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李乞修今年四十三岁,如果我跟你说,我六岁吃了姐姐的尸肉,我能看见鬼,你信吗?如果我跟你讲,我六岁时还见过天眼少女,你信吗?
当我六岁时,把所有事讲给他们听,大人却以为我只是做了一场梦,他们告诉我,发现我的时候,已经在外公的后院里睡了一个下午。醒来的时候,我特地看了日历,时间是一九七九年四月十六日,小姐姐下葬的日子。他们说,我没有生病也没有要死,只是做了一场梦。
我曾经也以为这只是一场梦可我没想到这场梦却怎么也醒不来。
小姐姐的葬礼结束后,父母要在外打工赚钱,我被安置在了外公家。而关于天眼少女,我想过她会躲在某处,突然出来捉弄我,可她始终没有出现。于是我有了个习惯总会在夜里坐在门口,我知道她不会再来,可是我还是再等。那时的我虽然只有六岁,一直以为我不会像大人一样去思念,后来才明白,原来思念的时候,所有的人都一样。琇書網
在夜里等待时,我总能在门外挂着的圆镜里看到半截女人的腿,见到许多人,惨白的脸面无表情的在街上游荡,对面房间没有住户却总有个女人在那,头发盖住脸一言不发的站着,一站就是一晚上。这时我才发现,原来我从来没那么清楚的看清这个世界。
可是尽管这样,他们还是不相信我说的话。于是从小我也学会了如何保护自己,要想别人相信你说的话,你就得学会沉默。【愛↑去△小↓說△網wqu】
直到我十六岁那年有人信了我……
那日晚上,我下了晚自习回到了家,刚把自行车停好,就听见里屋有絮叨的声音。我心想,这个点了外公他们也应该睡了,怎么还有人说话?当我走到廊道里时,便看见一个穿着已经发白衣服的的中年男子,正坐在沙发上,双手不停局促着,脸上似乎有难色。这个人我认识,他是我同班同学罗华的爸爸罗叔,以前开家长会时,有见过几次。
“勇娃啊,小华这事你去医院查过没有?”外公边抽着旱烟边说道,昏暗的灯光下烟雾迷绕。
“叔,我去过医院了,可这医院啥病根都没查出来,就跟我说没问题。”罗叔说到这脸上写满了无奈。
经他们提醒,我想起罗华好像已经一个月没来上课了。听同学偶尔说起他好像是生病了,我与同学的关系比较淡薄,自然也没怎么去关注这些事儿。
在烟雾里,外公又嘬了口烟,“那到底,这孩子是怎么地个症状啊?”
许久后,罗叔才缓慢的开口,“叔啊,打小你看着我长大,我也就不瞒你了,小华突然从某一天开始行为很异常,特别的怪异。可之前那孩子很正常,从没有精神方面的疾病,为此我还特地跑过精神科,医生都说通过测试,没什么问题,但回到家,小华就是特别的奇怪。”
“哦?怎么个奇怪?”外公将身子挺了挺询问道。
可这时,罗叔似乎有难言之隐,“叔,具体的我就不跟你说了,我就想问问,看你方便不先借我点钱急用,行吗?”
听到这,外公也是听懂了意思,罗叔不想外人知道太多自己家里的事,“行吧,但我现在没有现钱,你明天过来取,行不?”
“行啊,叔真的特感谢你,我手头一方便就给你把钱送过来……”说着罗叔站起了身,朝坐在椅子上的外公,握了下手,回头就看到站在廊道里的我。
罗叔脸色特别尴尬:“这不乞修吗?下晚自习了?”
当时的我也觉得挺尴尬的,毕竟偷听人讲话很不道德。于是我勉强挤出了笑容:“是的,罗叔。”便识趣的上楼了。楼下的他们似乎还在寒暄着什么,但我却没有再听清,毕竟是人家的家事我不好偷听。
我以为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可谁知道没那么简单。次日清晨,我刚将自行车的锁取下准备去上课。外公从里屋走了出来:“乞修啊,你罗叔昨晚上看起来挺急的,我就和你外婆凑了些老本给他,要不你顺道稍过去吧。”说着递给我一个用报纸包裹着的东西。
我心想,反正罗叔家也顺道,给他送去也无妨。于是我将东西接了过来,告诉外公等下就给罗叔拿过去。
说着,我就骑上自行车,上路了……
谁知刚骑没到两百米,我看到前方有个模糊的人影,不停朝我招手。还没等我骑近细看,酒味儿就快熏醉我了。是酒癫子,四爷爷。我本不想理会,便径直的骑着车从他身边而过。
可谁知刚一擦身,我竟蹬不动自行车的踏板了。回头一看,四爷爷正无赖的抓着我的后座。
我急了:“四爷爷,你干嘛?快放手,我还赶着去上课。”
“哎……乞……乞修你咋……不理四爷爷啊?”四爷爷舌头被酒精泡得已经捋不直了。看着他这样,我也不好意思刻意躲避,就忙问:“四爷爷,你是有什么事儿吗?”
“乞……乞修……搭四爷爷一程吧!早上喝太……太多了。”四爷爷依旧含糊不清的说道。
“四爷爷,我今天真有事儿,我还得给罗叔送钱去,要不你自己走回去吧。”想到等下还要赶去上课,我有些不耐烦的回答道。
谁知四爷爷压根不听我说的话,径直的坐了上来,拍着我的背“没事……儿,爷爷陪……你……去”说着他竟有点迷糊快睡去的样子。
我一看没辙,只得认了:“那你抱紧我啊。”说完狠蹬了几下踏板,加快了速度。就这样,我载着四爷爷往罗叔家里赶。
罗叔住的是那种筒子楼,筒子楼又破又旧,楼下有水泥蓄水池,不断有中年男女来水池提水。
经过一楼,遮挡玻璃窗的窗花已经斑驳,透过斑驳的窗花,还能看见若隐若现的人在里面洗澡。楼道里全是形色匆忙的住户,四周嘈杂不堪。
我心里很吃惊,我没想到罗华居然住在这样一个环境,在我印象里他虽然体型有点胖,但戴着眼镜看起来憨态可掬,也蛮斯文的,我一直以为他门家庭条件应该不错。
很快按照外公给我的门牌号,我上到了五楼,敲响了罗叔家的门,开门的是个中年女子看见我满是疑惑。
我思索的打量着屋里的环境,房间很简陋,散发着浓烈的中药味,中年女子满头是汗,脸上挂着泪痕站在门口,她疑惑的问我:“你找谁啊?”
还没等我开口,在我背后的四爷爷率先发话:“有……有酒吗……”不知何时四爷爷看起来只有微醉,没有在自行车后醉的那么厉害了。
听到声响的罗叔从里屋里走了出来,罗叔看见我们:“乞修来了啊!还有四爷您老人家也来了啊!快快快,来里屋坐。”我刚想推辞,就被罗叔拉进了屋内。
四爷爷这时也不客气,径直的走进了屋内缠着中年女子要酒喝,我当时就恼了:“四爷爷你别闹了,咱们送完钱就走吧。”
听我说明来意,罗叔立马开口道:“哪能啊?还让你们跑一趟,这么早你好歹在罗叔家,吃完早饭再走吧。”
“酒……我要……酒……”四爷爷四仰八叉的躺在藤椅上,嘴里不停嘟囔着。
中年女子一听,擦了擦脸上的泪痕,忙说:“老爷子你等着这就给你拿酒去。”
说着,她又四下张罗着我坐,从交谈里我知道了她原来是罗华的母亲。面前的她有些超出年龄的苍老,本应三十几的脸,有着四十几的疲惫。
看见罗叔他们几经热情的招呼着我,我实在不好推辞,便拘谨的坐了下来。
再次环顾屋内,才发现房间很是破旧,饭桌上只摆了两盘剩菜,看来罗叔家的生活确实过得很清贫。屋内空间最多只有二十几平,非常的狭小,只有两间用木板隔开的卧室。
房间里充斥着中药味,十分刺鼻,隐约有从卧室里传出低闷的声音,好像有人被捂着嘴说话似的。
我突然好奇起来:“罗华呢?听说他在家里养病,怎么没见到他啊?”
罗叔脸色瞬间特别难看,不答我的话,将脸别了过去,在他侧脸时,我看到他脖子上竟满是指甲的划痕,我往下看,手肘居然还有淤青!这让我顿时起疑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正在这时,卧室里动静更大了,低闷的声音听得更清楚了,好像有人在哭,我探头一直朝着卧室的方向看。
或许罗叔觉得瞒不住了,他摇了摇头:“罗华在卧室里,已经绑起来了。”
我很是惊讶:“为什么要绑起来啊?”
罗叔眼里有泪光在闪烁,直摇头不答话。我忍不住跑到卧室门前,打开门,看到罗华竟被粗麻绳捆在地上,紧实的麻绳勒得他脚踝皮肤都发紫了,嘴也给堵上了,脸上画着怪异的妆,泪眼婆娑,眼神很痛苦的望着我,在呜呜的低闷哭声中,泪水滑下他的妆彻底被弄花,十分怪异又很可怜。
“你这是干什么啊?”看到罗华竟被施虐,我很是愤怒,冲上前去解绳子。
“不要!”中年女子吼叫着从客厅冲到里屋,用带着铁钉的木棍朝我头顶狠狠的就是一击。
闷头作响,我顿时鲜血直流,脸上挂满血痕,我惊恐的看着她,她已经害怕的退到门口,呜呜的捂着嘴在哭。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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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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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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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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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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