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逸凡静静坐在大殿中心的台阶上,神色淡定,气质出尘,仿佛独立于这片天地,他将一缕黑发捋到耳后,瞧着许卿笑道:“怎么,为何你也被关在里面了?”
“是我让他们关的。”
许卿的身姿窈窕丰满,雪白睡袍随意拖在地上,她也坐了下来,靠在一根青铜柱子旁,长长出了一口气。
“本来我还真的想让你帮我杀几个离火将,但一想这不就中你的奸计了么,所以我就叫最不顺眼的公羊拓来试试你,其余的离火将想来是见到你的实力,自以为难以抵御,便都离开了。”
许卿轻轻闭上眼,长长的睫毛在轻轻的颤。
她在害怕。
她当然得害怕!m.χIùmЬ.CǒM
在如此昭华岁月,哪个才子佳人不怕死。
“你进来,我才不会出去,而你进来送死就是想困住我,帮许衡保住离火将?”
李逸凡说着缓缓站了起来,奢华紫袍上灵力泛泛,用银线雕绣的山河这一刻熠熠生辉,好生威武,将少年衬托成一尊高贵的年轻神明。
这幅用铸器师手段打造的衣袍,能辨阵识位,是内门的一位长老在李逸凡昏迷期间送来的。
那位长老对李逸凡好是照顾,拼命的用大把天材地宝助李逸凡淬炼肉身,颐养精神,想将李逸凡救醒,结果半年无为。
据说那长老还不死心,去了南边禁地鬼龙涧去,寻解救之道。
“要杀便杀,不必可怜我。”
许卿昂着脑袋,眼睛死死闭住,她听到李逸凡的脚步已经来到了她跟前。
啪!
还在幻想着自己会如何惨死,许卿却感觉到眉心一阵生疼,禁不住睁开眼,发现原来李逸凡只是用手指在她额头上轻轻弹了一下。
再看,就只能见少年的背影。
大殿大门已关,此刻大殿中处处是肆虐的杀阵,看着虽平平无奇,但平静湖面下隐藏的是绝对恐怖的杀机。
“诶!”
许卿看见李逸凡就要踏到一处杀阵上,禁不住扬声想要劝阻,但她忍住了。
是敌非友,怎能因这一丝好感而动摇。
对方是要杀离火十二将的人,也是要杀许衡的人,自己怎么能去帮他呢!
许卿捂住自己的小嘴,不敢再去看李逸凡,她知道自己不可能拦得住这少年对许衡的杀意,所以她必须控制自己不去帮李逸凡。
不过,只听少年的声音又在她耳边响起。
“许衡给你一个安身之处,可我从见到你到现在,已经饶了你很多次性命,为何一个容身之处能比救命之恩还让你舍不得呢?”
“你在胡说八道。”
许卿抬起头来,瞧见李逸凡的状态时,小脸上是控制不住的惊愕。
只见李逸凡淡然行走在无数杀机肆虐的阵盘当中,各类火光迸发,却不能伤那少年一分一毫,每每临近时,总会被少年衣袍上绽出的银光震开。
轰!
李逸凡就这般闲庭散步般走到了大殿门口,他灵力鼓荡,运行玉皇经,让右臂的力量暴增十倍有余,顿时一拳轰出,那赤色玄铁制成的大门猛然被穿出一个人身大的洞口。
“你说我在胡说八道,我还说你在胡说八道,许衡若真有大志向大气魄,岂会威逼屈婉儿,正所谓良禽择木而栖,你这样的人,不必委屈连命都送个他,好好活着吧,我这是最后一次饶你性命。”
少年的背影渐渐消失在眼底,许卿呆呆坐在原地,她想起童年的不堪。
出生时就被母亲丢在山野,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活下来的,自有意识以来,她便在杂乱污秽的灵兽堆里生存,从未感受过被当成人的感觉,直到遇见了许衡。
……
李逸凡踏出大殿,只见外面十一位离火将严阵以待。
见此,李逸凡不禁问道:“你们为什么不逃,在大殿里都不敢现身,到了外面怎么反而不跑了?”
“这位师兄,我等跟着许衡不过混些修行资源,何必与我们过不去呢?”
离火将里走出个仪表堂堂的青年,手持玉剑,风度翩翩,他随和的向李逸凡表示自己等人不欲出手,但李逸凡却摇头道:“有人告诉我外门现在混乱的厉害,而上面的长老又很纵容这种情况,想要故意营造一种歹毒的生存环境,所以你们,做过不少恶事吧。”
蕴念剑源清楚的感知到面前这群离火将的恶意,那是份唯我独尊,恃强凌弱的恶意。
这份恶意今日遇到了深不可测的李逸凡才收敛了起来,平日里,这份恶意不知纵容了多少歹事。
李逸凡又道:“你们跟着许衡,不过是要借势扬威,反正上面的人现在只认实力,你们以为跟着个拳头大的人,就能肆无忌惮?”
“这位师兄,你莫要血口喷人,我等虽忌惮你,可真要以命相搏,你也不会好过!”
离火将中又有人站出来,但李逸凡已经懒得与这群人废话,他的剑已在手中。
熟悉的剑,散出青黄山河气运的剑,有锋有柄却无镗,朴实无华。有此剑在手,李逸凡眼中便是昂扬不灭的战意。
“小子,你莫真以为吃定我等!”
十一位离火将瞧见李逸凡的剑,也不再服软,都亮出自己的兵器法宝,
一时间剑拔弩张,气氛压迫到极点。
李逸凡再无言语,他缓缓抬起手里的剑,轻灵一挥,扫出一道单调的剑波,洋溢着澎湃的灵力,如一阵突起的飓风!
“这一剑,该如何去防?”
“如此凝实的灵力,我抵御不住。”
“拼尽全力去攻,不知能否破招?”
……
十一位离火将心中都有不同的想法,他们都在想着如何破招,从未想过躲避,因为李逸凡的剑波很慢,慢的让人生不起任何戒心。
而当所有离火将都几番犹豫,保守的准备躲开李逸凡这道剑波时,却听天边一道佛号传来:“阿弥陀佛!”
随着佛号声落,又道金光璀璨的“卍”字大印自云端砸下,力压崩碎,将李逸凡的剑波寸寸碾灭。
轰!
剑波虽碎却并未散,反而激荡出漫天的锋锐剑气,纵横扫荡,所到之处,势不可挡!
“阿弥陀佛!”
不知从何处传来的佛号又一次带着大神通落下,凝聚成一个金光屏障,把十一位离火将护在其中,任剑气扫荡足足四五个呼吸,周围山石草木残破不堪,可金光屏障始终坚固。
而当李逸凡的剑气消散时,金光屏障以外十米方圆,竟被生生削出一个深坑,离火将们所在的位置正处深坑中心,他们和身下的土地都受到金光屏障的保护,此时突兀的凸起,好是显眼。
十一位离火将见到周围的坑沟,脸色比死人的还难看。
若无这两声佛号,刚刚那一道剑波休说杀他们,简直能让他们灰飞烟灭,连一点血肉都不存于世。
“哪位朋友,既然来了为何不现身。”
李逸凡引连天地,猛地一脚踏出,顿时离火将身后不知多远处,一根石柱从地里探出来,上面撑着一人,飞速送到李逸凡这边来。
砰!
那人影跌在地上,扫起些朦胧的烟尘。
这竟是个出家人,身着青色粗布僧衣,跌在地上仍双手合十,他缓缓起身,脸上被砂石蹭出些细小的伤口。
“和尚,火云洞府仙家福地,你这和尚哪来儿的?”
李逸凡沉声问道。
“贫僧玄苦,自南守寺而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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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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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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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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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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