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钰翎欢的笑声将隔绝在法阵外的那些人吸引过来,看到涂山容容失神落魄的样子,纷纷围上前来,不知是真心还是阿谀,关心的话滔滔不绝。
子钰翎欢缓慢站起身,身上沾满泥雪,他捡起掉在地上的半截香烟噙在嘴中。明明距离涂山容容只有几步之遥,在此时却犹如隔着千山万水,所有人都选择性的将他给无视,莫说关怀的话,就是一句招呼都无人施舍给他。
子钰翎欢面无表情的将视线从涂山容容身上移开,烟气顺着他的鼻孔飘出,似乎方才所有的情绪都随着这口烟气的呼出而烟消云散,他默不作声转身离开了这里。
“我没事。都回到自己的岗位上吧,有什么发现再汇报给我。”
注视着子钰翎欢渐远的背影,有种说不上来的酸楚,那离开前的最后一撇,五味杂陈,犹如利刃一般戳在涂山容容的心上。
支开所有人后,涂山容容跟在子钰翎欢的身后,两人默默无言的走着,一个在前,心却落在某一时刻;一个在后,怀揣着不安与自责。只有踩脚下的积雪声,在替他们默契的对话。
“对不……”
“不用道歉。都是我的错,怪我不该去挑战你心中的权威,凭我这单一可怜的颜色。”
终于,两人走到了苦情巨树这里,周围的地面都被积雪覆盖,唯有一处被人精心照料过的地方,仍春意盎然,盛开着一片仙客来。
涂山容容刚开口就被子钰翎欢直接打断,他深情地看着这片花丛,“挺好的,一往情深。哈哈,说真的,你们之间的恋情我挺羡慕的,羡慕他,也羡慕你,喜欢就是喜欢,不用遮遮掩掩,敢于坦然表露,多好啊。
而我,嘁,呵呵呵,懦弱,自卑,暗恋了三年的女孩到现在都未曾敢于表白,也只能在梦里自我意淫,陶醉。似乎我的情缘在我出生时就已经被标定了路向,父母自我幼年时就给我定下了娃娃亲,在我懵懂无知的年纪,就擅自把我未来的人生给定性好了。”
花香在这冰冷的气候中似乎添了些暖意,子钰翎欢绕过花丛,站在苦情巨树下,他昂头遥望这颗参天巨树,接着道:“知道吗?我发现我可能喜欢上你了。这一个月过来,你的相伴,你无微不至的关怀,是我长这么大来一直渴望却又难以企及的,我眷恋上与你待在一起的感觉,那有感觉种家的温暖。”
雪下得渐渐急了,涂山容容青发染着白雪,瞳孔蒙上雾气,在这脱去所有伪装的措辞内,聆听着子钰翎欢的告白。
子钰翎欢叹了口气,手在身上摸索着什么,摸了半天掏出已经空掉的香烟盒子,他咂了砸嘴,有些无措地挠了挠头,“其实,被富婆包养的感觉并不赖嘛。哈哈,就是不知道人和狐狸生出的会是什么玩意儿?长着狐狸头的人?还是顶着人头的狐狸?妈呀,想想都觉得瘆人。”
子钰翎欢说到这里,突然话锋一转,“我应该是生病了,说话都开始犯浑了。二当家,十分抱歉叨扰您这么多天,我今天就离开,还请麻烦您帮我把我的朋友龚玉带过来好吗?他是我最好的兄弟,走之前当要打声招呼,谢谢。”
一句二当家,犹如一道凌厉的霹雳,震得涂山容容大脑一片轰鸣,她僵硬地昂起脸看着子钰翎欢,接触到他视线的那一刻,时间仿佛被冻结在这一瞬间。
毫无余温的目光,仿佛以往对她的所有感情都在这一刹那被抹杀了。
“终是破败了最近人的深情,还好至少那个他还……”
“对了,这个还给您,感谢您一直来对我的守护。”涂山容容正想着,子钰翎欢从脖颈上取下一只吊坠塞入她的手中。
“不要,不要对我用敬辞!”
这直击灵魂的一幕看得涂山容容瞳孔收缩,她像是迷糊了一样,眼神茫然地看看他,又看看手中的吊坠,直到眼角滑落温感的时侯,她才猛然惊醒,情绪压抑道。
“二当家,我家离这里路途遥远,请您行个方便,帮……”
子钰翎欢正说着,一袭青光在他身前闪过,他被涂山容容给按倒在地上。
“我不许你!我叫你不许对我用敬辞!”
眼前涂山容容再也没有了往日的运筹帷幄,从容不迫的神态,她银牙紧咬,瞳孔发红,身上妖气腾腾,一头秀发脱离引力无风自舞,她抓着子钰翎欢的脖子厉声呵斥。
子钰翎欢不为所动,反而冷笑连连,“哼哼,怎么?想掐死我吗?来吧,反正命是你救的,你要收回我也无话可说。”
“你知道我等了你多长时间吗?四世,我等了你四世,整整三百多年呐!在这规则残酷的妖界,我将七成妖力赠与你,自己却妖力欠亏,修为低下,你知道我这三百多年是怎么过的吗?”涂山容容情绪越加激动,攥着脖子的手也在跟着用力。
子钰翎欢咬着牙毫不服软,语气反而凌厉更甚,“哼,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呵呵,别自欺欺人了,你自始至终等的都只是他,后几世以及我都不过是你为了复制他,而要用的工具罢了。”
“我没有!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只是一时受惑,迷了心神。原谅我小欢欢,一次,就只是这一次。”
“抱歉,生无此德,莫求此举!去等下一世的倒霉鬼吧!”
涂山容容表情一僵,继而双手抓着头发,面色极其痛苦,“为什么?哈哈哈哈哈,我不知道,哈哈哈哈哈,到底是谁错了呢?呐呐,小欢欢,告诉我吧。”
“翎欢,她的精神有些异常,不要再激她了。”武陵仙君的声音从意识中传来,语气凝重。xiumb.com
武陵仙君刚提醒过,下一秒子钰翎欢就亲身体验到了这种异常,涂山容容以一种诡异的姿势跨在他身上,双手紧紧地掐住他的脖子,短短瞬间他的脸色就憋得铁青,他挣扎着想要挣脱涂山容容的手,但却怎么也扯不掉扣在脖子上的那双手。
“小欢欢,不老实哟,不过我就喜欢你这个样子,哦,瞧这可怜楚楚的模样哟,啊,像*药一样,真是让人欲罢不能呢。”随着子钰翎欢挣扎的力度增加,涂山容容也带着病态的笑容兴奋起来。
“咳咳,咳咳咳,唔——放,放开我,额——容——容——”
子钰翎欢捧住涂山容容的脸,指甲浅浅的嵌在她的肌肤内,不论是法术还是抓扯,最后都在犹豫中瓦解了狠心,对她,他还是下不了手。
子钰翎欢的意识越来越模糊,挣扎幅度也变得绵软无力,“仙君,这是我欠她的,请不要伤害她。”在意识即将消失前,子钰翎欢向武陵仙君道。
啪嗒!
这时,一只香囊从子钰翎欢的腰间脱落出来,清雅的香气立即引起了涂山容容的注意,她盯着香囊一阵出神,渐渐的,她眉头紧蹙,双手痛苦地抱着头。当彻底冷静下来后,看到压在身下,脖子紫青的子钰翎欢,她无力地瘫倒在地上。
“小欢欢……这,我,我,我都干了些什么?”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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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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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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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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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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