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换了一件裙摆长及她那白嫩的脚跟,舒适度看上去明显要比她刚刚和安东尼一起外出散步时所穿的蓬蓬裙要高得多的修身长袍。
还没青登一只巴掌大的纤足套着双小巧可爱的白丝绒拖鞋,青登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19世纪的欧洲女式拖鞋,鞋后跟竟然还带点高跟的设计,踩在地上会发出相当清脆的“嗒啦嗒啦”的声响。
“昂古莱姆小姐,你好呀。”青登简单地跟艾洛蒂问了声好后,扭头看了看四周,“昂古莱姆小姐,你在饭厅这里做什么?昂古莱姆先生和勒罗伊小姐呢?”
“我在读书。”艾洛蒂嫣然一笑,“餐厅这里的光线最好,所以在白天时,我都喜欢待在餐厅里读书。”
“爷爷他正在他的卧房里处理一些工作上的事情。”
“勒罗伊小姐则在打扫厨房。”
青登看向艾洛蒂刚才所就坐的长桌座位,桌面上确实摆放着一本正摊开的书籍。
靠着良好的视力,青登看到这本书籍的书页上所印着的,都是密密麻麻,如蝌蚪一样,青登完全看不明白的法文。
“橘先生,你是出来休息的吗?”艾洛蒂朝青登扑闪了几下她的大眼睛。
“嗯,算是吧。”青登微微一笑,“我和我的伙伴们都有些口渴了,所以想来问下有没有水。”
“啊,那橘先生你来得正是时候呢。”艾洛蒂脸上的笑意更盛了些,“在方才,爷爷他就已经嘱咐勒罗伊小姐,让她去准备我们家现在最好的红茶和点心来招待诸位。”
“我问问勒罗伊小姐红茶泡好了没有。”
说罢,艾洛蒂快步走到了长桌旁,拿起一支银制的摇铃,轻轻一晃。
叮铃~~
令青登不住地感到耳根发酥的清脆至极的铃铛晃动声,向四下播散。
铃铛声刚落下,便听得一串不急不慢地脚步声朝青登、艾洛蒂他们这边径直而来——勒罗伊一边用系在身前的围裙擦着湿漉漉的双手,一边快步走到了艾洛蒂的身前。
艾洛蒂叽里呱啦地对勒罗伊说了一大串法语。
然后勒罗伊也叽里呱啦地用法语回应艾洛蒂。
青登对法语是完完全全的一窍不通,他仅会的法语词汇,就只有一个“Bonjour”(你好)。
所以站在青登现在的视角里,看到艾洛蒂和勒罗伊互讲法语,和看到两个科学家在那探讨量子力学是没啥两样的——虽然心底里清楚他们是在说人类的语言,但还是觉得他们像是在说什么魔咒。
在勒罗伊的话音落下后,艾洛蒂轻轻颔首,又跟勒罗伊说了些什么,接着便见勒罗伊沿着来时的原路返回,消失在了青登的眼前。
“勒罗伊小姐说红茶马上就煮好了。”艾洛蒂切换回了日语,“我已经让她在准备好红茶后,就在第一时间将红茶还有点心都给你们送过去。”
青登微微躬身,向艾洛蒂道了句“感激不尽”。
这個时候,青登眼角的余光忽地瞥见在他身侧不远处的一张小圆桌上,放置着一个包装得相当精美的礼盒。
这个礼盒不论是盒子的样式,还是包装的手法,都是完完全全的和式风格。
在这种欧式宅邸里,竟然摆有着这么一个和风礼盒……就跟穿着法式宫廷礼服,结果腰间却是佩着一把太刀一样,极其地突兀、违和。
不由得对这个礼盒感到几分好奇的青登,向艾洛蒂问道:
“昂古莱姆小姐,这个礼盒是?”
艾洛蒂扭头看向桌上的这个礼盒:“喔,这个是爷爷他准备在5天后的布莱特先生的舞会上,赠予布莱特先生的礼物。”
“布莱特先生?”青登细声重复了遍这个对他而言,相当陌生的人名。
见青登面露疑惑,艾洛蒂微微一笑,然后开始给青登概述这位“布莱特先生”乃何人也。
布莱特,全名约翰·布莱特,英国人,是在日本敞开国门后,第一批登上日本国土的外国商人。
因为是商界上的老前辈,再加上他为人亲切和善,喜欢提携晚辈,许多人都受过他的帮助,所以他的人缘非常不错,在这片江户居留地里,很受人喜爱与尊敬。
5天后,就是布莱特的60岁大寿。
为了好好地庆祝自己的60大寿,布莱特决定在5日后的生日当天,于自己家里设下一个盛大的舞会,大半个江户居留地的人都收到了布莱特的宴会邀请。
安东尼和布莱特有着些许交情,所以自然而然地也在受邀之列。
“布莱特先生他非常喜欢日本这边的清酒,而且酒量还非常地大。”艾洛蒂缓缓说,“我听说布莱特先生他每天都要喝上七、八瓶一合装的清酒。为满足自己的饮酒需求,他每个月都会从一个名叫夏目崇八郎的酒商那儿购进大量的清酒。”
“所以爷爷他便投其所好,从京都那儿订购了一瓶十分名贵的清酒……也就是这个礼盒。”
“爷爷准备将这瓶名贵清酒当作寿礼,在5日后的宴席上赠给布莱特先生。”
青登轻轻点头:“原来如此……”
青登完全不认识这个布莱特,也不在意这个人,所以“布莱特”这个名字刚出现在青登的脑海里,便立即如一片浮云飘远了。
不过,在听到艾洛蒂提及“爷爷”这个称谓时……青登就忍不住地回想起刚刚在书房里所目睹的艾洛蒂和她爷爷安东尼发生争执的那一幕幕。
青登犹豫了片刻后,对艾洛蒂轻声说:
“昂古莱姆小姐,虽然我这种外人说这种话,可能有些僭越……但你和你爷爷要好好相处哦,不要吵架。”
艾洛蒂愣愣地看了看青登,然后露出充满歉意的苦笑。
“橘先生,请容我为方才在书房里,让你们看到了相当不雅的一幕再次致歉。”
她伸出双手,轻轻地提起身上的长袍,对青登微微欠身。
“相当抱歉。”
“我和爷爷已经和好了哦。”
说到这,艾洛蒂的歉意苦笑,转变为了能让人联想到春日暖阳的微笑。
“这大概也算是我和爷爷的日常了吧。”
“我和爷爷常常会因为一些琐事发生争吵,然后又很快地和好。”
“在刚离开书房时,我和爷爷就已经和好了。”
“害你担心了,非常不好意思。”
青登长出一口气,释然一笑:“没事,你和你爷爷和好了便好。”
“话说回来,昂古莱姆小姐你真的很厉害呢。”
青登向艾洛蒂投去敬佩的眼神。
“你刚刚在书房里所说的那些话,我直到现在仍言犹在耳。”
“说得实在太好了,我很赞同你的观点哦。”
艾洛蒂适才于书房内为驳斥安东尼而诉出的每一词、每一句……都让青登相当地有共鸣。
一直以来,青登都坚持认为:这个世界最大的荒唐事之一,就是人们对好人太过苛刻,然后对坏人又太过宽容。
就如艾洛蒂刚刚所说的——人们非常喜欢用极苛刻的标准来要求那些好人,只要好人们的身上出现了任何一点不合他们心意的地方,就对他们大张挞伐。但对待那些恶人又总是格外宽容,只要那些恶人做了一点善事,就觉得他们似乎也不是那么地坏。
因此,在听到艾洛蒂竟说出了如此鞭辟入里、如此对他胃口的思想主张后,青登在感到惊喜之余,也对艾洛蒂生起了几分敬佩。
艾洛蒂今年还只有12岁。
放到现代,艾洛蒂她就一还正在念小学六年级的小学生。
在还只是六年级小学生的年纪里,就能有着如此犀利的谈吐……不得不让人佩服。
青登突如其来的赞美,让艾洛蒂羞涩地笑了笑:“那些都只是我的一点个人愚见,让橘先生你见笑了。”
“听到爷爷竟如此评论猫小僧和狐小僧,我一时气不过,就忍不住地将平日里的这些所思所想,都给一股脑地尽数说了出来。”
“现在仔细回想,真是不应该……”
“怎能在客人们的面前和自己的家人大吵大闹呢。”
“实在是太不像样了,太没礼数了。”
说罢,艾洛蒂将两只如葱白一样的娇嫩双手交叠在肚脐眼的前方,满面愧意、羞意地低下了小脑袋。
看着面露羞愧的艾洛蒂,青登不禁暗自咂舌:这真的是今年才只有12岁的小姑娘吗……?
艾洛蒂现在的情绪,正因自责而稍显低落……青登思虑了片刻后,决定换一个新的话题。
一个应该能让艾洛蒂打起精神来的话题。
“昂古莱姆小姐,你还真的是非常喜欢猫小僧和狐小僧呢,竟然还购置了这二人的画。”
此话的话音刚落,青登的嘴角便以一种微不可察的弧度抽了抽。
身为木下舞闺蜜的艾洛蒂,竟然很崇拜猫小僧与狐小僧……青登直到现在都有一种不切实际的荒诞感。
目前全江户上下,崇敬猫小僧和狐小僧的人如此之多,艾洛蒂竟恰好就是这批人里的其中之一。
该说是太巧了呢……还是该说太有缘分了呢……
青登是为了让艾洛蒂打起精神来,才主动切换成这个话题。
效果非常显著——刚刚还正情绪低落的艾洛蒂,立即变得神采奕奕。
“嗯!我真的非常、非常尊敬猫小僧和狐小僧!”艾洛蒂昂起脑袋,眸光闪烁,白嫩的脸颊开始泛出红润的光泽。
早在刚才的书房里,艾洛蒂还未和安东尼爆发争执时,青登就有发现艾洛蒂似乎有着“情绪一兴奋、激动,脸蛋就会泛红”的特性。
就比如现在——在提到自己喜爱、崇拜的人物后,情绪正激动的艾洛蒂,她那白嫩的小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白里透红起来。
“在初次知晓猫小僧与狐小僧的事迹时,我就非常地尊敬他们!”
“我让勒罗伊小姐帮我找来了市面上所能找到的所有和猫小僧、狐小僧有关的画。”
“我想把莪收集来的这些画都放在我常能看到的地方,所以我和爷爷他争执了许久,才总算是说服他同意我将这些画都挂在家里我常待的几个地方。”
青登眉毛一挑:“你还有其他的画?”
艾洛蒂用力地点点头:“我一共有4副猫小僧他们的画。”
“2副挂在我的卧房,1副挂在书房,还有1副就挂在餐厅这里。”
说罢,艾洛蒂伸出手,朝自己的左前方一指。
青登循着艾洛蒂所指的方向望去,在餐厅西南侧的墙壁上,还真有挂着副浮世绘,因为所挂的位置太偏僻了,所以青登此前一直没有发现这副画。
青登三步并作两步地快走到这副浮世绘的近侧,仔细赏看画中所绘的内容,然后脸上神情又一次地变得古怪。
这副画的构图相当简单——分别戴着黑狐面具、系有黑色面巾的两名黑衣人,并肩屹立在排布得相当密集的一列房屋顶上,二人的身后是漆黑的夜色与高悬在夜空之中的圆月。
艾洛蒂迤迤然地走到了青登的身侧。
“橘先生。告诉你一个小秘密哦。”艾洛蒂这时压低嗓音,用一种神秘兮兮的口吻对青登悄声说,“我和猫小僧、狐小僧有着很奇特的缘分呢。”
“嗯?”青登挑了挑眉,“此话怎么说?”
“我曾亲眼见过猫小僧和狐小僧。”眉宇间挂起一抹骄傲和激动的艾洛蒂,挺了挺她那平坦的胸脯,“就在上个月,也就是狐小僧初次出现在大众视野的那个夜晚,我亲眼见到了猫小僧和狐小僧从我家对面的房屋屋顶上跑过。”
艾洛蒂十分详细地讲述着她初次邂逅猫小僧与狐小僧起因、经过与结果。
静静地听完艾洛蒂的讲述后,青登不由得哑然失笑,一时间不知该露出什么样的表情才好。
在他以“狐小僧”的身份初次出现在大众视野的那个夜晚……也就是他答应和木下舞一起去解决肆意地拿秽多来试刀的人斩集团的那一夜,他和木下舞为了摆脱突然出现的奉行所官差,确实是有进到屋宇普遍很壮阔,方便他们逃跑;同时木下舞对这里的地形又很熟悉的江户居留地里。
青登万万没想到……他和木下舞在这片居留地里甩脱官府的追兵们时,竟恰好让忽然从睡梦中醒来的艾洛蒂给瞧见匆忙逃跑的他们了。
“如何?我和猫小僧、狐小僧是不是非常有缘?”艾洛蒂使用着一种得意洋洋的口吻,“正好在那个时间段突然醒来,然后又正好看见了恰好正从我们家对面跑过的狐小僧和猫小僧。”
“只要我醒来的时间早一点晚一点,或是走到窗边的时间早一点晚一点,我都将不会有机会见到他们。”
青登轻轻颔首:“嗯……确实是非常有缘……”
话说完,青登于心里默默补上一句:
——昂古莱姆小姐你确实是和猫小僧、狐小僧非常有缘呢……前者就是你的闺蜜,后者现在就站在你的身边。
在一脸骄傲地说完自己和狐小僧、猫小僧的“不解之缘”后,艾洛蒂像是忽地想起了什么事情似的,脸上的笑容顿了顿。
紧接着,便见她踌躇地瞥了青登几眼。
“橘先生,我可以……问你几个问题吗?”
“嗯?”青登用眼神示意艾洛蒂:你问吧。
艾洛蒂深吸一口气:“我一直都有听说,猫小僧是一个长得很漂亮的少女,而狐小僧是一个长得很帅气的少年……请问这是真的吗?”
“如果这涉嫌泄密、不方便跟外人多说的话,那就当我没问过吧。”
虽然有极力压制,但艾洛蒂的语气中还是渗出了几分激动与期待。
尤其是在说到“狐小僧是一个长得很帅气的少年”这句话时,艾洛蒂的语气中更是流露出了极明显的期待之色。
青登是专管江户治安的“三回”同心,艾洛蒂应该是渴求着能从身为行内人士的青登身上,探听到一些和自己偶像有关的、自己之前并不知晓的情报,才会这么问青登吧。
很漂亮的少女和很帅气的少年……青登的嘴角再次以微不可察的幅度抽了抽。
不难猜出,这些传闻应该又是某些人为了满足自己的想象,而随口瞎编出来的。
“猫小僧和狐小僧是黄脸阿婆和秃顶中年人”与“猫小僧和狐小僧是美少女和美少年”——这二者,哪个更受青睐、哪个更符合市井平民的英雄幻想,显而易见。
但不得不说,这条传闻竟然误打误撞地说对了。
猫小僧确实是个美少女,而且是脸蛋和身材都很顶级的那种。
狐小僧也确实是美少年……虽然这么说好像有点自恋,但青登确实觉得自己的脸姑且还是勉强担得起“帅气”这个形容词的。
青登自然是不可能将真相告知给艾洛蒂,因此他只能采用十分官方的回答:
“昂古莱姆小姐,对于猫小僧和狐小僧,我们江户奉行所所知道的,并没有比市井百姓们多上多少。”
“我们直到现在,都没有完全确定猫小僧和狐小僧的性别。”
“所以你刚才所说的什么美少女、美少年的……多半只是好事者们以讹传讹的无稽之谈。”
“这、这样呀……”艾洛蒂失落地抿了抿嘴唇。
就在这个时候——
咚,咚,咚,咚,咚……
玄关处非常突然地传来了非常有节奏感的敲门声。
青登与艾洛蒂齐齐扬起视线,看向玄关所在的方向。
“嗯?这个时候怎么会有人来敲门……(法语)”艾洛蒂一面下意识地用母语自言自语,一面走回到了餐厅的长桌边上,拿起那只银制的摇铃,重重地摇晃了几下。
勒罗伊再次出现在了青登和艾洛蒂的面前。
艾洛蒂用法语和勒罗伊说了些什么。
勒罗伊点了点头,然后迈着快速但又不失礼节的步伐,穿过位于餐厅左侧的走廊,直奔屋子的玄关。
紧接着,开门声、脚步声、说话声……这些声音络绎不绝地传进青登的耳中。
不一会儿,青登就听到了“咔啦”一声响——这是合拢大门的声音。
勒罗伊抱着一件外观相当精美的木盒,回到了青登他们的视野内。
她刚一回来,就开始叽里呱啦地和艾洛蒂互飙“魔咒”。
青登完全听不懂她们在说啥,所以只能观察她们的表情,他注意到:艾洛蒂在看见勒罗伊手里所拎的那个木盒后,霎时喜笑颜开起来。
艾洛蒂伸出手指了指旁边的餐厅长桌,随后便见勒罗伊将她手中的那个木盒放到了这张长桌上,接着扬长而去——她应该是回去接着忙她的工作了。
勒罗伊刚一离开,艾洛蒂就立即以副迫不及待的模样,一蹦一跶地向那只木盒蹦去。
“昂古莱姆小姐。”跟着艾洛蒂一起走到木盒边上的青登困惑道,“这是什么东西?”
艾洛蒂没有立即回答青登的这个问题。
而是先冲青登露出狡黠的笑意,然后“喀哒”一声,将这只木盒缓缓打开。
木盒内,摆放着一只做工相当精细的木制西洋刺剑。
青登的瞳孔微微一缩:“刺剑……?”Χiυmъ.cοΜ
“这是我的爱剑哦。”艾洛蒂的目光里,一丝孩童般的笑意浮了上来,“前阵子在练剑时不慎磕坏了剑尖,爷爷委托了他的一个精通木匠活的朋友帮我修剑。”
“总算是修理完毕,送回来了啊。”
练剑……青登敏锐地从艾洛蒂的话语中,捕捉到这一让他想在不在意都不行的字词:“昂古莱姆小姐,你会刺剑术吗?”
“嗯,从小我就练习刺剑术。”
艾洛蒂抬起手,用极温柔的动作轻抚盒内的刺剑,眉宇间挂起一抹怀念、追忆的色彩。
“我从小就很喜欢罗宾汉……啊,橘先生你应该不知道罗宾汉是谁吧。”
“罗宾汉是在欧洲诸国都相当有名的一位喜欢劫富济贫、行侠仗义的侠盗。”
“我非常喜欢这位传说中的侠盗。”
“橘先生,我说出来你可别笑哦。”
艾洛蒂难为情地笑了笑,整张脸蛋变得红彤彤的,右手缩到胸前,竖起食指打着圈儿地拨弄垂在她胸前的三股辫。
“我一直梦想着成为一个像罗宾汉那样的能文能武、乐于帮助弱小的侠盗。”
“所以在我的年岁刚长到可以学习刺剑术的时候,就缠着我的……家人,请求他们帮我找个剑术老师。”
“即使现在跟着爷爷一起迁居日本了,我也从来没有懈怠过对刺剑术的练习。”
“最开始的时候,除了刺剑术之外,我本来还想学习弓术的,因为罗宾汉是个能够‘射中另一支已射中靶心的箭,并且将箭身一分为二’的神箭手。”
“但因为我的家人很反对我学习弓术,他觉得弓术在这个时代里除了用来打猎取乐之外百无一用,学习刺剑术好歹还能用于防身,所以我也就只能退而求其次地专心学习刺剑术了。”
说罢,艾洛蒂伸出手,拿起盒内的刺剑。
艾洛蒂的这柄爱剑是全木制的,所以非常轻盈,哪怕是她这样的身子骨尚未长开的小女孩,都能轻松将其举起、挥舞。
“帮我修剑的那个人可真厉害呀。”艾洛蒂认真地端详了几眼手中的刺剑,然后朝前方的空气用力刺了几剑,“修得跟新的一样。”
此时的艾洛蒂并没有注意到——她身旁的青登,现在正露出着一副忍俊不禁的表情。
梦想着成为一个侠盗吗……青登算是彻底明白木下舞和艾洛蒂为何能成为关系很要好的朋友了。
虽然她们两个的外在性格看上去天差地别,一个内向怕生,另一个活泼开朗,但二人内在的所思所想却是相当贴近。
青登看了几眼艾洛蒂挥剑的动作,眉头顿时因惊诧而用力一扬:“昂古莱姆小姐,你的动作相当厉害呢。”
青登的这句话,并不是在奉承艾洛蒂。
艾洛蒂的这几个挥剑的动作,确实是相当厉害,剑路很稳,对一个今年还只有12岁的小女孩来说,这已经算是特别犀利的身手了。
听到青登的夸赞……艾洛蒂并没有展现出喜悦的神情。
反而还面露颓唐。
“橘先生,你谬赞啦。”
“我还差得很远呢。”
“不论是身手,还是心性……我都差得很远。”
说到这,艾洛蒂似是回忆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她直勾勾地盯着手里的刺剑,脸色一黯。
“若没有一个敢于与人对抗的胆气……那将自身的技艺磨炼得再好也没用啊。”
“我现在就很缺这种胆气呢。”
艾洛蒂仰头看向青登,脸上挂起一抹带着几分自嘲意味的干笑。
“虽然口口声声地说着‘梦想成为一个像罗宾汉那样的侠盗’,但我却连作为一个普通人该有的胆量都没有……”
“我的胆子太小了。”
“别说是看到别人举着明晃晃的武器朝我杀过来了……光是听到别人厉声呵斥我,我就常常吓得整个身子都缩成一团,连动都不敢动……”
说罢,艾洛蒂像是想要化解苦闷的情绪一般,扁着嘴唇,以像是驱赶周围的苍蝇般的动作,随意地挥动手中的刺剑,搅乱着周围的空气。
忽然间,没任何征兆的——艾洛蒂的身子突然一顿,接着双眼发亮。
“对喔,我怎么给忘了呢……”用连自己都没法听清的音量嘟囔一声后,艾洛蒂兴冲冲地将视线投回到青登的身上。
“橘先生,你现在可以陪我练一会儿剑术吗?”
“嗯?”青登一怔,随后他用眼神朝艾洛蒂发出追问:昂古莱姆小姐,为何如此突然地请求我于现在陪你练剑术?
读懂了青登的眼神意思的艾洛蒂,嘴角勾起浅浅的弧度。
“也没什么很特殊的理由啦。”
“就只是……一时心血来潮而已。”
“橘先生你不愿意的话,那就算了……”
青登眉头微蹙,沉吟起来。
他下意识地想要拒绝突然提出这种莫名其妙的请求的艾洛蒂。
毕竟他现在还有着“监视那座点心屋”的任务在身,可没有太多的时间陪艾洛蒂在这儿玩耍。
然而……在见着艾洛蒂现在的表情后,本来都已经涌到青登嘴边的拒绝话语,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尽管努力挤出了一抹“我不在意”的笑容,但艾洛蒂看向青登的眼神里,仍带着抹若隐若现的希冀与期待。
橘先生,求你陪我练一会儿剑术吧——艾洛蒂就差将这行字给直接写在自己脸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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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书中的某些大家觉得我在水字数的内容,其实都有着很足量、很重要的伏笔啊。比如我现在就问大家一句话:你们有谁记得曾在前文某章及本章里出现过的夏目崇八郎?肯定都忽视这号人了吧。
本章我就建议大家多认真、仔细地看一看,有兴致的人可以找个笔记本,记一记本章里艾洛蒂的一些看上去有点奇怪的话和动作,或者干脆就在本章里加个书签,以后闲着没事时就折回来多看看本章,会有用处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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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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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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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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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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