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圣剑老兄,剑星司的牌匾,云某思来想去,不知如何提笔。若能得圣剑老兄的提笔,剑星司日后必然会璀璨生辉。”
楚月笑着解释道。
世人不知。
剑宗执事的身份,是为了给师傅洗涮掉当初被赶走的屈辱。
而这剑星司,才是重中之重。
圣剑长老犹豫少顷,还是决定以剑光锋镝为笔,在牌匾龙飞凤舞遒劲有力,唰唰几下,就镌刻出了剑星司之名。
他以神圣的金光,簇拥着牌匾悬在废墟之上,仿佛是剑客们的未来。
“说起来。”
顾小柔眼底闪过光亮,“云都楚王,破除陈规设下摘星楼为女修,今于废墟有剑星司,为柴门剑客,倒如双星同天,互相遥望之意味。”
顾长子点点头,“亦是缘之一字。”
顾小柔心里有了向往。
摘星楼那边,楚王的麾下有阿姐青绿。
隐老这头,剑星司内第一批人有她顾小柔。
……
阿姐。
对不起啊。
我方才懂了,曾经的你。
……
总有人成长在一夕之间生和死。
世上大道,总缭乱多繁华。
她和阿姐,走上了两条不同的路。
她坚信,会有殊途同归的那一日。
……
“剑星司,摘星楼……”
赵追岳失去了双眼,低低地道出,唇角带起了笑,“真好听啊。”
“追岳,你的眼睛,再也恢复不了了吗?”顾小柔欲言又止,眸色涟涟,泛起了水雾,却倔强不肯凝为晶莹的珠玉,情愿用气力逼回去也不肯往下掉。
“没关系,是我应得的。”
赵追岳笑了笑,宽慰道:“小柔姑娘,别难过,这是我的宿命,人生起起落落,哪有一帆风顺,更何况天诛地灭阵有我的参与,这也算罪过的代价。失去了眼睛,并不一定是坏事。”
“不是坏事?”
“是啊,不用去分辨黑与白,不用去看违心的血腥和污浊不堪的浊世,安安静静行于自己的道,是苦也是乐。何尝不是,好事呢?”
顾小柔闻声,杏眸微微一缩,轻抿起了殷红的唇。
沉吟了一会儿便拿出绣着芍药花的帕子,擦拭掉了赵追岳脸颊和眼梢的血痕。
“抱,抱歉啊,我之前不该那样说你,若是易地而处,我未必能比你做得更好。”
她于心不忍,怀有愧疚。
赵追岳面颊的笑容温润且愈发深了。
“小柔姑娘,你真的很好,或许,我从未与你说过,你圣洁如鄙人故乡的白月光,只是你生来倔强,旁人看不到你的好。”
赵追岳往后退去,远离了那帕上的芍药花,似是不想弄脏顾小柔干干净净的帕子。
他背负罪愆,灵魂上了枷锁,血液也是脏的。
顾小柔一怔过后,眼睛红了,蓄满了泪。
她向来都是被说教的那一个。
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不是什么良善之人。
争强斗狠。
嘴上不饶人。
但却有人,能够看透她的内心。
赵追岳转过身去,被友人剑客搀扶着往前走,足下废墟多坎坷,他走得并不是那么的平稳。
“赵追岳。”
身后,响起了顾小柔的声音。
赵追岳顿足,且未回头。
“日后,我的剑,就是你的眼睛,可好?”
“好。”
赵追岳应了一声,背对着顾小柔,低低一笑。
等他把天诛地灭阵的罪孽洗干净了。
等他是堂堂正正浩然磊落的剑客。
他愿沐泽一回,这圣洁的白月光。
顾小柔眉眼青涩有着少女的俏,笑时弯弯如月牙儿,像湖上的桥。
……
傅苍雪、剑宗长老等人败兴而归。
回到剑宗,又在长老殿中对着圣剑一顿说教。
“圣剑,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是剑宗长老,怎么能去那半吊子的剑星司挂名客卿,还给剑星司提字牌匾。圣剑,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这真不像是我所认识的圣剑该做出来的事。”
“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这般鲁莽冲动,有失身份,成何体统?这简直就是乱了套了。”
“………”
圣剑长老坐在剑光宝座之上,耷拉着头,没个人形,谁也不知他在想什么,就这样听着四处的训斥。
诸多之声,汇聚一道,圣剑长老头疼欲裂,直接说:
“烦死了,挂了不就挂了,就是个挂名而已,能乱什么套?本座有失身份,尔等都有身份,一群人兴致勃勃盛气而去,铩羽而归,本座都懒得说你们几个,倒是教训上了。且不说剑星司如何,昨夜诅咒讲座,势必惊动海神界。云烈被夺剑魂之事,已经让万剑山和剑宗颜面无光了。本座挂名,是在弥补万剑山的过失。”
圣剑长老说罢,其余长老兴致缺缺,也不再多说什么。
傅苍雪稳重如初淡声道:“再过不久,就到了天梯论剑的时候,今朝论剑,剑宗去请大夏王朝的人出来吧。”
“大夏王朝?就是那个伶仃国?往年不都是将他们拒之门外吗?”
有剑宗长老疑惑问道。
傅苍雪露出了高深莫测的神情,“往年是往年,今朝不是出了个开启仙门的夏时欢吗?”
“也行,据说那新出的古武一族也要来。”
“嗯,挺好。”
圣剑长老听着这些人的谈话,头都大了。
他只是一把娇滴滴的剑。
他消化不了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
托腮神识游走间,莫名想念那头的云老弟。xiumb.com
不知是否果腹。
是否还康健呢。
……
楚月冷不丁打了个喷嚏,而后茫茫然地看向了陈王后。
陈王后忧心忡忡,忙给楚月加衣,心疼道:“老先生近来过于疲惫,当好生歇着。”
殿下一心操两头,既要在龙潭虎穴的云都城和人斗智斗勇,还要与万剑山的尔虞我诈有来有回。
半步真元,操碎了心。
花满山固然看了看陈王后,越看越不对劲。
他怎么觉得,这俩人,真像是鹣鲽情深的帝后呢?
“守珩啊,你不觉得,殿下和王后关系太好了吗?”花满山问。
李守珩迷惘,“殿下如救赎之光,王后涅槃得新生,生死之交,知遇之恩,关系好不是应当的吗?”
“不是,守珩啊,叔的意思是,她们,太像一对帝后了。”
“她们,原就是帝后啊。”
李守珩执笔写功法,再度迷惘一皱眉。
花满山欲言又止如烫嘴,急到跳脚憋不出完整的话,末了一指李守珩“你啊,你啊,你就榆木脑子去吧你啊。”
话音才落一甩袖,竟气哄哄地走了。
“?”李守珩静默,思来想去好半晌,恍然大悟。
他懂了。
花叔担心殿下眼里只有王后呢。
不过王后那么好,也是应当的。
嗯!
李守珩面带微笑,又落下几笔,相当满意地点点头。
他很期待。
当他从未去过的下界,那片故土的武者们,开始修习他所镌之功法,该是何等的光景。
思及此,他新澎湃。
楚月拢了拢斗篷,与修行者们畅谈,踱步来去,查看修行者的精进。
夜正浓,她顿足,只因抬眸便见佛光映来。
天还没亮。
楚凌赤着双足手握禅杖,就那样平静地看着她。
“你不该卷入尘嚣。”
楚月轻声叹,“你不该,出手的。”
“贫僧早已在尘嚣中。”
苦行多时的楚凌才知晓。
小月对人的关心,是纵横捭阖之余的细腻感情和认真谋划。
而非浅表。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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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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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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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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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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