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张茉和管亥正埋伏在洛阳通往北邙山一处坡地上。坡地植被茂盛,其后是一大片树林,树林后连梗着两座低矮的山岗,山岗中间,聚义寨一千金鹰卫,五百练习鸳鸯阵辅卒已蓄势待发。
自决定北邙山截杀开始,张茉就把这一带地形摸了个透,哪里适合长弓手埋伏,哪里适合金鹰卫突袭,哪里适合鸳鸯阵围杀,以及中间的兵马调动,之后的撤退路线等等,她都列得清清楚楚。
在何进还未决定招董卓进京的时候,张茉已经让各个队伍的头领把北邙山溜达个透,防止调度中出现迷路情况,昨日又派阿米娜带人去各个道口监视,不管董卓兵马从哪里进入,她都能提前去这条道上埋伏。
当然,如果能只杀董卓一人自然最好,为此,张茉决定开打前先暗杀看看,为保万无一失,她特地派人逮了几条剧毒的毒蛇,将唾液涂抹在箭尖,只要擦破一点皮,毒液进入血液,在这个没血清的时代,铁定是有死无生。
太阳从东边缓缓升起,火红的光辉倾斜而下,朝霞如血,映红这片郁郁葱葱的树林。
“你别紧张,一定不能紧张。”张茉盯着小路尽头,杵了杵身边的管亥道。
据阿米娜送来的消息,董卓进入这条道时身边只带了八百人,不管是暗杀还是伏击,胜算都非常大,便是因为胜算太大,张茉反而紧张了起来。
管亥抱臂倚靠在树干上,“我不紧张。”
他目光看向张茉微微发抖的指尖,笑道,“倒是你,是否有点太激动了?”
张茉深吸一口气,看了看依然没有动静的小路,对管亥道,“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知道她这是想缓解紧张情绪,管亥摆出洗耳恭听的样子。
“你可知北邙山为何叫北邙山吗?”
管亥摇头,“不知!”
张茉道,“相传很久以前,昆仑山上住着一个老道和两弟子。有一天,老道对弟子说,‘我要去天外朋友家作客,这大锅里煮的是东海抓来的莾蛇,锅下的火不能灭,锅内的水不能干,你们千万记住了!’说完,驾鹤而去。”
“于是,两弟子天天守着锅,不断添柴添水。一晃几百年过去了,可师傅还没回,两弟子有点急了。一天,一个对另一个说,‘师傅不知几百年才回来,这山上呆着太无趣了,我们不如下山去玩玩?’另一人很心动,两人把水加满,把火生旺,一起遛下山去。”
“他们玩得很开心,但总不放心师傅交代之事,于是买了酒肉匆匆回去。可是,火已熄灭,锅里的水也干了,只见那条黄莽正向东海逃去,所过之地留下一条黄水道。他们连忙追去,黄莽发现他们,急忙改道往北而去,他们两抄近路去截,黄莽看见他们就乱拐一阵,又向东海奔去。这条莾拐弯的水道,就是九区黄河。”
“然后呢?”管亥问。
“然后师傅回去发现黄莽逃了,知道肯定是两弟子没看好它,忙驾鹤去追,等他赶过去的时候,黄莽已逃进东海,他就把两弟子变作两座山,让他两永远守住这水道。人们就把黄莽留下的水道叫黄河,把两弟子变的山叫追莾山。后来,黄河南岸的人觉得追莾山不好听,就改为邙山。”
故事讲完,张茉感觉没那么紧张了。
这时,道路尽头传来动静,两人悄无声息藏进灌木丛,只见一队人马正向着这边徐徐而来,张茉循着长长的队伍看去,第一眼注意到的却不是董卓,而是护卫在董卓左边的吕布。
吕布和董卓几乎是并肩驾马而行,吕布又是身处埋伏的这一侧,放箭误伤概率极大。
张茉按下管亥手上的弓弩,“你回去领金鹰卫准备伏击,我把吕布引开!”
管亥不放心道,“你要如何引开?万一他以为是刺客派人来追杀你。”
张茉摸了摸右胳膊的袖箭,“他会亲自来追我的。”
“那你小心点!”听她说得笃定,管亥不再废话,收起弓弩闪身离开。
队伍越来越近,张茉举起右胳膊,左眼眯起,瞄准吕布左肩膀铠甲,扣动袖箭扳手。
“叮——”一声轻微的铁器撞击声在队伍中间响起。
“有刺客!”吕布惊了一下,方天画戟横举,戒备看着左侧灌木丛,就在这一瞬间,又一直利箭飞出,吕布手一挥,一根笔芯大小的箭支被击落。
吕布扫了一眼掉在地上的箭,脸色微变,董卓此时也反应过来,举着盾牌把自己护住,大喝,“抓刺客,快!抓刺客!”
立即有一群士兵翻身下马,欲朝灌木林追去。
吕布跟着跃下马背,看见那个往树林深处逃窜的身影,也不管董卓同意与否,匆匆丢下一句“你等留下护卫主公,我去追”,便先于士兵冲进林中。
董卓见刺客只有一人,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想着陛下还未寻到,命几个士兵跟进去看看,另外留下两人在林子外等着吕布,他自带着其他人继续赶路。
张茉一路狂奔,吕布在后直追,两人相距并不是很远,张茉回头瞧见后面还有其他人追来,仗着对地形的熟悉,带着吕布在林子里左拐又拐,半个时辰左右便把追来的士兵远远甩掉,吕布见后面之人被甩掉了,几步疾赶上去把她抓住。
“你干什么?为何会在此?知不知道方才多危险?”吕布觉得自己早晚会被她吓出心病。m.χIùmЬ.CǒM
张茉粗喘着气笑道,“这不是有你在嘛!”
她撸起袖子,露出里面袖箭,“这可是你亲手做的,不会不认得吧!”
“你故意把我引来?”吕布惊讶道。
张茉点头,“对啊!”跟着挽住他的胳膊撒娇,“自你离开晋阳去河东郡以后,我就特别想你!特别想!听说你随董卓来北邙山接驾了,我便跑来寻你。”
张茉难得的娇憨模样让吕布严肃的神情一松,他摸了摸她嫩滑的脸庞,语带宠溺,“你也太大胆了,我随主公接了陛下便要进城,日后见面机会多得是,何必急在这一时。”
张茉嘟着嘴,“进城后你老婆不来嘛,哪来见面机会?”
吕布表情一僵,“她要来至少等洛阳安定下来。”
说完抽出自己胳膊,“快回去,我不能在此耽误太久。”
张茉紧紧拉住他的手,“再陪我会儿嘛!”
吕布疑狐地看着她,“你……今日和平时半点也不像,你并非为见我而来。”
“怎不是,不是来见你难不成来找陛下?”张茉道。
吕布恍然,想起自己曾跟她说过梦中之事,说道,“你知董卓将来会祸乱洛阳,你怕陛下叫他先找到,故而想捷足先登,董卓若没寻到陛下,便没理由带兵入城,是你义父让你来的是不是?”
说这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吕布面上已笼着一层青气。
张茉撇嘴,“洛阳没其他人了吗?我义父要寻陛下何须派我一个女子来。”
吕布深邃的眸子牢牢锁着她的眼眸,声音带着些许寒气,“你是否将梦中之事告诉你义父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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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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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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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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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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