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或许对神灵来说,不过是沧海一粟,可对于人类来说,是足以让一个人改头换面的时长。
邦尼维尔是有手腕的,一旦她的手腕不是用在皇权争霸、角逐天地上面,而是悉数用在为麾下苍生谋福祉上,改变将会是翻天覆地的。
苍蓝大陆现如今的格局,便是最好的明证。
邦尼维尔不再是独坐教皇椅上高高在上,堂皇不可触及的神话了,当子民真正闲暇下来,有闲心去追寻精神生活,消磨大好时光的时候,她这个教皇大人,也能够从诸多朝事中抽身出来。
现在只有在事关重大的决策上,才能于教皇殿中,看到她的身影。
更多的时候,邦尼维尔喜欢在完成了一天的祷告之后,于闲暇时间里,在苍蓝大陆沿海的古建筑上,欣赏欣欣向荣的大地,还有那如约而去的晚霞。
从她的行为也能够看的出来,放下魔障般的执念,并不是单纯的做作,而是真正释怀了很多东西。
这其中肯定少不了唐川曾给予的告诫,可真正能够做到这一点,也说明邦尼维尔的内心是真正的强大,她能拿起任何东西,也能放下任何东西,哪怕过程肯定不像看起来这么轻易。
不过在如今的苍蓝大陆,谁还会去自不量力的集结力量,去挑战她这个祖神恩赐的人,以及这片大陆的最强者呢。
大家物质和精神皆富足,顶多也就在暗地里吐槽一下教皇大人曾经的所作所为,但是敬佩之意,也同样溢于言表。
毕竟放他们在教皇大人那个位置,也注定不能比她做的更好,更能释怀一切了。
曾经教皇大人与教皇殿大臣私密的活动与计划,也被很多野史刨了出来,虽然教皇殿从来没有承认过,但是也不可避免的成为了很多人茶余饭后的谈资。m.χIùmЬ.CǒM
邦尼维尔曾说自己死后,一切秘密都不再是秘密,敢于承认所作所为,才是她能屹立于天地之间的坚实内心。
此间她还没死呢,就已经有了这样的趋势,而这些事情,邦尼维尔自己也是知道的,不过在选择这么做的时候,她就早有预料了。
但她邦尼维尔一生行事,又何惧于他人指指点点,永远不会被脚下弱者的指摘,触动了那可怜的羞耻心。
她本强大,无须他人来诉说,而且这也完全符合那个男人的指引,她不仅拾回了初心,更让这份初心,在苍蓝大陆真正璀璨绽放。
现在她仍是苍蓝大陆的唯一主宰,从来没有因为那些暗处的窃窃私语而变过,唯一改变的,是包括她自己,目光所及的一切,都在实现一场精神的升华。
古建筑上的晚霞一如既往的美丽,照在滨海的城市上,让所有东西都镀上了一层光膜,闲适,惬意。
邦尼维尔手扶在古建筑阳台的青石上,与海岸线尽头的夕阳余晖对视,眉头舒展,沐浴在亘古的光芒下,真是一场享受。
她没有穿曾经标志性的一身黑色长裙,而是身着连体修身千褶碎花长裙,长发被草草的拢在脑后,几缕青丝随着海风在耳畔飘舞。
没有穿鞋子,赤脚却不沾尘埃,洁净的脚掌亲密的接触地面,身后还有一个躺椅,刚才太阳还没落下的时候,她便在上面沐浴更加炽热的阳光。
这是她进来的爱好,皮肤也在这种爱好下,不再像曾经那般白洁如玉,而是多了一层小麦的颜色,显得健康矫捷。
或许现在唯一让她感到惋惜的便是,虽然放下了权力的魔障,可那作为她曾经不容置喙的爱好与野望被放下后,闲适的生活似乎又多了一抹孤独。
是啊,她是邦尼维尔,曾经这颗星球,天地万物的唯一主宰,苍生来朝,万物趋附。
哪怕放下执念,可也再无人能够真正与她以平常心互相交流,臣下们对她依旧难以挥去那层谨小慎微,自己也需要对他们保持一定的威严,昆巴纳和阿兹克又永远不可能和她成为真正的朋友,她需要对子民负责,和那两人互相算计是少不了的。
很孤独。
这抹孤独挥之不去,甚至在深夜无人的时候,还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她不愿承认自己身为一个女人,依旧在内心深处,需要一个具有平常心的人,来常伴自己左右。
只是认为身为一个人类,群居物种,如果毕生都没有一个能够平等交流的人在旁侧,那未免太过于缺憾。
而这个人,不一定得是男人,更不一定得是女人,但总归应该有。
所以邦尼维尔在闲暇时,除了自己一个人享受独处的时光,甚至有些时候,她还会略微改变妆容,走入民间的酒馆,去参与他们的聚会,以抹平那份孤独。
女教皇的模样虽然早就被世人所熟知了,可大家的影响还停留在那几张傲视天地,白肤胜雪,黑裙如瀑的画像上面。
从而她在稍微改变妆容与穿着后,加以现在小麦色的皮肤,也从来没有被认出来过。
那让她感到过几次开心,自己就如酒馆内那些孤独的灵魂一样,可以随时和同类梦聚集在一起,喝酒,热闹。
不过注定成为不了常态,当天明的时候,她就又成为了傲世寰宇的女教皇,作为苍蓝大陆数十个王国的执剑者,统御大方。
而酒馆里那些孤独的灵魂,同样不会永远孤独,他们有自己的生活、亲人、朋友、伴侣和大把的闲暇时间去感受尘世。
但是自己却不行,或许这就是有得有失吧。
和往常一样,与夕阳对视的邦尼维尔,再次想到了那个男人。
十年了啊。
尘世早已天翻地覆,不管是神灵还是他,却从来没有露过面。
不知道祂们是否一直在天际之上,俯瞰着我们的一切。
或许那样的想法太过于亵渎,可那个男人,才是唯一能够和自己平等交流,互相诋毁的存在。
虽然后来一切都变了,他的身份至高无上,自己也丝毫不能触及。
可是曾经自己好像也确实获得过,与之触碰的荣幸。
嘎吱~
身后的躺椅像是遭遇了什么重物,突然响了一声。
“薰衣草的味道。”
唐川躺在躺椅上,侧头嗅了一口说道。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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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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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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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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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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