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长。”佐那子顿了顿,再次轻启红唇时,仍向千叶重太郎展露出浅浅微笑的她,语调中多出了几分玩笑之意,“这种感情上的事,强逼不来的啊。”
“你总不能强逼我去喜欢上谁,或是直接强逼我和某个人成婚吧?”
千叶重太郎一时语噎,说不出任何话来答复佐那子。
只能向佐那子推荐他认为很优秀的男性,并尽己所能地撮合他们俩,绝不能强逼佐那子一定要和哪个谁结婚——这是千叶重太郎绝对不会打破的底线。
千叶重太郎的眉头,此时不受控制地缓缓蹙起。
虽然国门早已敞开,江户幕府彻底放开了和外国的交流,但目前的日本社会大体上仍是封建社会。
在自身条件没出啥大问题的前提下,于封建社会里奉行独身主义……这样的思想未免有些超前过头了。
至少千叶重太郎就很难接受自己妹妹就这么一辈子不婚不育、孤独终老下去。
这個时代可没有啥养老金或福利体系。
千叶重太郎忍不住地往下深想着:佐那子如果真的一直不嫁人……那她晚年怎么办?
父母还健在,我也还年轻,还能保护、照顾佐那子,但我和父母不可能永远照顾佐那子啊。
千叶重太郎越是细想,眉头便蹙得越是深。
这个时候,佐那子用素手按着和服的衣摆,缓缓站起身。
“兄长,我想说的,都已说尽。”
“总而言之,请兄长你不要再在这本簿子上增加新的名字了。”
说罢,佐那子转过身,迈动衣摆下若隐若现、白里透红的小巧纤足,向房外走去。
看着佐那子离去的背影,因佐那子刚才的那些言论而不由得心生些许抑塞的千叶重太郎,忍不住抽了抽嘴角,然后一边摆出一副自暴自弃、“啊,我不管你啦”的模样,一边用一种掺着几分委屈、不满之色的口吻朝佐那子闷声道:
“对男女之事完全没有兴趣……哼,这可是你说的哦。”
“你可千万别又在未来的的哪一天,突然神神秘秘地跑来向我求助,问我一些奇怪的问题。”
说到这,千叶重太郎用力地清了清嗓子,然后捏着嗓子,努力模仿着一种很女孩子、很羞涩的语气。
“‘兄、兄长,男人是不是都比较喜欢那种很会做料理的女性呀?’”
千叶重太郎话音刚落,本都快踏出房门的佐那子,脚步霎时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在地。
她连忙站稳身子,然后头一转,瞪视她身后的兄长。
平常总是鹄峙鸾停的佐那子,此时因情绪的剧烈波动而难以再保持姿态的端庄。
正睁圆着一双美目,恶狠狠地瞪视千叶重太郎的她,眼瞳深处浮现出“不堪回首的记忆被人揭露”的怒意和羞意。
细腻白嫩的脸蛋和耳朵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挂起害臊的红。
看着连耳朵都变得通红的妹妹,千叶重太郎嘴一咧,露出“计划得逞”的笑容。
从小一起长大、彼此感情甚笃的妹妹是啥性格,他千叶重太郎还不清楚?
佐那子性格刚强,平日里尽管总一副“女强人”的姿态,但脸皮其实意外的薄,常常简单的一句话、一个动作,就能让佐那子羞得整张脸都红透。
佐那子水润的红唇不断翕动,她像是想和千叶重太郎说些什么,但最终她貌似是放弃了和千叶重太郎说话的想法。
她将视线收起,将脸转回来,重重地“哼”了一声后,继续向房间外走去。
不过,她才刚来得及向前走出2步,千叶重太郎的声音便再次响起。
“那个……佐那子。”
佐那子再次顿住脚步,脸上的红霞还没彻底消散的她,头也不回地用没好气的口吻反问:“还有事吗?”
因为佐那子这次没有转头去看千叶重太郎,所以她没有发现——她的兄长这时已缓缓收起了他方才的那抹“计划得逞”的笑容。
“在你走之前,我姑且……还是想确定一下。”
千叶重太郎重重地叹了口气,然后扬起视线,将复杂的目光投向佐那子。
“你刚刚说你不喜欢任何人,包括坂本龙马在内……这是真的吗?”
“你真的不喜欢坂本龙马了吗?”
一直仔细观察着佐那子的动作、仪态的千叶重太郎,敏锐地观察到——在他的这番问话的话音还没落尽时,佐那子的身体明显一僵。
佐那子并没有让千叶重太郎等她的回复等太久。
仅约片刻后,佐那子便轻移莲步,缓缓转身,面朝千叶重太郎。
“我说得当然是真的。”
她向她的兄长再一次露出微笑……这是一抹能让人联想到阴雨云的笑容。
大概是在回忆吧……不,似乎不是这样。佐那子如同注视着遥远彼方的双眸深处,似乎暗藏某种愁闷的情感。
这份情感……大致可以形容为“执着”或是“不甘”。
“我再怎么样,也没有卑微到会继续喜欢一个曾对我说出‘女性的力量太弱’、‘带上你只会束手束脚’这种过分话语的人。”
“我想要争一口气,让坂本君好好见识一下:我虽是女儿身,但我也并不弱小,令他晓得自己错了……这应该就是我现在对坂本君所剩的最后的情感了。”
音落,佐那子不再言语。
她收起她脸上的那抹让人看了总觉得很不是滋味的微笑,变回了那个端庄典雅的佐那子大小姐,快速地转回身,不再做半点停留地朝房外快步而行。
纤细、娇柔的背影,慢慢地消失在了千叶重太郎的视野范围内。
……
……
江户,某地——
在一名身材相当高大、身上刺满了五颜六色的纹身的壮汉的领路下,神野回到了那座他已经来过很多次的空荡荡的茶室。
没有任何的家具,仅有的装饰物,就只是一件绘着百鬼夜行图的屏风。
在这扇宽大屏风的前方,坐着神野很熟悉的“罗刹与清水荣一”的组合。
嘴角上挂着若有若无笑意的罗刹,大大咧咧地盘膝而坐。
他的爱刀……一把赤鞘赤柄的打刀,安静地躺在他的右手边。
对于罗刹的这柄爱刀,神野曾于偶然间听过其名:长阳正宗。
曾被罗刹用出鞘的长阳正宗指着鼻子的神野,极深切地感受过这是一把多么锋利的快刀。
左脸颊有着块巨大烧伤痕迹的“清水一族”的首领:清水荣一坐于罗刹的右侧后方。
在将视线扫到罗刹和清水荣一的身上时,神野惊讶地发现——今日这座茶室内,竟多出了一个他此前从没见过的人。
只见在罗刹的左侧后方,坐着一个年纪大概25岁上下,身材相当强壮的年轻人。wWW.ΧìǔΜЬ.CǒΜ
神野没有见过这个年轻人,所以忍不住多看了这个年轻人几眼。
“噢噢,神野君。你来了啊。”瞅见大步踏入茶室内的神野,罗刹咧嘴笑了笑,放下了手中的茶杯,“来,过来坐吧。”
在神野进到茶室后,那名给神野领路的壮汉便退出了茶室并把茶室的室门轻轻合上。
“罗刹大人,清水大人。”神野毕恭毕敬地坐到了罗刹的身前,然后朝罗刹等人躬身行礼。
尽管不知道正坐于神野侧后方的那名陌生年轻人叫啥名、是什么人,但神野姑且还是也朝他行了个礼。
罗刹这时似乎也反应过来神野和他身旁的那名壮硕年轻人毫不相识,只见他一边“哈哈”地笑了几声,一边伸手朝壮硕年轻人比了比。
“神野君,在谈正事之前,先让我来介绍一下我身边的这人是谁吧。”
“这位是我们法诛党的干部之一——镰鼬。因为一些原因,他于两日前到江户来给我打下手了。”
跟神野介绍完他身旁的这个青年是什么人后,罗刹看向青年……即看向镰鼬。
“镰鼬。这位就是讨夷组的首领:神野辰五郎。”
干部!
从罗刹的口中听到了这个词汇时,神野的瞳孔立即猛地一缩。
和法诛党合作了那么久,一来二去之下,神野也是知道了一些法诛党的基础信息。
法诛党的首领及所有干部级的人物,都会给自己定一个代号。而他们所采用的所有代号,皆取自神话故事里的那些凶恶妖鬼。
在将那些凶恶妖鬼的名字挪作自己代号的同时,法诛党的首领及干部们还会在自己的背上刺下用作自己代号的那只妖怪的纹身。
镰鼬……哪怕是大字不识一个的文盲,肯定也多多少少听闻过这只著名妖怪的名字及故事。
镰鼬是日本甲信越地方传说中的一种风妖,会以旋风的姿态出现,用像镰刀一样锐利的爪子袭击遇到的人。被害者的皮肤虽然会被划开很长的伤口,但是一点也不觉得疼痛。
虽不是什么很可怕的妖怪,但因为它的故事传唱度较高的缘故,所以镰鼬也算是民间知名度最高的妖怪之一。
想不到这个年轻人是法诛党的干部之一……这还是神野他第一次看到除罗刹之外的法诛党干部。
神野连忙朝镰鼬恭恭敬敬地补上一礼。
面对神野的行礼问好,镰鼬只面无表情地轻轻点头示意,然后便将视线挪开,不仅没有出声回应神野的问好,甚至看都不看神野一眼。
此人竟如此冷淡……热脸贴了个冷屁股的神野不禁觉得心头一沉,稍有些不悦。
他扬起视线,细细观察镰鼬的面容,发现镰鼬的眼眸深处藏着一抹不耐与烦躁。
“好了。”帮神野和镰鼬介绍完彼此的罗刹,用力地伸了个懒腰,“介绍也做完了,现在……来让我们谈谈正事吧。”
“神野君,突然找我,所为何事啊?”
昨天下午,神野突然联系上他,说有要事想和他商谈。
对于神野的求见,罗刹一向是来者不拒——因为他还蛮欣赏这个不论是思想还是行事风格都相当极端的青年的。
见罗刹直截了当地问他来意了,神野清了清嗓子,将腰杆挺得更笔直了一些。
“罗刹大人,我就直接开门见山了。”
“能否请您动用下您的力量,帮莪准备100……不,150瓶火油!”
“火油?”罗刹挑了挑眉,眉宇间浮起些许的讶异。
清水荣一像罗刹那样,面露讶异。
一直没拿正眼瞧过神野一下的镰鼬,这时也将眼珠子一斜,用意味深长的目光扫视神野。
“神野君。”罗刹支起右臂,撑住自己脑袋,嘴角噙笑,“你要那么多火油做什么?离冬天还很遥远哦。”
“罗刹大人,您最近应该也有听闻过吧?那个狐小僧和猫小僧清剿了某伙走私商人的窝点,翻找出了大量的火油。”
“因为此事,江户的南、北奉行所还有火付盗贼改现在正在严查江户市内的走私商及火油的买卖情况。”
“实不相瞒……”
神野的脸色忽地变阴沉下来,只见他咬牙切齿,从咬紧的齿缝内往外挤着一个接一个字词。
“跟被狐小僧和猫小僧清剿的那伙走私商人购进那批火油的人……正是我们讨夷组。”
神野此言一出,罗刹也好,镰鼬和清水荣一也罢,统统神情微变。
“原来跟那伙走私商人买进那批火油的人是你们啊。”罗刹咧嘴一笑。
“托了那可恨的狐小僧和猫小僧的‘福’,我们花重金买来的火油全部化为乌有了。”神野将原本就正紧咬着的牙齿咬得更紧了些,发出了“吱吱呀呀”的声音,“平卫门真是个废物!亏我委以如此重任给他!”
平卫门——青登从其身上复制到“风的感应者”的那个胎记脸的名字。
恶狠狠地抱怨、诅咒了没能护住他们的火油,以及害他们所购置的火油全数化为乌有的狐小僧、猫小僧一通后,神野重新将脸一板。
“罗刹大人。我们讨夷组接下来要实行一个需要用到大量火油的计划。”
“从平卫门他们那儿购来的火油都已报销,我们目前只能另寻方法来筹集新的火油。”
“眼下,江户的南、北奉行所和火付盗贼改正在严格监视火油的买卖情况,仅凭我们讨夷组自己的力量,已很难再在短时间内收集到足够的火油。”
“因此,我想向你们求助。请你们尽可能在7天之内帮我们筹集到150瓶火油,价钱好商量!”
罗刹微微眯起双眼,眼皮下迸射出若有所思、耐人寻味的光芒。
“……神野君,要我们帮你筹集火油倒是没什么问题。”
“但是——”
罗刹的话锋一转。
“我要先知道你们是打算实行什么计划。”
“我得根据你们计划的内容,来决定是否要帮助你们。”
“毕竟,就本质而言……我可是一个商人呢。”
罗刹嘴一咧,露出让人看了总觉得怪不舒服的笑容。
“对我们法诛党一点好处也没有的亏本买卖,我们是从来不做的。”
见罗刹竟然要求他道出他们讨夷组准备执行的这亟需大量火油的计划,神野的双眸里掠起犹豫的阴影。
不过,他眼中的这抹犹豫消散得倒也是挺快,仅片刻后,神野就深吸一口气,轻声道:
“……我知道了。”
……
神野用不急不缓、不轻不重的语调,诉说着他们的计划。
安静聆听的罗刹等人,让这间宽敞茶室仅余神野的声音在回响。
约莫小半炷香后,神野讲完了他们的计划。
在神野的话音落尽之时,罗刹等人的表情露出了迥然不同的变化。
清水荣一皱紧眉头。
镰鼬一脸意外地多看了神野几眼。
罗刹先是怔了怔,然后仰天大笑。
“哈哈哈!不错嘛,神野君,你们的胆子很大嘛,竟然打算袭击那个地方!”
“有意思!有意思!”
哈哈大笑着的罗刹,用力地鼓了几次掌。
“好!我准了!我们来帮你们筹集火油!”
“荣一。”
罗刹头一偏,看向坐于其右侧后方的清水荣一。
在罗刹看过来后,清水荣一连忙谦恭地双手撑地,俯低身子。
“神野君他希望我们在7天之内帮他们筹满150瓶火油……你有办法完成这个任务吗?”
清水荣一嘴角一翘,露出一抹自信的微笑:
“罗刹大人,这任务对我们‘清水一族’而言,实在太简单了。”
“别人怕奉行所、怕火付盗贼改,我们‘清水一族’可不怕。”
“毋用7天,仅需5天……不,仅需4天!我就能150瓶崭新的火油呈到您的面前!”
“嗯。”罗刹满意地点了点头,“好,那这事就交给你去差办了。”
“是!”清水荣一埋低脑袋,高声称是。
神野这时面带感激之色地紧随清水荣一之后地向罗刹俯首纳拜:“罗刹大人,感谢您的援手!我之后定会将购置资金如数逢……”
神野的话还没说完,罗刹便摆了摆手,打断了神野的话头:“不用钱了。这些火油,我分文不取。”
“您要将这些火油悉数赠予给我们吗?”神野怔住。
“反正这么点火油,也用不了几个钱。”罗刹重新支起一只胳膊来撑住自己的脑袋,“不过……若说我是将这些火油全都白送给你们,那倒也不是。”
“我这边也有条件。”
“神野君,在我们免费帮你们筹集完火油后,你们必须得如实地执行你们的计划。”
“我很期待你们的这大计划哦。”
那抹让人看了直觉得不舒服的微笑,再次在罗刹的双颊上挂起。
“我是期待着看到你们将那片地区焚为灰烬,才决定帮你们筹集火油的。”
“所以……可别让我发现你们拿了东西不办事喔。”
罗刹全篇没说一个威胁的字词。反倒说,他刚才说话时所用的语气一直很和善。
但就是如此和善的一篇话语,让神野的额头上冒出了一滴冷汗。
“这、这是自然!对于此次的计划,我们讨夷组也是筹备良久!”
“将那片可恨的地区烧成一片白地,可是我等的夙愿!”
“若可以的话,我们讨夷组恨不得今天就将那片地区烧毁,将住在那儿的人全数杀光!”
罗刹微笑颔首:“那就好。”
这个时候,罗刹回想起了什么,开始意味深长地笑起来。
“神野君,你们此前攻击蕃书调所时,又在那个橘青登那儿碰了一鼻子灰,我还以为你们之后会对橘青登展开激烈的报复呢,没想到你们竟然什么也没做……让我有些惊讶啊。”
橘青登……听到这个名字,神野的瞳孔立即微微一缩,脸色发生骤变。
“……在蕃书调所的战斗结束后,我确实也想过要对橘青登展开犀利的报复。”神野沉着嗓子缓缓道,“但我最终还是忍住了这个想法。”
“相比起我们讨夷组的大业,小小的橘青登算个什么!”
“偷袭蕃书调所失败后,我们讨夷组的力量已经虚弱了不少,绝不能再将珍贵的人力和物力浪费在可以暂缓处理的地方。”
“调集力量去报复橘青登,只会因小失大。”
“只要能完成我们攘除夷狄的大业,橘青登也好,其他的什么事情也罢……我全都可以暂且忍耐一下!”
语毕,正怒目切齿的神野,眸光闪动——一股股名为“疯狂”、“偏执”的光芒,在其眼瞳里疯狂涌动。
看着神野的这副模样,罗刹本就咧着的嘴角,张得更开了一些——他这副表情,像是看到了什么优美至极的风景似的
……
……
目送着神野离开后,偌大的茶室回归三人之数。
“……竟然想要袭击那个地方……真是一个疯狂的家伙啊。”清水荣一直直地盯着神野离开的方向。
“嗬嗬。”罗刹低笑几声,“荣一,行事大胆且疯狂可是神野君为数不多的优点之一哦。”
罗刹抓起身前的茶杯,轻抿着杯中茶水,眼瞳里闪过一抹思考之色。
待他将茶杯放回到原位之时,他扭过头,看向一旁的镰鼬。
“镰鼬。”
“做什么?”镰鼬神色不善地回瞪罗刹一眼。
“反正你现在闲着也是闲着,我给你一个任务吧——去暗中保护神野君。”
“隐匿身形是你的专长,这个任务恰好很适合你呢。”
“哈啊?”镰鼬的脸色猛地一沉,“保护那个神野?为什么?”
“因为神野君是我蛮欣赏的人才。”罗刹淡然一笑,“你也是知道的,我这人最爱才了,看到宝贵的人才,就总想收入麾下。”
“江户的南、北奉行所还有火付盗贼改正在大力搜查讨夷组。虽说神野君他的保密手段做得还算不错,奉行所和火付盗贼改的人直到现在都没有发现他们讨夷组的据点,但百密也常有一疏。”
“这样的人才,若是过早地死了,未免有些可惜。”
“所以你去帮我暗中保护神野君吧。只要别让神野君死了就行,其他你随意。”
镰鼬脸色阴晴不定地死死瞪着罗刹的脸。
约莫二息后,他“呼”的一声站起身,居高临下地俯瞰罗刹。
“罗刹,你他妈以为你他妈是谁?你凭什么对老子发号施令?你以为你是大蛇大人还是大岳丸大人啊?”
茶室的氛围,霎时变得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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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没有书友能猜到神野他们这是打算袭击什么地方呢~?ps:神野他们打算袭击的地方,是在以前的剧情里出现过的地方。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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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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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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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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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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