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愫文
这一句是楚服在血玉中说的。
“娘娘不必惊慌,这个妖怪既然要用标记的方式才能找到猎物,说明它修为不足,道行还浅。”
只是这股甜香味越来越浓,它已经盯上邢斐了。
邢斐一脸荒诞,她想从阿娇的脸上找到开玩笑的表情,可阿娇是认真的。
项云黩简单的把他们在凶宅里遇到了事说明了一下,他在说到那个怪物脱掉人皮的时候,邢斐脸色都变了,这是她没看见的。
钱二的脸白了又绿,手直哆嗦,根本捧不住碗,想离开这个屋子,就当啥也没听说过,努力了半天,腿也是软的,连站都站不起来。
这特么原来聊斋都是真的
阿娇听的很认真,她一边听一边吃羊肉,汤汁鲜浓,羊肉酥烂,连里的配料蔬菜都炖烂了,她都已经饿了大半天了,一口一口停不下来。m.xiumb.com
阿娇不光自己吃,还给项云黩挟肉,她又看了看邢斐“你也吃吧,当饿死鬼可惨了。”饿死鬼的肠子是通的,香烟穿喉而过,永远都吃不饱。
邢斐一点食欲都没有,知道自己被个妖怪当盆菜,再想到那张密密麻麻满是细齿的嘴,她又想吐了。
项云黩拿起了筷子,他早饿极了,就算那妖怪再来,也得吃饱了才有力气打架。
邢斐看着这对情侣吃饭,她有一种不真实感,他们一起回酒店,本来是要商量怎么写报告,那堆人皮又要怎么办凶宅里的弹道痕迹又怎么办
话题拐着拐着,她就成了那个怪物的盘中餐。
邢斐原来觉得项云黩的女朋友娇滴滴的,瞎吃飞醋,跟项云黩简直就不是一类人,可现在一看,他们还真是一类人,用筷子互相挟菜吃得很香,项云黩还专挑没有骨头的肉挟给阿娇,让她多吃一点。
而邢斐光闻味儿都有些受不了。
阿娇一边吃还一边瞪钱二“赶紧啊,土豆片呢”
钱二发飘的腿一下子有劲了,小姑奶奶还能指使人,说明有得救,退一万步说吧那怪物要吃的又不是他。
他赶紧给阿娇下了一盘土豆片儿,又十分有眼色的打开了大桶果汁,给阿娇倒了满满一杯,这羊肉炖久了还真有点咸。
阿娇很满意的瞥了他一眼,钱二得到了认可,更卖力气,这天塌不塌得下来,都不用他去顶着。
“那有什么办法吗”项云黩皱着眉头,看着邢斐身上浓得快要化为黑雾的死气。
阿娇嘴里嚼着羊肉,脚尖踩了项云黩一下,不许他看别的女人
“这个妖怪虽然学人声说人活,但它还未能修成人身,所以才要披层人皮出现。”也就是说它道行还浅。
若是楚服能从血玉中出来,这样的小妖自然不在话下。
华夏大地灵气浓郁之时,生物有灵皆可成妖,周朝礼遇巫族,司巫的职责便是保国祚太平,只是传到汉时,道教兴起,巫族衰落,朝廷依旧设有巫职,只是巫祝的职责渐渐成了求四方雨,除妖魔邪祟反而在其次。
胡瑶出身青丘,道行虽浅但也有人形,只是狐狸尾巴还在身后摇来摇去。
柳万青更了不得,千年树精,不知是何处修炼的,阿娇每看他一回,都觉得这个树精满是心眼,比人还像人。
两个大妖她都见过了,这种不成人形的小妖怪,她一点也不怕,就是圆梦司里那个黑熊精,都还在学做算数题呢,这个妖怪要靠吃人魂魄,一看修的就不是正道。
“明儿赶早去拜城隍爷。”城隍该守一方平安的,怎么任由小妖怪在城中作怪,拜一拜他,送上香火,赶紧派神将除妖
阿娇吃完了咸的要吃点甜的,钱二赶紧捧出蛋糕,四种不同口味,阿娇挑了草莓塔,给项云黩一块芒果焦糖的,挖了一大块,混合着奶油送进嘴里,满足的眯起眼来。
“这这就是办法”邢斐一开始还真被阿娇唬住了,听她说的一套一套的,结果办法竟然是这个,跑庙里拜一拜,那妖怪就就不吃她了
阿娇皱皱眉毛,听出她语气中的嘲讽意味,很不高兴的瞥了邢斐一眼“你要是不相信,那就别去,等着它来吃你好了。”
哼不识好鬼心
项云黩摸摸她的头,把自己那份芒果焦糖的蛋糕也给她了“明天一早,我们就去。”
阿娇高兴了,项云黩不爱吃甜食,她拿了芒果的给他,是因为她自己想吃,挖一口草莓再挖一口芒果,吃得嘴里满是奶香味。
钱二查了一下,西市没有城隍庙,邢斐这才想起来,还是她小时候曾经有过,后来那块地被政府挪作它用了。
阿娇震惊地看着邢斐“毁人庙宇,那个官儿是不是倒霉了”
钱二立刻查了一下,发现这位在任上拆了城隍庙的,早十几年就落马了,还是因为土地的问题,贪了好几个亿。
钱二啧啧两声,这是太岁头上动土,连城隍爷拆房子的钱都敢贪,仕途自然到头了。
西市没有,但西安城里有,还是个大城隍庙,牌坊都有五座,统领西北十几省,明天早早去拜过城隍爷,把这事儿给办了。
但今天还是要把人的事给解决了,比如开枪报告要怎么写,那张人皮又要怎么办。
阿娇吃完了蛋糕又吃冰淇淋,她抱着大桶,用勺子一口一口挖着吃,看项云黩和邢斐商量怎么报告上级。
项云黩提出“干脆就说我们跟嫌疑人打了个照面。”
这是唯一能够合理解释开枪的办法了,何况这张人皮还不知道是从哪个受害者的身上剥下来的,要经过检验,人都死了,起码得知道死者是谁。
邢斐思维很乱,一时想到那个妖怪,一时又想到人皮,她看了项云黩一眼“这是谎报。”
“那你还有别的办法吗”坦诚他们看到了一个妖怪
只好掐头去尾,九分真,一分假。
阿娇打了个哈欠,项云黩说“就这样吧,大家都累了,明天一早就要出发,你就先睡在次卧。”
钱二本想在沙发上睡,项云黩让他守在次卧门边,随手扔给他一个警报器,夜里有什么动静就拉响它。
钱二哀声叹气的,本来好不容易住一回五星级大套房,他连张沙发都没捞着,竟然是睡地铺,真是没有享福的命。
他给自己安排得妥妥当当,铺了床盖上被子,把他那万用工具袋里的符纸拿出来,替邢斐贴在床头。
“这可是我好不容易求我同宗的道长给画的。”这符能在白宅里给他一张光明,钱道长甩出几张符还震慑了一下玉堂春,这妖魔鬼怪都是一个系统的,说不准也能防一防。
邢斐抱着被子,眼看钱二在她床头上贴了三张符,左边一张,右边一张,正中间还贴了一张。
她到现在也不完全相信阿娇说的,看钱二贴完符,往地铺上一躺,在被子里抠抠索索半天,伸出手来,“啪”一声,往自己脑门上也贴了一张符,就跟僵尸片里的僵尸一样。
邢斐忍无可忍要关门,钱二说“听老哥哥一句话,千万别关门。”
项云黩睡在主卧的沙发上,他给自己铺被子的时候,阿娇抱着腿坐在床上看他“你不睡床上吗”
这床很大,能睡三四个人了,沙发又小又窄,项云黩的腿都伸不开。
项云黩摇摇头“你睡吧,我在这儿就行。”
两个人呆在一起的时候,他特别心浮气躁,本来引以自傲的自制力突然就不管用了,一看到她坐在床上,乌黑长发乖乖披在身后,露出雪白的脚丫子,就觉得全身都在发热。
她太香了。
闭上眼睛,气味也在不断撩拨他的神经,要离她远一点,不能再像刚才那样了。
阿娇不高兴了,她脸上又泛起那样的红晕,她喜欢项云黩看她,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脸对着沙发背,背过身体不看她。
阿娇躺在床上,轻轻叫他的名字“项云黩。”
连叫了几声,他都还躺在沙发上一动不动,阿娇“哼”一声,扭过身去,目光正对上床头摆着的桃花枝,和桃花枝下压着的红签。
佳偶天成,夫复何求。
她想起来要把这件事告诉项云黩了,伸手去勾桃花枝条,刚捻在手里,就被一付宽阔胸膛搂进怀里,项云黩像豹子一样扑了过来。
卷着红纸的桃枝便滚落在床上。
阿娇一点都不矜持的伸手反抱住他,既大胆又直白“项云黩,我喜欢你抱我。”
乌晶晶的眼瞳泛起桃花色,所有的动作,在项云黩的眼里都变得缓慢了,他看她樱唇微动,露出皓齿和樱粉色的软舌。
心里生出一个念头,不知道它尝起来是不是甜的。
这个念头一起,项云黩就觉得不对,他不应该起这种念头,哪怕他怀里的女孩也喜欢他,也不该如此
阿娇好像徜徉在三月春光中,耳边仿佛听见合歌声,汉朝女儿每到上巳,便以歌挑选情郎,彼此若是有意,就携手往桑林深处去,阿娇只是听过,却从没试过。
项云黩两条胳膊紧紧箍住她,两人离得这么近,一呼一吸都是对方的味道。
阿娇微微抬头,去闻项云黩颈项间的气味,鼻尖才刚凑过去,他就剧烈的喘息起来,阿娇仰起头,盯着他的下颚,张开嘴,小小咬了一口,在他下巴上留下浅浅一排牙印。
项云黩的身体和目光在这一刻充满了侵略性,他想要惩罚这个一点都不乖的女孩。
桃花香味愈来愈浓,阿娇浑身虚软,她舔舔嘴唇,问“项云黩,你能不能亲亲我”
那粉嫩小舌让项云黩脑中名为理智的那根弦彻底崩断了,他弓起肩膀,埋头吻住她,这滋味跟他想像中的不同,但比想像的还更美好。
凉凉的,甜滋滋的,她甚至比他还要更灵活,像一尾游鱼,在他唇舌间嬉戏。
鱼戏莲叶间。
阿娇自从还阳当人,这般滋味还是初尝,她再尝五味,这一味是最好的。
两人吻得浑然忘我,一双小手先越过了衣服的障碍,在项云黩的身上四处点火,项云黩每每将理智回神,就被她再次撩动。
他暂时离开她唇间,看她一头乌发缎子一样铺在雪白床单上,发间隐隐开着一枝桃花,项云黩伸手摘开这朵桃花,双目发红,手臂上青筋都爆了起来,忍耐到了最后一刻,伸手要探出去。
警报声突然响了。
跟着钱二的声音就突破耳膜“救命啊啊啊啊啊”
项云黩瞬间清醒,来不及思考自己刚刚为什么会失控成这样,身体本能抱着阿娇在床上滚了一圈。
天花板上一双眼睛正盯着他们,只差一点,伸长的舌头就要碰到他们了。
这妖怪不仅自己来了,还带来了帮手。
阿娇迷迷糊糊,觉得这个东西简直太讨厌了,抬手就是一记风漩,击中了怪物的眼睛。
项云黩抱着阿娇翻滚下床,用身体给她当了肉垫,钱二越喊越凄厉,来不及收拾天花板上的妖怪了,铁链在他手中变幻成飞镖,正中鬼物的另一只眼睛。
项云黩生怕邢斐遇害,拉着阿娇穿过客厅,直奔次卧。
次卧里一片狼藉,钱二高举着一把桃木剑,闭着眼睛胡乱挥舞,邢斐软倒在床上,要不是钱二贴的那三张符,刚刚差一点儿,她就被妖怪吃掉了。
她刚刚才经历过这些奇幻的事,自然睡不着,闭目养神,钱二刚一沾着枕头就睡了过去,嘴之前嘴里还念念叨叨着神佛保佑。
邢斐分明没有一点睡意的,但慢慢觉得神智模糊,差点就要睡了过去,听见地板上“沙沙”声响,心里正疑惑,一睁开眼睛,就见那怪物圆盘状的嘴正在她头顶。
钱二贴的那三张符依次燃烧起来,火光打在怪物的皮上,它明明长得是个软条虫的样子,皮肤却坚硬如铁,三张火符打在它的身上,“滋滋”响了几声。
钱二就是这时候提剑冲了进来,桃木剑“噗”一声刺穿了这东西的皮,这可是他跟钱道士要来的真货。
可他插是插进去了,拔却拔不出来。
妖怪身上插着那把剑,扭头摆尾不断嘶吼。
项云黩猛冲让前,一把抽出桃木剑,剑身上全是粘液,对准怪物张开呼嚎的嘴,一下扎了进去。
妖怪竟还不死,口中突作人语“快来帮我”
外头还有一个鬼物,但它迟迟没有过来帮手。
“蚯蚓”气得扭动身体飞出门去,桃木剑在它身体里不断冲撞,它嘴巴一张,那把剑从它第二张嘴里掉落出来。
它的同伴不仅没有帮它,还从墙壁中伸出一只手来,把它拎了起来,铁爪似的手将“蚯蚓精”举起,两手一扯,整根掰断。
对阿娇道“小妖无知,不知是留仙宫的仙姑,竟敢在仙姑面前造次,还请仙姑在娘娘面前遮掩一二。”
“人是不是你们杀的”虽然不知道这妖怪为何突然恭敬,但项云黩难得遇到一个可以沟通的妖怪,赶紧发问。
“不敢不敢,我们只是收人魂三尸。”反正也是余下没用的边角料,吃了就吃了,说完隐身遁走,带走了“蚯蚓精”的尸体,还余下了一包东西。
阿娇挠挠脸,她什么时候成了留仙宫的仙姑
钱二刚刚还能站得起来,跑得飞快,那东西一走,他立刻坐在地上,眼睛看着地上那枝桃花枝条,指着已经枯死的枝条说“这这是不是保了咱们的命”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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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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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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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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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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