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天柱的右臂伤口以极快的速度流出了触目惊心的鲜血。
但仔细看去,冰霜刀刃在掠出的过程中,干干净净的冰蓝,完完全全没有沾染一滴血。
“啊啊啊啊啊啊!”
陈天柱撕心裂肺的大喊,痛苦如洪水猛兽彻底吞噬了孱弱的他。琇書蛧
武体上上下下,从额头到脚背,每一条青筋都因冰刃的出现而剧烈的膨胀凸起,像是一条条变异的藏青蚯蚓般。
往外爆的眼球里更是布满了鲜红如蛛网的血丝,乍然似一场无端风暴,无规则的扩散开来。
还聚在三十二街的异兽们,都瞪大了眼睛惊恐的看着这一幕。
它们栖息五焰这么多年,还从未见过此刻这样悚然的画面。
终于——
犹如弯月般的冰霜刀刃,散发着恰似月色的莹莹清辉,掉落在了陈天柱身前的血泊。
血的鲜艳。
刀的圣光。
仿若有种出淤泥而不染的微妙的感觉。
陈天柱跪在地上,身上的汗水将衣裳浸湿到衣角还在往下滴落着水滴。
他的双手撑地,用赤红到可怕的眼眸,迷茫的望着近在咫尺的血中霜刀。
“嗒。嗒。嗒……”脚步声缓慢的响起,那一双简单无华的纯黑软靴,逐渐走到了他的面前。
他仰头看去的刹那已是泪流不止,浑身的青筋尚未恢复原样,远远望去宛若正在“兽化”的第三种生物。
楚月沉寂而默然,只字不语,蹲下身从血泊里捡起了那把刀,并将刀递给了陈天柱。
陈天柱摇摇头。
“你不要,你的伊兰了吗?”
“伊伊?”
“嗯。”楚月目光悠远,温声说:“你用心观察下你的身体,是否和以前有些不一样了?你已成了玄冰体质,而这把刀,就是伊兰毕生心血和生命的融合,这就是她,只是以另一种形式存在了。”
伊兰知道。
被她保护了那么多年的男人,没有在乱世自立的本事。
故而,死后数万年的她,用最后一丝理智,以冰霜为火,燃烧自身的躯壳与灵魂,就是为了改变陈天柱的体质,成为陈天柱的刀,让陈天柱有在这兵荒马乱之中立足于天地六合的资格。
这是伊兰对陈天柱的感情。
无怨无悔。
甘之如饴。
她怎会不知陈天柱起初对她都是花言巧语,只是为了能够在虚空生存而已。
那又如何?
她深爱他,胜过一切。
初九说道:“伊兰领主临死前,私下喊我去了一趟,说了一些话。”
“什么话?”陈天柱呼吸急促的追问。
初九:“她说,如若有朝一日,她葬身五焰城,不要将巨女狮的不轨之心告诉你,让你遇到了自己真正喜欢的人,一定要和那人在一起,为你自己活一回,找到让你心动的女子,而非是想她那样丑陋的异兽。”
陈天柱抱着刀涕泗横流,鬼哭狼嚎,半晌,突地抬头流着眼泪可怜巴拉的问:“先前你怎么不跟我说?”
“懒得说。”
陈天柱:“……”
过了会儿,又抱着刀开始哭。
“楚爹。”陈天柱哽咽:“给伊伊的刀,取个名字吧。”
“初雪,初雪刀。”楚月平静的说道,看向那把初雪刀的眼神,却格外的温柔。
伊兰死后才成为护法之一的初雪。
这把刀,不仅仅是让陈天注自保,也是让陈天柱守护她。
而就是这样美好的人,过了不美好的一生。
时隔九万年的再次相见,是初雪死后的绚烂。
楚月眸子微微泛红,咽喉紧跟着酸痛,心脏在皮肉之下剧烈的跳动。
她缓缓的闭上了眼睛,独自在三十二街的闹市消化自己孤独的情绪。
犹记得,那年初见。
她斜卧在秃了的树上,透过树影斑驳细碎的微光,于高山之巅去俯瞰山下的丛林。
少女穿着虎皮锻造的短裤,被四大家族的杀手围攻,她的眼神,比虎狼还要凶狠。
她甚至不会说话,只能听得懂旁人讲话。
她在山中长大,与野兽作伴。
山外黎明城的四大家族得知明月山有一位诡异而奇妙的兽女,便是心照不宣的派出家族杀手围剿兽女。
那一战,持续了两个昼夜。
兽女坚挺了很久,用牙齿咬死了数百杀手的喉管。
当第三日的黎明到来,她再也撑不下去了。
千钧一发之际,山上掠来一道血红色的身影。
那人戴着神秘的面具,一身红衣如血莲绽开,手中还提着一壶酒,风流又不羁,只一个照面的功夫,就解决了四大家族全部的人。
她走向少女,朝她丢过去了剩下的半壶酒。
“本尊的座下还缺一位护法,你若愿意,把酒喝了,以后便是本尊的人。”
少女呆呆的看着意气风发神采飞扬的她。
片刻,端着酒一口喝了个干干净净。
酒的辛辣穿肠而过,刺激的她捂着嘴剧烈咳嗽,咳的眼睛都泛起了泪,以至于朝楚月看去时,既乖巧,也可怜。
楚月问:“叫什么名字?”
少女摇了摇头。
那年那日的清晨,黎明城外的明月山,初雪比往年来的早了一个月。
“是初雪啊。”楚月盈盈笑道:“那就叫你初雪好吗?”
少女笼着水雾的眸,好似在大雪纷飞的素白山中,折射出了一道光。
她望着楚月,咧开嘴无声的笑。
至于姓氏,是百鬼之森内其他护法讨论出来的结果。
后来,莫初雪便在鬼森识字,学着开口说话,去做好成为护法的指责。
有一回偶然得到机缘造化,练就了玄冰体质……
“鬼主大人,你看,天上的明月可真好看,你能陪我看吗?”
“大人,这个字怎么读。”
“大人,我想与你,看旧年,今年,往后每一年的初雪。”
“若有一日,我死在我热爱的大地,大人看见初雪的时候,可要想起我哦。”
“……”
楚月蓦地睁开了眼睛。
双眸,血红的光稍纵即逝,氤氲着浓郁的魔妖气息。
伊兰会成为异兽,又会遭人迫害而死,若是深究,必能找出个罪魁祸首。
而那残忍的背后推手,绝对不是区区一个巨女狮和三十二街的这群低等异兽。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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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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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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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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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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