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奘拍了拍龙马的脖子,和敖玉朝路边的老树下走去。
云苏跟在玄奘身后,注意力全在玄奘身上,脑子里想的全是怎么跟玄奘解释和悟空的往事,根本没注意龙马已经不是之前的凡间白马。
想了想,云苏觉得还是先回到鸟儿身体里,这样方便卖萌。
玄奘一身黑色僧衣站在树下,天冷了,他没穿武僧的短打,而是一身黑色长袍,头发自从遇到云苏后,就没再剪过,如今已经长了一寸多,从背影看,根本看不出他是个和尚,反倒像一个身形矫健的武者。
玄奘背对着龙马,低头看着掌心里静静躺着的火红色的羽毛,敖玉的那片被他放在胸口御寒,这片是那个妖女留给自己的。
想到她附身在鸟儿身上时,两人度过的那段快乐的时光,玄奘深深叹了口气。
起初,刚得知她曾经几十年的暗恋那只野猴子时,玄奘是非常生气的,觉得自己被玩弄了。
可是随着时间流逝,思念逐渐取代愤怒,再听到敖玉的那段往事时,他甚至能控制自己的情绪,没有当场翻脸。
现在,玄奘只想知道,云苏到底对自己是不是真心的?
毕竟她对那只野猴子只是暗恋,又不是相恋,那时,她还没遇到自己,才会没什么见识,看上那个不通人性的野生动物。
救敖玉更是发善心,只能说明她品格高尚。
云苏没错的。
玄奘再次轻叹一声,望着天空,所以,到底她什么时候才会回来啊?
手心里突然有东西动了动,玄奘低头,就见掌心的羽毛变成一只火红色的漂亮鸟儿,乖巧的站在他的掌心,一双圆溜溜的小眼睛瞅着他,神情仿佛带着几分愧疚。
“你回来了?”玄奘脱口道,胸口怦怦直跳,一时之间,竟不知道是该质问她,还是责问她。
原本想过无数次,等她回来,一定要好好教训她一顿的,这会儿竟是全都抛到脑后,只想找个漂亮的笼子把她关起来,再也不让她离开。
云苏点点头,“我给你修宝剑去了。”
说话,她张口吐出一把只有针尖的宝剑,宝剑落到玄奘手心,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断变大,直到恢复成正常宝剑的大小,剑身通体暗红色,剑身上布满繁复的纹路,一股火灵气扑面而来,一看就不是凡品。
云苏飞起来落在玄奘肩膀上,凑到他脸边,轻轻啄了啄他的脸颊,有些难为情的道:“对不起,我来晚了,有些事……”
她正要解释和悟空的误会,旁边突然插进来一道惊喜的声音:“云苏姑娘?是你吗?”
云苏一愣,一对鸟儿的圆溜溜眼睛顺着声音看去,竟然是玄奘的白马在说话,一张马脸上还露出狂喜的神情,前蹄离地高高抬起,像个人一样,只用两只后蹄站着,快步朝她走来。
“靠!几天没见,白马成精了!”云苏惊讶的脏话都说出来了,然后又忍不住笑出声来。
一匹马,用直立的方式走路,脸上还带着人的表情,这场面说不出的滑稽可笑。
“不,她不是云苏姑娘。”玄奘一听到龙马说话就知道糟了,赶紧用袖子捂住云苏鸟儿,把她小心的拢到袖子里,连看都不想让龙马看见。Χiυmъ.cοΜ
“师父,你不要骗我,我明明听见云苏姑娘的声音。”龙马敖玉一只前蹄想去撩玄奘的袖子,看看他到底把云苏姑娘藏道哪儿了。
变成马儿实在是不方便,但是菩萨说过,取经路上,除非必要,不能化作人形,必须四蹄踩地,一步一个脚印的走到西天。
“你听错了,那就是我养的一只普通鹦鹉。”玄奘一只手拢着云苏,另一只手握着宝剑背到身后,暗地里希望龙马刚才没看见云苏给他的宝剑。
但显然,他太低估龙马的视力了。
“师父骗人,怎么可能是普通的鹦鹉?我分明看见她吐出一柄宝剑给你,那宝剑上满是云苏姑娘的火灵气息,师父当我是傻子?”
敖玉生气了,他虽然性格温和,但也不代表没脾气。
“那也跟你无关!”说不出反驳的话,玄奘干脆态度强硬的行使师父的权威,斥责道:“你快站好,被人看到一匹马这个样子像什么样?你也别说话了,被人当成妖怪抓走就麻烦了。”
“师父!你欺负人!”龙马委屈的眨巴了下眼睛,两只前蹄重新放下来,看了看寺院里正往这边探头探脑的几个和尚,虽然不敢再说话了,但还是不肯罢休,一双湿漉漉的眼睛盯住玄奘,说多委屈就有多委屈。
“转过去,别盯着我看。”玄奘心里多少有些过意不去,但牵扯到自己娘子,这事儿大方不得。
反倒是云苏被玄奘笼在袖子里,云里雾里摸不着头脑,听着两人的对话,突然意识到,难道是小白龙已经变成白龙马了?
怪不得刚才好像觉得这白马看着比以前漂亮神骏得多。
云苏穿来都两千五百多年了,以前看过的西游记剧情早忘的差不多了,只记得主要的几个经典角色。
对白龙马还是很有好感的。
云苏探着脑袋,从玄奘的袖子里,偷偷往外看,就见那刚才行为怪异的白龙马已经恢复正常的样子,只是一双眼睛倔强的盯着玄奘,还在和他较劲。
好像,刚才他喊了自己的名字,难道以前认识自己?
想到白龙马本来是一条龙,不知道哪个龙王的儿子犯了错,被玉帝惩罚变成玄奘的马赎罪。
云苏搜刮记忆,隐约记得五六百年前,她第一次下凡游玩时,好像救过一条小白龙。
“你是西海边的小白龙?”云苏从玄奘的袖子里钻出来,扑棱着翅膀飞在龙马的眼前,有些惊喜的看着他。
“云苏姑娘,你还记得我?”敖玉一瞬间感动的想哭,随即又十分担心的看着她,“发生了什么?你怎么变成一只鸟儿了?是不是也犯错被罚?”
“不不不,我就是纯粹好玩,你的伤怎么样了?现在还怕冷吗?”云苏绕着龙马来回飞来飞去,最后停在他的耳朵上。
敖玉羞涩的低下了头。
旁边目睹老情人久别重逢的玄奘黑了脸,但沉浸在遇到多年前小朋友喜悦中的云苏根本没发现相公变脸了。
还在跟小白龙叙旧,两人的话题是当年那只恶毒的九头鸟。
“你说九凤啊,那家伙真是恶毒透顶,我后来是去找他了,不过……”云苏想起一段很不美好的经历,岔开话题,“不过我没找到他,后来就懒得再去找他了,以后再也没见过。”
“那么恶毒的东西,肯定早死了。”敖玉恨恨道。
“是吧,可能吧。”云苏小眼睛闪了闪,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你怎么会犯错被罚的?”
云苏只记得白龙马是犯了错,记不清是犯了什么错呢。
“我……我,”这次换敖玉说不出话了,他尴尬的扭了扭脖子,眼神无意中扫到旁边站着的师父,顿时心中一凛,师父的眼神好可怕,简直是想鲨了自己的样子。
为什么?敖玉一脸问号。
“云苏,回来。”玄奘再也忍不下去了,伸手从马耳朵上抓过云苏鸟儿,不由分说把她拢在袖子里。
“我有点事,出去一趟,你留着看守行李。”玄奘对龙马交代了一句,就大步往山下走去。
荒无人烟的山崖下,玄奘将云苏从袖子里拿出来,两指捏着她的小脖子,厉声问:“你到底招惹了多少男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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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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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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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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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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