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后来半吊子到底经历了什么,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其实,他根本想不起来。
或者即使是半吊子明明经历了什么,但是他也不敢相信所发生的一切,所经历的一切。
这个怎么说?
大概这世界上没有一个人会觉得自己不是待在自己的身体里,或者身体里有另外一个不是自己的人吧?除非他或她是精神出了问题。
半吊子就那种情况。
他没有被什么上身,没有任何感觉。放着师父尸体和棺材和马车不见了。
什么时候铃铛到自己手里的,还有那个竹竿,似乎是有人交到了自己手里,又似乎是早就在自己的手里。走路,活动手脚都是正常的,没有任何异常。
可是自己应该去那个目的地,可是似乎非常自然,没有犹豫和思索。怎么说根本不像以前的自己了,好像知道一切该如何似的。
手不自觉,或者该叫极其自然地就摇起了铃铛,竹竿也很顺手。
叮当,叮当,身体转身,方向是往回,往城里去的。
师父?
为什么不关心师父的死活,去向?
一丝的犹豫,但是立马就定下了心。
师父,或者该叫那个人的命早就注定了,是躲不过的。所以最后他反而安心大吃了一顿。这是他最好的,最能接受的结局。
该去下一站了。
可是那真的是他半吊子吗?
怎么感觉自己待在自己的身体,却如同一个冷静的旁观者看着另外一个人占领了自己的身体,指挥命令自己的身体。Χiυmъ.cοΜ
“你,有意见吗?”一个声音,当然外面是听不见的。哪个声音是朝着半吊子发出的。
“再问你一遍,你,有意见吗?有意见,你可以离开了。你已经不需要这个身体了,去你该去的地方。没有意见,我们可以走了”这不是征求意见,而是命令式的口吻。
半吊子糊涂了,想反对,又不敢反对。
嘴巴根本没有动,可是脑子里却闪过一句话“没有意见,走吧。”
这就是半吊子所经历的,但还不止这些。
在街面上,如果换做是真的半吊子的话,那被鬼头刀这么结结实实的一撞,不说受非常重的伤吧,摔跤是肯定的擦破点皮都是轻的,说不好骨折都有可能。
有些事情是上面交代的,不要做过头。有些事可以自由发挥。
比如像对面一撞,这个两个人都有一点责任。其实鬼头刀完全可以不用撞半吊子的,这就是故意找茬,耍横。
“唉,命不久矣,命不久矣。一刀毙命,不溅一滴。”这句话并不是半吊子的话,半吊子又不会真的看相。而是待在他身体的东西,声音说的。
鬼头刀含混不清地听了几分,也没当回事。
这种江湖把戏,鬼头刀见多了。鬼头刀认为江湖人物搞鬼罢了。
你喜欢吓唬人是吧?
那我就在你面前活活吓死你。
于是就有了当街鬼头刀好像被人砍了脑袋的戏码。
这可把半吊子给吓坏了,还真的以为鬼头刀被人杀死了,头还飞走了呢。
脑中闪过一句话“见过着急投胎的,这么急的还是头一次。不死着急送上门送死。”
临走的时候送给白面软骨的话,也是一个信号。
白面软骨既疑惑,其实又害怕。
白面软骨曾经有一丝丝闪过一个念头,一个听说过的传闻和故事,但是被他自己给否决了,认为不可能。也许这只是江湖人的把戏。江湖上打着这种旗号做些事情的,多了去了。
按下半吊子离开街面去了哪里暂时不表。
书接停尸房里的事情。
鬼头刀其实根本就没有看到是不是白面软骨,只是凭借身形和声音判断那个裹着白布【盖尸布】的装神弄鬼的就是白面软骨。那绝对不会是什么鬼啊什么的。白面软骨不是表面上的文弱,武功不弱的,不亚于鬼头刀。
那种身形,步伐,耍刀,不知情的人或许会以为是真的无头将军出来了。
其实那个上面不知道让他们这些派出来的人演练过多少遍了。
武功是可以掩饰,可是鬼头刀跟白面软骨搭档很久了,太熟悉彼此了。
那个是藏不住地。
鬼头刀有百分百的把握,那个就是白面软骨。
只是没有想到,白面软骨太绝情了,动作太快了。可能平时隐藏地很深。就稍微楞了一下,自己的那把鬼头刀就把自己给砍了。
就在刀要过来的时候,旁边轻轻地一声叹息。“不是很会装死吗,头没了。这次真的没了。”
就那么一小会儿,没有任何反应时间,刀已经划过了鬼头刀的头颅。
鬼头刀连当时是痛苦的,还是不痛苦的,都自己判断不出来了。他的命已经完结了。
躺在停尸床板上的仵作是看到了一张白面软骨的脸。
仵作的想法,并不是出了问题。
而是这个时候,或者更早的时候,白面软骨就是在街面上,半吊子经过他身边的时候,摇了摇铃铛,并且说了那句话以后的事情,白面软骨就恍惚了。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因为那个时候,他飘在了空中,而那个是他自己的身体,却灵活自如地在行走。
那张脸还抬头朝自己看了看,说了句“看什么看,有你什么事啊。该干嘛干嘛去。我是白面软骨,你又是谁。走开走开,不要妨碍我办事。”
什么?底下的是白面软骨,那我又是谁?我在上面,是活着,还是死了?
那张脸说了:“你听话,可以活着。哦,不对,是暂时活着。不听话,瞧见没,旁边的黑白无常随时可以带走你。”
旁边没有人,不,是没有鬼,鬼差。
白面软骨以为下面的是跟自己在开玩笑。
白面软骨明明记得是按照计划,约定,自己到了野坟地,找一个新坟。还把一具男尸给挖出来,准备扛上去停尸房。
一个声音“这缺德带冒烟的,老子明明好好地待在里面睡大觉呢。把老子整出来,这是要上哪儿去啊?”
这下可把白面软骨给吓坏了。
这不会是诈尸了吧。
他一晕什么也不记得了。
等醒过来的时候,就看到那张脸在杀鬼头刀。可是自己还是飘在空中。
白面软骨还拼命地喊:“鬼头,鬼头,快闪开。那个不是我,那个人要杀你”
鬼头刀完全听不到,那把刀砍掉了鬼头刀的头,还没有一滴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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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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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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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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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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