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赶过来的伍月珍急得直掉眼泪:“住手、住手,你们周家屯太欺负人了,是真当我们李家集没人了?”
她一张嘴就把这事儿定性为周家屯的人跑到他们李家集来欺负人,其实就是说给李家集的老少爷们听的,想让他们帮着撑腰,但人老成精的周宏杰岂能让她如愿。
周宏杰哼了一声:“那就让你们李家集的老少爷们来评评理。”
他扭头对李家集的支书李常贺说:“常贺,你说跟大家伙说说,打找李远的电话是男的还是女的。”
李常贺沉声说:“是女的,说自己是李远部队的同志……”
周宏杰看了一圈:“刚才来得早的都有听到吧?这个王八羔子对着话筒说什么白思思你别怕,我只爱你一个,结婚非他所愿……”
周宏杰身材魁梧,一把拎起李远个弱鸡啪啪啪甩了他几耳光:“结婚非你所愿?我家是拿刀逼着你结婚了?你没嘴吗?你不想娶我闺女为什么要巴巴的来我家提亲?”
李远憋住气一声都不吭,明显就是挺赖了,反正娶已经娶了,你闺女已经嫁过来了,你看着办吧。
周宏杰像扔抹布一样把他扔到地上:“既然结婚非你所愿,我们也不会勉强你,这婚事作罢,我闺女就是嫁不出去也不会赖到你们家。
红卫、红旗,你们俩带几个人,把咱安宁的嫁妆都给收拾收拾抬出来。军旗,军伟你们俩回屯里开四轮拉嫁妆。”
李美菊从兜里掏出临来的时候从柜子里拿出来的几张借条,揪住伍月珍的衣领:“你们家欠我们的钱今天必须得还了,否则我一个电话打到你们部队,找你们领导要钱去。”
伍月珍刚想说家里没钱,李美菊就一爪子挠到她脸上:“伍美珍,别给脸不要脸,你敢给我说没钱,我今天把你家房子都给扒了。”
李远一脸悲愤:“不就是钱吗?我还你……”
他冲自己发小李斌说:“斌子,你把我的包拿来。”
李斌扭头出去了,没过多久就拎着一个背包走了过来。
安宁看了一眼李斌,原主那么惨,除了李远,他要居首功,那个强了她的小混混就是这个王八羔子找的。
他不冒头,她还想不起这号人,既然这样,那就别怪她有怨报怨、有仇报仇了。安宁手指微动,一张长效的霉运符无声无息的贴到了他背上。
在之后数年里,这王八蛋喝口水都能倒霉的呛着,安宁冷笑,姐就喜欢教你们这种人渣做人。
李远把包扒拉开,拿出一个小包,从里面掏出一沓钱:“欠你多少?”
李美菊把借条拍到他脸上让他看,李远把钱包掏了个底朝天,还差了点儿,是李斌跑回家拿了八百借给他才凑齐钱。
李美菊把钱收了,然后对伍美珍说:“这就是没钱?就你们家这样的,我看这十里八村有谁再敢把闺女嫁到你家。”
李远梗着脖子一脸不服气的样子,李美菊哼了一声:“你不会以为坑了我闺女,拍拍屁股就能娶你的什么思思过幸福的生活吧?做梦去吧,我还就不信没人治得了你,小兔崽子你给我等着。”
周家人拉着安宁的嫁妆,几个大小伙子抬嫁妆时,故意把李远他们家砸了个稀巴烂,然后一行人扬长而去。
安宁临走前招呼了李远好几张长效符篆,什么霉运符、开祸门闭财符、清心寡欲符等等,反正她所知道的能让人顺的符篆全都给他贴了一遍。
这李远以后那就是霉星在世,谁挨谁倒霉那种。清心寡欲符一贴,他就是吃什么壮阳小药丸都不好使,就是不知道那个白思思这辈子还能不能对李大公公不离不弃。
周宏杰对坐在门口抹眼泪的李长江说:“狗剩,往后你再也不是我兄弟……”
说完扭头大步流星的离开,李美菊回屯的路上一直搂着安宁掉眼泪,周宏杰叹了口气:“宁宁妈,别哭了,咱得庆幸早早看透了李远的真面目。”
李美菊气的把李远祖宗八代从头到尾问候了一遍:“鳖崽子、王八犊子,丧了良心的狗东西。当初你就不该寒冬腊月天,帮着找人找车把伍月珍往医院送,就该让这小崽子憋死到他娘肚子里......”
周宏杰听了更难受,这些年他把李狗剩当兄弟,掏心又掏肺,结果呢?他都不敢跟李美菊说,李远去部队是他找老班长走的门路。
回家越想越憋屈的周宏杰半夜跑到大队部给老班长打了个电话,嚎啕大哭了一场。
把脾气火爆的老班长气的破口大骂:“瘪犊子玩意儿,这种道德败坏的人怎么配当老子手下的兵?回头老子就开了他。
早就跟你说过李狗剩那王八羔子不是什么好鸟,你听过吗?行了,别哭了,哭的老子想打死你。最难受的是闺女,你不说多安慰她,自己倒是鬼哭狼嚎上了。
在家好好开导咱闺女,我这边找找老战友,看看能不能给闺女安排个工作,反正她还小嘛,等过两年,时过境迁,谁还记得这事儿?咱照样能给闺女找个好人家。”
挂了电话,周宏杰抹了抹眼泪,老班长说得对,最难过是宁宁。他得坚强起来,有他护着,别人才不敢对宁宁说三道四。
一连几天李美菊白天守着安宁,就连晚上也要抱着被子来陪她。安宁又不能跟她解释,其实自己一点儿都不伤心,只能随她去了。
周宏杰夫妻俩看安宁该干啥干啥,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要说周宏杰和李美菊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周宏杰找老班长告状,李美菊从柜子里翻出安雅给她留的联系电话,打了过去。
安雅大学毕业后就进了机关单位,她给李美菊留的是自己办公室的电话。这天她刚要拿起包下班走人,办公室的电话响了,她顺手接起来喂了一声。
李美菊沉默半天才说话:“安雅?我是你美菊婶子。”
安雅心里一咯噔:“婶子,是家里出什么事了吗?”
不是安雅净往坏处想,而是以李美菊的性子,无缘无故是不会给她打电话的。
李美菊哭着把事情这么一说,安雅气的浑身发抖:“他怎么敢,我可怜的宁宁......”
李美菊抹了抹眼泪:“我给你打电话的意思是你认识的人多,要是能够到李远那个王八羔子的领导,跟他说说这个事儿,这种道德败坏的人不配留在部队。他不是喜欢那个叫白思思吗?我倒是要看看,他被部队开除了,那个女人还会不会跟他?”
安雅毫不犹豫的就点头:“嫂子,您放心,我两个表哥都在部队,咱也不说公报私仇,咱就把实际情况跟人说清楚明白,他这种,部队绝对不会留的。现在正值大裁军,他这种人绝对会被清除出队伍。”
安雅犹豫了一会儿又试探着说:“婶子,要不我托人给安宁找个工作吧,您放心,我不是来摘桃子跟您抢女儿,我是想着,这事儿对安宁的名声到底是个打击。
再让她留在家里,总归有影响,不如安排到县里或者市里上班,这样远离老家的是是非非,也省的她总触景伤情。我有个同学调到黑市里,也算是有些能力……
您和周哥要是不放心,其实也可以跟着一起过去,做个小生意,其实比种地强。”
李美菊犹豫了一会儿,咬咬牙说:“行,你看着给宁宁安排吧,要是能安排到县里或者市里,我跟你叔就一起过去。”
挂了电话,李美菊迈着沉重的步伐往家走。安雅捂着脸无声的哭了很久,她后悔啊,因为她们这对不负责任的父母,耽误了孩子的一生。
她坐在办公室发了会儿呆,从笔记本里翻出一串电话号码拨了过去:“喂,你好,我找纪书记,我姓安,请他尽快给我回个电话,嗯,就是这个号码,事情很急。”
过了两分钟,纪昱良的电话就打了过来:“小雅,找我这么急是出什么事了吗?”
安雅擦了擦眼泪:“阿良,我从来没有求过你对不对?这是我这辈子第一次求你,是宁宁,她出了点儿事……”
纪昱良捂了捂眼睛:“是我对不起你和宁宁......”
安雅哭出声:“是我们对不起她......我这边是能托关系给她安排工作,但是宁宁因为断奶早,身体骨一直都不硬朗。你能不能帮着给她安排份轻松些的工作,县里和黑市都行,就算是......”
纪昱良毫不犹豫的就打包票:“你放心,这事儿就交给我,安排在市里,我再给周叔打过去一笔钱,以他的名义给安宁在市里买套房,也算是给孩子的补偿吧!”
纪昱良挂了电话,从抽屉里拿出一张卡走出办公室,王秘书立刻站起来:“纪书记,您有什么吩咐?”
纪昱良伸手:“把车钥匙给我,我开车出去一趟,你该忙继续忙,不用管我。”
他找了个偏僻的营业网点,取了钱给周宏杰汇过去五万块钱,而跟他算是心有灵犀的安雅,也找了个网点给周宏杰汇过去五万块钱。
要说他们俩,毕业后一个从政,一个进了大学当老师。这些年都混的风生水起,五万块对于已经是□□的纪昱良和父母留下不少家底的二人来说都不值一提。
纪昱良的办事速度很快,不过半个月,安宁的工作就安排好了,市教育局勤管处。这工作算得上是一份美差、闲差,清闲待遇好,纪昱良也算是费了心思。
通知安宁去上班时,她还有些懵,以为是零一或者灵镜给安排的,正犯愁怎么跟父母解释时,李美菊搂着她开始跟她解释:“宁宁,有件事爹和娘一直瞒着你,你其实不是我们亲生的孩子。”
安宁若有所思:“难怪小时候,有一回跟小伙伴磨嘴,她说我是被父母扔了不要的野孩子。”
李美菊气的直哆嗦:“放他娘的狗屁,你别听他们瞎胡说,你才不是被父母扔掉的呢,你是爹和娘的宝贝。
当年的事其实你爸妈都不容易,他们是从海市和京市下来支援建设的知青。从那样的大城市来到咱们黑市,日子过得苦啊!
你出生那年恢复了高考,你爸爸考上了海大,你妈妈因为生你不得不放弃当年的考试。
后来你爸要跟你妈妈离婚,她一个小姑娘自己都养活不了,你那时才三个月,吃不饱又瘦又小,看了都让你心疼。
后来你外公外婆写信让你妈回京市,她就把你寄养给了我和你爹。后来她写信说自己考上了大学,因为要读书,没办法照顾你,就把你过继给了我和你爹。ωωω.χΙυΜЬ.Cǒm
她走的时候把身上所有的钱都留给了你,车票都是借钱买的。后来还时不时的给你寄钱、寄营养品和衣服。
你跟李远这婚事虽然还没办结婚证、也没有圆房,可在咱们农村,办了婚礼就算是结婚了。
对你的名声影响大了去了,我和你爹商量了,与其在农村一辈子种地当老农民,倒不如进城找个工作。
听你亲妈说话那意思,你亲爸还是个书记啥的,现在有权,他给你找这份工作,清闲福利又好。”
安宁倚在她怀里搂着她:“那我走了,您和爹爹咋办?我要是在市里想你们呢?”
李美菊摸了摸她的脑袋:“你亲爸亲妈给你爹打了十万块钱,说是让咱在市里买一套房子,爹和娘都陪你进城。家里的地种成一麦一豆,农忙让你爹回来把庄稼收了,咱们在市里也不怕没有粮食吃。”
安宁点头:“有您和爹陪着,去哪我都不害怕。”
安宁是没想到原主亲爸亲妈也不是一无是处,最起码知道补偿,难怪上辈子李渣男又是升职又是提干。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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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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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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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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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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