惶惶不安的一百多人立刻被带离了院子。
血顺着嘴角淌下,陆墨捂着心口,表情痛苦。
“二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陆墨额角青筋凸起,大滴大滴的汗珠滚落,苍白着唇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那个被指出来的男子发出一声冷笑,语气带着警告:“很痛吧?”
陆玄快步上前,揪住男子衣襟:“你使了什么手段?”
男子神色从容,丝毫没有被发现的紧张,不紧不慢道:“有一种蛊,母蛊种在控制者体内,子蛊种在被控制者体内。被控制者的生死,便在控制者一念间。”
陆玄看了一眼陆墨,脸色很是难看:“你给我二弟下了这种蛊?”
男子淡淡一笑:“母蛊与子蛊存在着微妙联系,不然他怎么能通过自残的方法找出我?”
“说出解除的办法。”陆玄死死盯着男子。
“你当我是傻子吗?倒是你,想要你弟弟少些痛苦的话,就不要为难我。”男子盯着陆玄,微微摇头,“可惜了。”
可惜这蛊没用在哥哥身上。
这两兄弟,哥哥无疑比弟弟有价值得多。
男子可惜的神色突然变成了痛苦。
陆玄心头一沉,立刻看向陆墨。
一柄匕首没入陆墨小腹,他踉跄后退,跌倒在地。
“二弟!”陆玄大步走过去。
贺北按住男子防止他有小动作,看向陆墨的眼神带着震惊。
“二弟,你傻了么?”陆玄扶住陆墨,高声喊,“请太医来,快!”
很快有人去请太医。
陆墨脸色惨白,吃力抓住陆玄衣袖:“大哥,别麻烦了……”
“二弟——”
陆墨露出一抹虚弱的笑:“我不想一辈子受制于人,活成一个傀儡……大哥,对我来说,死了……比活着好,你……你懂我的……”
陆玄咬着牙,喉咙里似是堵了石头,堵得他喘不过气来。
他懂弟弟的心情,却无法接受弟弟的选择。
“二弟,活着才有希望,你为何这么决绝?”
“没有希望的……”陆墨视线越过陆玄,落在男子身上,“他落入咱们手里了,为了活命绝不会解除蛊毒,反而会以此为倚仗。大哥,我做错了那么多事,不想……不想再成为敌人的倚仗,那样活得太难堪了……”
陆墨声音渐渐低了下去,眼前模糊了。
“哥——”
他想说,冯橙是很好很好的姑娘,你们一定要白头偕老。
哥哥与冯橙两情相悦,本来就会白头偕老的。
身上好痛,不说了。
要是有来世,他也想遇到一个很好很好的姑娘。
两情相悦,白头偕老。
陆墨抓着陆玄衣袖的手落下来,闭上了眼睛。
“二弟,二弟!”陆玄抱着陆墨,对方温热的鲜血浸透了他的衣裳。
他们是双生兄弟,流着一样的血。
他一时竟分不清那些血是弟弟的,还是自己的。
两名太医赶来了,看着被鲜血染透衣裳的两兄弟,不由大惊。
“陆小将军——”一名太医试探喊了一声。
陆玄动了动眼珠,声音还算冷静:“看看我弟弟怎么样了。”
两名太医忙上前查看,脸色同时变了。
在陆玄深沉的眼神下,一名太医顶着压力开口:“陆小将军节哀……”
陆玄握紧拳,用力捶了一下地面。
院中一时静悄悄的,只有风吹过。
陆玄站了起来,一步步走向那个巫。
男子被贺北抓着无处可躲,敏锐感觉到走来的少年铺天盖地的杀机。
他有些慌了。
“你要干什么?你不好奇庆春帝为何被雷劈吗?我能让庆春帝死于天罚,就能让北齐太后暴毙,只要你——”
后面的蛊惑之言变成了惨叫。
陆玄把匕首送入巫的小腹,又毫不留情抽出,字字淬冰:“我只要你死。”
巫瞪大了眼睛,满是不可置信。
对方对他的话为何无动于衷?留他性命,明明能做许多事啊!
可惜他再也没机会想明白了。
扫一眼倒在脚边的尸体,陆玄看向贺北,脸色比雪还要苍白:“抱歉,我自作主张了,要是皇上怪罪,我一人承担。”
他可以为保卫国土流尽最后一滴热血,却不能窝囊得连手刃害死弟弟的仇人都做不到。
贺北用力拍了拍陆玄肩膀:“节哀。”
陆玄走回去,弯腰把陆墨抱起来。
一物落在地上,发出脆响。
那物件用青帕包裹着,随着掉落帕子松开,露出真容。
是一方小小的砚台。
贺北捡了起来,递给陆玄。
陆玄声音低哑:“是我二弟的东西,帮我放回他怀里吧。”
院子中彻底安静下来,留下血腥味久久不散。
成国公府的门人看到陆玄抱着陆墨往里走,大惊失色::大,大公子,这是怎么了?”Χiυmъ.cοΜ
两位公子不是一起去锦鳞卫衙门办事了,怎么这个样子回来了?
陆墨出事的消息风一般传遍了国公府。
成国公与成国公夫人匆匆走出来,遇到了正往正院走的陆玄。
“玄儿——”
陆玄抱着陆墨笔直跪下:“祖父,祖母,我没有保护好二弟。”
“墨儿,墨儿他——”成国公夫人声音抖得厉害。
“二弟死了。”
一道撕心裂肺的哭声传来。
方氏踉跄扑过来,慌乱捧起陆墨的脸:“墨儿,墨儿你睁眼看看母亲!”
冯橙也听到消息赶了过来,看着浑身染血的陆墨,眼睛发涩。
她悄悄走到陆玄身边,握了握他的手。
“墨儿,你怎么能让母亲白发人送黑发人啊!”方氏摇了陆墨许久,终于明白了儿子已经不在的事实。
她突然转头,扬手打了陆玄一巴掌。
陆玄没有躲。
方氏发了疯,劈头盖脸打着陆玄。
“墨儿怎么死的?为什么你们一起出去,你一点事都没有,墨儿却死了?是不是你害死他的——”
“够了!”冯橙忍无可忍,捏住方氏手腕。
方氏愣了一下,不可思议看着冯橙:“你这样对我说话?知不知道我是你婆婆!”
冯橙抓着方氏手腕不放,语气冷淡:“祖母也是您婆婆,您在婆婆面前胡言乱语可不好。”
什么都不问就又打又骂,指责陆玄害死陆墨,这样的母亲还真是罕见。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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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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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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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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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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