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到了第二天,天气就突然恶劣了起来。
天还未亮时,天与地之间便积满了厚密的乌云。
到了早上10点钟左右时,鹅毛大雪便纷纷扬扬地飘洒下来。
刀割般寒冷疾风卷起飘落的雪片漫天翻飞。
越来越多的雪片降下,乱糟糟卷成一团,视野变得一片灰芒。
马车虽能勉强顶着这大雪和寒风前进,但以小室为首的护卫们可没那个本事以肉体凡胎硬抗这样的风雪。
安东尼不可能将他朋友大坂城代借给他的这些护卫当奴隶那样使唤。
于是,无奈之下,安东尼不得不让车队停下来,静待风雪停下来后再接着前行。
而在青登一行人因风雪而不得不停下来时——
沙……沙……沙……
离青登等人的车队有一段不短距离的某处高坡上,积雪被摩擦、踩踏的声音此起彼伏。
2名披着斗笠、蓑衣的武士,趴在这片高地上。
二人身上的装束、佩刀都已被纷扬的飞雪给“染”成一片雪白。
他们紧盯着远方青登等人的车队,只有到自己快要被这阵阵飞雪给“埋”成“雪人”了才动一动身体,抖掉身上的积雪。
在注意到青登等人的车队似是停下来后,二人连忙睁圆双眼,死盯着车队的动静。
在确认车队真的是停下来后,二人连忙面面相觑。
他们进行了一番眼神与手势的交流后,其中一人继续留在高坡上监视车队,而另外一人则一紧身上的斗笠与蓑衣,起身离去。
起身离去的这名武士,撒开着双腿,向着远方的树林,一路狂奔……
……
……
树林内,末广紧闭双眼,跪坐于地,合十的双手上挂着串佛珠,嘴唇翕动,低声念诵佛经。
其爱枪:风切就摆置于他的身侧。
他的身前,一块半人高的大石头上,立着尊有近30cm高的佛像。
昂首挺立,怒视凡间的仁王之像。琇書蛧
这尊仁王像,是5年前,末广离乡、准备将一腔热血献于“攘夷大业”时,他母亲硬塞给他的。
记得每天都要好好地参拜!这尊仁王像是我从寺庙里求来的!很灵的!只要每天好好地参拜,它一定会保佑你的——这是末广母亲当年对他所说的原话。
末广对鬼神之事,一向不怎么感冒。
但怎奈何——他从小就是一个不敢违抗母亲任何要求的人。
即使对鬼神之事毫不感兴趣,他也只能捏着鼻子,依照母亲所吩咐的那样,每日都对这尊仁王像毕恭毕敬地礼拜。
可谁知,末广日后惊奇地发现——他母亲似乎并不是在瞎讲。
这尊仁王像似乎还真挺灵的!
在离乡参与“攘夷大业”后,末广经历过数次险些就死掉的重大危机,但每次都能化险为夷、捡回一条命。
三番两次地虎口脱险,让末广也不禁动摇了起来:难不成那尊仁王像真的很灵?
自打心里犯起这种嘀咕后,末广便彻底收起了他母亲塞给他的这尊仁王像的任何轻视之心,每日都虔诚地于白天与晚上各礼拜一次。
直至今日,礼拜这尊仁王像已成了末广每天的习惯。
在结束了今日的“白日礼拜”、睁开双眼后,末广陡然听到山田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末广先生!末广先生!”
山田快步奔到了末广的身侧,不待气喘匀便上气不接下气地快声说:
“受风雪的影响,安东尼的车队停下来了!”
两道精芒猛地从末广的双瞳中爆射而出。
“停下来了吗……!继续监视车队的动向!”
“如果车队动了,于第一时间通知我!”
“是!”山田高声应和一句后,长出一口气,抬手拍了拍胸膛,“末广先生……绝佳的机会来了呢……”
“嗯……是啊。”嘴角微微咧开的末广点了点头,“如果车队直到正午之前都没有动弹……那他们绝对是无法赶在夜幕降临之前抵达宿场了。”
“这么一来,他们今夜势必会于野外露宿。”
“山田,帮忙顺便告知所有人:今天都吃饱一点!做好战斗的准备!”
“若是车队直到正午之前都未动弹,那么……就是今夜了!”
末广自然垂下的双手,这时紧紧攥在一起。
站在他面前的山田,也因紧张、激动而呼吸急促……
……
……
这纷纷扬扬的大雪,足足下到午后1点才渐渐消停下来。
为了弥补等待风雪消停而浪费掉的时间,在车队能够重新行进后,安东尼立即要求全队加速前进,试图赶在天黑之前,抵达宿场。
安东尼的这番尝试,注定是徒劳。
马车想加速倒是很容易,但人若想加速,就没那么简单了,只能用两条腿来赶路的这些护卫们,再怎么想提速,也提升不到哪去。
最终——安东尼不得不放弃“赶在天黑之前抵达宿场”这种已不切实际的目标。
在天色开始发黑之后,指挥着车队停靠到东海道路边的某处较平坦的空地上,扎下营地,准备于野外度过今晚。
“好像又要下雪了啊……”
正与斋藤一起待在营地一角的青登,仰起头看了看头顶的夜空。
今夜,是个无月之夜。
此时,风雪虽已完全消停了下来,但天上那厚密的乌云层却还没有散开。
层层叠叠的乌云,将月亮与星空给尽数遮掩。
如此厚的乌云层,什么时候再降下雪来都不足为奇。
现在的时间……大约是刚过晚上7点。
野外露宿,自然是不会有什么山珍海味可享。
纵使是安东尼和艾洛蒂,也只能吃点干粮,将今日的晚饭草草打发。
在吃过晚饭后,以小室为首的护卫们便开始忙碌起来。
站岗的站岗,打理营地的打理营地,休息的休息。
论身份,姑且算是安东尼的客人的青登,自然是无需去处理这些重活、累活。
因此,在随便打发掉今夜的晚饭后,因无事可干而感到无聊至极的青登,只能与斋藤一起待在营地内的一角,修炼修炼剑术。
跟斋藤聊天?
不存在的!
跟他聊天,还不如跟旁边的那块大石头聊天,反正都没啥区别。
看了会头顶的夜空,感慨了一番今夜的天气后,青登便收拢起全副身心,继续攥紧手中的佩刀,对着身前的空气,练习着最近都已经练成习惯、每日不练一练就会感觉浑身不舒服的素振。
呼……!呼……!呼……!
利刃划开空气的声音,以及自己的呼吸声,成了青登周身唯二的两道声音。
但忽然,一道稚嫩的嗓音打破了青登周身的寂静:
“橘先生!您在练剑吗?”
一抹靓丽的淡金色,在青登右眼角的余光内浮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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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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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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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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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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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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