李知书却转过身子,惊疑的对许朗道:“老爷,你难道真的觉得此事真的是玉儿所为么?此事必定是有人陷害。”
而且,最大的嫌疑人就是许锦言。
许朗的心里是有疑惑的,一方面是因为觉得许茗玉再怎么爱重赵斐,也不可能当街做出这种事情。但另一方面,那方自许茗玉衣袖里掉出的手帕上书淫词艳曲,其中内容虽然许朗当时不知道,但后来这事情传的满京城沸沸扬扬,许朗自然也就知晓了手帕上的内容,也深知那手绢上面的淫词艳曲有多么的肮脏。
若是这手帕上的东西真是许茗玉所为,那说不定今日的事情还真是许茗玉自己愿意的。
有些话许朗没有当着李知书的面说,但是自己心里却有一本清楚的帐,常人自然不可能当街与人媾和,但是若是服了药呢……若是为了寻欢,自愿服了什么烈性的药,神志不清之后,那可是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
昨日夜里许宅几乎彻夜灯火通明,许茗玉丢失前的空当,许宅里到处都是人,若是真是有人陷害许茗玉,下手把许茗玉从许宅里劫走,除非武功高深莫测,否则怎么会一点动静都没有。但若真是武功高深,那又为什么盯上了许茗玉。
许朗对自己女儿的认识比较清晰,许茗玉是生的天姿国色,可是毕竟许朗只是一个二品官,这样的出身碍不了太多人的眼睛,何况此事还牵扯进了五皇子,有谁能为了陷害许茗玉而搭上五皇子。
当然,也有可能是有人为了陷害五皇子而搭进了许茗玉,但若是这样,此事也只能认栽了。能陷害皇子的人,自然手段背景不可小觑,不是许朗这种二品官员可以相提并论的。
许朗心里的话一句也没告诉李知书,只是对李知书说了句,“先进去看看”,随后就一迈步子,进去察看许茗玉的情况。李知书落在了后面,看着许朗的背影愣了一瞬,便也跟着走了进去。
一进去,许茗玉正在疯狂的砸东西,一边砸一边大哭,旁边几个婢女想拦,但是许茗玉的动作太激烈,几个婢女根本拦不住,只能站在一旁眼睁睁的看着许茗玉发疯。
许茗玉的头发全部披散了下来,蓬头垢面披头散发的在房间里乱砸,衣衫凌乱不堪,泥泞的痕迹几乎贴满了整条裙子。
容颜再不复天姿国色的风光,那条本来绮丽至极的裙子也再不复原来的鲜妍。
李知书看见这一副画面之后,眼神立刻涌起了无穷无尽的苍凉,她扑到了许茗玉的旁边,大哭道:“玉儿,我可怜的玉儿。”
许茗玉被李知书这一唤,神智似乎回来了一些,只迟疑了一瞬间,看着李知书,眼泪哗的一下就开始向下流,东西也不砸了,扑进了李知书的怀里,“娘,我怎么办,出了这种事我要怎么办?”
不同赵斐,许茗玉对于当时的事情是有一些记忆的。
赵斐被救走之后,赤裸的许茗玉才被赵诚派来的人送回了许府,但在那之前,她的身子已经被台下的数百百姓看了个干净,因台下百姓叫嚷起哄的声音太大,许茗玉那个时候曾有一刻被吵的清醒了过来,虽然后面又昏迷了过去,但是那一刻所发生的事情,那些淫邪肆意的眼神,那些肮脏至极的话语,许茗玉全部都清晰的记在脑海里,每一个细节,甚至每一句话,许茗玉都记得清清楚楚。
当然,也正是因为记得清清楚楚,许茗玉现在才几乎快要疯癫。
她疯癫到脑子几乎已经不运转了,以前出了事,她还能想想此事的原因,或是看能不能栽赃到别人的身上,但是这一次的事情太大了,大到许茗玉已经分不出精力去想这些事情了,只是一味的痛哭。
许朗被李知书和许茗玉的哭声哭的脑瓜仁都疼,不想再看见这一副画面,况且他现在在脑子里思考着,怎么才能将这件事产生的后果对许家的影响降到最小。
他再不看许茗玉和李知书,一推门走了出去。
桂念院里,许锦言接过半夏递过来的茶,却没有心思喝。
如果不出她所料,以许朗那种自私的性格,和他对于名声的在意。许朗为了保全许家门楣,一定会杀掉许茗玉。这件事已经闹的太大太乱了,只有许茗玉死了,才能平息这场动乱,而许朗也才能从这件事里摘出身来。
许锦言站了起来,她得去一趟书香院。
许茗玉是该死,但是现在便让她死了,才真叫便宜了她。眼看着许茗玉马上就能嫁进五皇子府,和赵斐双宿双飞,完成许茗玉前世今生的愿望。
这个节骨眼上,她得保住她的二妹妹,让许茗玉能够得偿所愿才是。
李知书安抚了许茗玉一阵,许茗玉的心情稍微能平静一点,加上药劲儿可能还未完全退却,许茗玉坐着坐着,就又睡了过去。李知书给许茗玉盖上了被子,手却止不住的颤抖,她是安抚了许茗玉,可她安抚不住自己,她太知道这件事有多么的可怕,而许茗玉的未来自此以后又有多么的黑暗。
柳叶想给李知书递杯水,然而还没等李知书接过去,门外就跑进了个小丫头对里面道:“夫人,大小姐来了。”
柳叶一窒,微微收回了手,没让李知书够到。柳叶明白的很,这杯子若是被李知书够到,这一刻肯定是得摔的粉身碎骨,一个杯子自然无所谓,但是柳叶怕动静太大会吵醒二小姐。
这一回的二小姐实在是太可怕了。吵醒起来,后果真的不堪设想。
李知书豁然起了身,眼看着就是要怒骂出声,柳叶连忙就站在一旁提点道:“夫人,二小姐还在睡。”
李知书压住了火气,咬牙切齿的道:“让她来偏房。”
说完,李知书就出了房门,走进偏房,没等她站稳,许锦言的声音便在李知书的身后响了起来。
“母亲,锦言来了。”
李知书强忍着自己破口大骂的冲动,转过身看向许锦言,许锦言不是空手而来,旁边的丫鬟提了一个红色锦盒。
许锦言示意半夏将盒子打开,里面显是一整只的人参。
“二妹妹受惊了,我这个做姐姐的也没其他东西,只能将这只人参拿来给妹妹补补身子。”
李知书看着那只人参,恨不得将那人参丢到许锦言的脸上去。
“许锦言,这里只有你和我,你就别装了。玉儿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到底怪谁,你难道心里没数?”
许锦言摇了摇头道:“二妹妹每次出了事,母亲却都要怪我,这可就没道理了。以前的事倒也罢了,可这一回的事情牵扯到了五皇子,若是锦言能有把五皇子招来陷害二妹妹的本事,锦言也就不会在母亲面前给二妹妹送人参了。”
李知书冷笑一声道:“这件事的确难办,但是以你的心狠手辣,谁知道勾引了谁来帮你办的此事。但是许锦言你不要高兴的太早了,你设计玉儿却搭上了五皇子,你以为五皇子会放过你么?”
“看来母亲的确很希望五皇子来处置我,可是母亲,那也要二妹妹有福分嫁入五皇子府,给五皇子吹吹风,五皇子才能将事情联系到我的身上来。”
“事情都这样了,他不来给个说法怎么可能?”李知书瞪了许锦言一眼。
李知书虽笃定赵斐必定会来许府接许茗玉进府,但是李知书心里有数……妃位是不可能了,最多只能是侍妾。
许锦言淡笑道:“五皇子殿下为了自己的名声一定会来府里接二妹妹进门,但是…。母亲难道以为父亲不会为了自己的名声做出一些别的事来么?”
李知书的手一顿,神情明显滞了一瞬,但很快她就恢复了过来,冷冷的看着许锦言道:“你怎么会好心到来提醒我这件事。”
“提醒与不提醒是我的事,信与不信就是母亲的事了。”许锦言微微行了礼,话一说完便打算离开。
李知书并不是个糊涂人,她现在脑子混沌想不到这件事,但是经过许锦言的提醒,李知书不会意识不到在这件事里,许朗在其中可能会扮演的角色。
许锦言走后,李知书就将那盒人参打翻在地,柳叶看的心疼想去捡,被李知书大声呵斥着退了下去。
许锦言送来的东西能是什么好东西,即便李知书有多么的爱财,但也不会在这种时候要许锦言送来的东西。
此时许宗却拄着拐杖一拐一拐的走了进来,几个月折腾下来,许宗已经暴瘦的像一把骨头,而眼神却越来越阴寒,他看着母亲和妹妹的惨状,眼睛里没有一丝的同情,他转过身看了眼刚刚走至院门的许锦言,勾了抹笑道:“娘,你看大妹妹,还真是越长越漂亮。”
李知书本来就不顺心,此时听着许宗这阴不阴阳不阳的语气心里更是恼火,但看着儿子骨瘦如柴的样子,李知书还是压下了怒火道:“你怎么来了?”
许宗“哼”了一声,阴阳怪气的道:“听说妹妹又出了事,我这不是得来看看么,看妹妹这次是又毁了容还是和我一样永远都无法离开拐杖。”
李知书重重的叹了口气,绝望的闭上眼道:“娘知道上次神医只救了玉儿的事情你心里有气,可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娘也想救你,花多少钱娘都愿意,但是那神医救不了你,娘也没办法。现在你就不要再说风凉话了,你妹妹这次可能是彻底翻不过身来了。能不能保住命都要看你爹的意思。”
许宗并没有因为李知书语气里透出的绝望而动摇眼里的阴寒,他依然含着奇异的笑容道:“娘,你看看我们。我的腿断了,妹妹的命都快保不住了,您呢,爹对您的感情还剩下多少?您说我们三个人怎么就被一个小丫头片子逼到了这一步。”
李知书被许宗的话激到几乎站不稳,她睁开了眼睛,眼睛里全是昭然若揭的凶光,她恨声道:“我不会放过她的,你和玉儿受的一切苦难,我都要从她身上十倍百倍的讨回来。”
“娘!”许宗阴阳怪气的笑意的终于有了丝松动,取而代之的是强烈的怒气。
“娘,你这话说了多少次了。可那一次不是被那小丫头片子连消带打的毁了所有的计划,您不要再想着多少倍的从那丫头身上讨回来了,只要能杀了她就算是我们的幸运。”
李知书迟疑了一下,望向许宗道:“宗儿?”
许宗眼底里的寒光在一瞬间迸发出来,看起来渗人而可怕,他咬着牙道:“娘,我看出来了,我们不是那个丫头的对手。论心计论狠毒,您都比不过那个丫头。所以也就别想着从她身上千倍百倍的讨回来了,只要能杀了她就行,只要能要了她的命就行。”
李知书被儿子这一刻的狠厉惊的有些呆住,她静了很久,才犹犹豫豫的道:“宗儿,娘明白你的意思了。”
但李知书说完之后,许宗却没有停下来他的话,他还在不停的重复着自己的最后一句话,“只要能杀了她就行,只要能要了她的命就行。只要能杀了她就行,只要能要了她的命就行。”
李知书的心在一瞬间冰到了极点,她看着儿子眼神里的狠厉和寒光,甚至还交杂着一种奇异的癫狂,瞬间就吓得打了个冷颤。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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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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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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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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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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