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受了多大的刺激和打击,才能使得好好的一个人变成如今这般浑浑噩噩?
小如一边要打理山庄的一切事物,一边又要亲自照顾萧灵秀,几天下来人也憔悴了三分。
但没办法,公子将山庄和萧灵秀交给她照顾,如今萧灵秀出了这档子事,她无法向公子交代啊!
期间,朝云梦也将她召入宫中问话。
朝云梦“血洗”刑部和顺天府的事她也知道一二,国都的血雨腥风也才刚刚开始。
盛怒中的女帝让她喘喘不安。
心里不断祈祷公子快回来,也许,处在盛怒中的女帝也就只有公子才能安抚的吧。
而被小如念叨的萧离,此刻正好在前往南穆国的路上。
南穆国和北海、东临、西楚朝云四国不同,南穆国虽也是五国之一,但南穆国是财阀割据。国内四大财阀轮流当政,常年处于战乱之中。
又因地理位置的缘故,东接北海国,北接西楚,整个国家都属于高原地带。
说来南穆国以前也有君主制,然而君主专制时期没有明君,大厦倾覆只在一息之间。
湛蓝的天空亮得刺眼,没有一丝云彩。
烈日像一团巨大的火球高高挂在天空,酷热煎烤着大地,草木焦枯,河流干涸,土地龟裂,几乎看不到一丝生机。偶尔一片乌云掠过,带来的却不是凉意和降雨,而是更可怕的灾难,那是铺天盖地的蝗虫,它们从一处山头飞到另一处山头,将最后一点绿色的东西一扫而空,留下一片片光秃秃的枯枝烂草根。暑气蒸腾的大道上,无数衣衫褴褛骨瘦如柴的饥民成群结队,踉跄而行,至于要去哪里,他们也不知道,在哪里才能找到活路,他们更不知道。不断有人倒下,一旦倒下就再也站不起来了,没有人多看他们一眼,就这样麻木的走过,尸体扔在路边腐烂。
走在队伍前面的人还能弯下腰从干枯的泥土中挖出草根来果腹。而后面的人就连草根都寻不到一根,他们只能麻木的跟着队伍缓缓往前行。
苏月立在一出高山之上,沉默的看着这一幕,然后悄无声息的离开。
画面一变饥民拿起了木棍、锄头,条件好一点的则拿着一把农用钝刀,带着疯狂的表情冲向眼前这座城市。城墙上箭如雨发,滚木石块如冰雹,将他们一片片的打倒,城墙之下的尸体叠起一层又一层,但是后面的人视而不见,踩着死者和伤者的身体继续往前冲,他们不像是在进攻,倒像是在寻求解脱!m.xiumb.com
苏月必须承认,她被吓住了,诚然,蝼蚁尚且苟且偷生,可这种自杀式的攻城,到底是到了何等的绝望才放弃求生的欲望啊!
这就算最悲惨的了?
不,还差得远!
在他们身后是成千上万的骑兵挥舞马刀,弯弓搭箭,仿佛涌上陆地的洪水,呼啸而来,完全不顾这些人的死活,从他们身前,身上践踏而过,兴冲冲朝刚刚被破开的城门冲了进去,接着就是屠杀,整座城池在他们的狂笑中燃烧,烟火直冲云霄,火光映亮了已经成为地狱的城市,大街小巷中尸骨如麻,血流漂杵!粗野的狂笑中,一些纷杂的声音穿透了时空,在她的耳畔响起:
“慕容不仁,凡男女老少皆可杀之,欧阳万岁!”
“慕容不仁,草菅人命,投降者不杀!”
“慕容不仁......”
纷杂的声音消失了,杀戮也停止了,尸堆成山的城市里不见人烟,只闻鬼哭,隐约可以听到一个女声在凄怆的吟诵着:
“腐胬白骨满疆场,万死孤城未肯降;
寄语路人休掩鼻,活人不及死人香!”
“慕容尚且不仁,但草菅人命不等于不滥杀无辜啊!”
苏月默默想了想,想起了黄老鼠口中的慕容雪皇后。
如今的南穆国正是慕容世家执政,从战场情形来看应该是欧阳世家的手笔。
唉,这样的事自己还是少管点吧。
不过这些尸体随意丢下倒是浪费,也罢,我就当是日行一善帮你们清理一下吧。
很快,苏月将骷髅战士召唤出来,整座城市里还活着的人所剩无几,欧阳世家的人攻破城池后便直接杀烧抢掠一空。
这回,怕是已经追着慕容世家败退的军队撤出了该城。
跨着悠闲的脚步走进轰踏的城门,顿时,入眼的是整条主街道上到处都在冒烟,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那些仍在冒烟的火堆里还有几个要死不活的人在惨叫着,挣扎着,可是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被火一点点烧焦。
远远见到一身黑色斗篷的苏月,还一脸绝望的向她伸出求救的手!
苏月一步步来到他们面前,任凭他们用破破烂烂的手努力抓住自己的裤腿。
“杀了我...求你了....”
“好!”
苏月淡漠的回应着。
手腕一动,死神镰刀出现,再轻轻一挥,镰刀划过他们的脖子,然后在他们感激和解脱的目光中离开。
到了下一个地方,这几个人看样子都是壮汉,胸口各自被一支长枪贯穿,钉死在墙上,血流得满地都是,整张脸变成了酱紫色,他们的眼睛瞪得大大,嘴巴张开,临死前的恐惧和绝望凝固在脸上,在这堵墙不远处躺着个须发俱白的老人,手里紧紧抓着一根一米长木棍,头颅几乎离开了身体,脖子只剩下一点皮连着,惨不忍睹。
这个老人身后是一堆还没有烧干净的茅草和木头,以及两扇烧掉了一大半的门板,他就躺在门板前面,显然在灾难降临的时候,这个苍老瘦弱的老人勇敢的拿起了木棍进行了反击,试图阻止什么人闯进他的家去,结果被当场砍杀,家被抢光,烧掉....
不止这些,整条街到处都是悲剧。
轻叹一声,苏月挥动镰刀,一个召唤法阵出现在面前,成百上千的骷髅战士有条不紊的从法阵里走了出来,将一具具尸体抗在肩上,然后再踏回法阵。
不止是这条主街道,附近的房子里,房子后面的小街里,哪里没有尸体躺着!
寻寻觅觅。
一路走过,苏月也会顺手将飘在半空中的生魂吸入体内转化为灵魂之力,这些生魂如今带给她的功效不多了,但聊胜于无,自吸收绿叶醒来,她肉身的实力已经不低于萧离,就连灵魂也已经隐隐有突破黑暗诅咒师。
来到了主街道的尽头,在一个角落里,传来断断续续的哭声,哭声非常稚嫩。
“呜呜....娘...娘...呜呜呜....”
寻声望去,只见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坐在地上,在她前面是一具少了双腿的妇人,妇人脸朝下,看不清面容。
小女孩还不知道自己的娘亲已死,只是见娘亲一动不动,她害怕得才哭了出来。一边断断续续的哭,一边用一双脏兮兮的小手推着尸体。
妇人的血晕染开来,慢慢流向四周,在流到小女孩身边时居然诡异的绕了开来。
苏月抬头看去,在尸体和小女孩的上空,一个满脸慈爱的女人盯着小女孩看。
苏月盯着她看,妇人也看到了她。
妇人慢慢飘了过来,跪在她脚下祈求道:“求您救救我的孩子,我愿献出自己的一切。”
这得有多强烈的执念啊!
要知道,所有的幽魂在死后的一两个时辰内皆会忘了生前的所有记忆,更不用说开口说话了。
“得失如云烟,转眼风吹散。人生百年,转眼成空。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一切邂逅,悲欢喜舍皆由心定。
看得透,放得开,则一切如镜中花,水中月,虽然好听好看,却非永恒。不如开开心心,坦坦荡荡,不让自己在悲伤中度过,别让自己在徘徊中漫步,随缘起止,生活以开心为准则,人生一世,其实活在一回心境。”
似是在帮妇人解脱,又何尝不是自己这些年来的一些感悟。
“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妇人呢喃细语,看着自顾自犹在哭泣中的小女孩,妇人惨然一笑,最后化成了一股灵魂之力主动进了苏月的脑海。
这是第一个生魂主动找上她,成为她灵魂之力的一部分,那股生机勃勃有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刹那间,整座城漂浮在上空的生魂不自觉的朝这边涌来,最后化成一股股灵魂之力融入她的灵魂。
萧离:“这又是你的机缘,好好把握,能不能突破黑暗诅咒师就在此一举了。”
想不到有朝一日她也有凭借一句话,渡人又渡己。
这机缘来得莫名其妙,却也在情急之中。
苏月缓缓闭上眼睛,将这些灵魂之力统统吸收,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也许更久。
直到脑海中,灵魂内,传出突如其来的一声脆响,就像一张纸被戳破,也像一个气泡被幻灭,“噗”的一声,心境一片空灵。
她看到了整座城市的每一个角落,甚至城外数十里的每一根杂草,都清晰映入脑海,就连那飘散在空气中的黑暗元素都一一映入眼帘....
这一刻,她知道自己已经突破到了黑暗诅咒师,她感觉自己对空气中的黑暗元素更有亲和力了。
突然,她感觉到了什么东西在扯自己的斗篷,睁开眼低头看去,是那个小女孩。
小女孩用一张脏兮兮的小脸仰望着她,未干的眼泪如梨花带雨,一双纯净无暇的大眼睛怯生生的和苏月对视着。
“大姐姐,您能帮我看看娘亲吗,娘亲...娘亲她不理我了。”
小嘴一瘪,又要哭泣的样子是那么的惹人怜爱。
有那么一刻,她的心都快软化了。
如果是萧离,他肯定头也不回的离开,但苏月终究是苏月,做不到如萧离那般铁石心肠。
“罢了,看在你娘亲的份上,我带你走吧!”
蹲下来替小女孩擦干净小脸,模样倒是长得粉嫩可爱;脏兮兮的裙子还粘上了血迹,有些地方破了,小脚上也少了一只小鞋,很是狼狈。
起身牵着小女孩就要离开,不料小女孩一看,当即停了下来,想要挣脱苏月的手。
似乎,她明白苏月想要做什么,她扭头看着远处妇人的尸体,眼中满是困惑。
“你娘她....”死了。
似乎跟一个小女孩解释死是什么意思也解释不通啊,苏月正犯难之际,小女孩回到了妇人身边,然后从一栋房子里找出一张席子盖在尸体上。
看着她奋力的搬着席子的小身影,苏月呆立在原地。
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小女孩终于起身回到了她身边,并主动牵着她的手。
苏月了然,带着她头也不回的离开。
“你叫什么名字?”
苏月问。
“慕容瑾,娘亲叫我瑾儿。”
“那你为何要给娘亲盖上席子?”
“娘亲睡着了,瑾儿怕娘亲晚上会冷。”
苏月:......
这一刻,眼前这个还只有五六岁的小女孩仿佛一下子长大了不少,也懂了许多。
出了城门,苏月回头看了看,骷髅战士们陆陆续续返回召唤法阵,她抬起镰刀一挥,法阵彻底消失。
直到一大一小两个身影渐行渐远,这座残破的城市在黑夜中消失,安静的城市中终于有几个身影从房子里的地窖中爬了出来。他们麻木的在一栋栋房子里寻找着,可能是在寻找食物,也有可能在寻找生还的人,谁知道呢。
走了一个多小时,苏月这才发现脚下的慕容瑾终于是走不动了。
小脸苍白无力,豆大的汗水浸湿了那件脏兮兮的衣裙。
“咕噜噜!”
她摸着自己的小肚子,可怜兮兮的看着苏月。
罢了!
她也不妨着对方,直接将狮心兽召唤了出来,看到狮心兽的一瞬间,慕容瑾还吓得缩进苏月双腿间,甚至还想往她的斗篷里钻。
“别怕,这是我的宠物,不吃你。”
和狮心兽沟通了一番,狮心兽转眼消失,再回来时,嘴里正叼着一只野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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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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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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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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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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