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底,天高云阔,秋风清爽,温度不冷不热,正是野外作战的好时机。

  到了约定这一日,天蒙蒙亮的时候,双方军营便都动了起来,在此起彼伏的号角声中,士兵、战马、战车在各自将领的指挥下有序列队,曹军除了外面驻扎的主大营,靠近南边和昌邑城北门相连的几座辅营也都忙碌着,辅兵忙着给战车套马,士兵忙着着甲,民夫忙着分食、挪栅栏鹿角。

  二十几万人的大作战,加上各自的辅兵,只是开始列阵场上便已经尘土飞扬,更有号角声,马鸣声,车辆轱辘声,说话声混杂交响,这时候将领根本没办法靠吼来发号施令,只能以旗帜领着自己的士兵去事先安排好的位置列阵,士兵们也只认准那一面旗,小兵跟着队率,队率跟着军候,军候跟着司马,一级接着一级,乱却有序地站好队列。

  参与大战的士兵实在太多了,一直到太阳快升到中天位置,双方大军才在大平原上列阵完毕。

  这时候很多人肚子又饿了,不过每个士兵身上都携带有一日的干粮,便是怕作战时间太长,补充体力之用。

  今日可以说是自董卓乱政以来规模最大的一场战役,便是当年关东诸侯讨伐董卓,也没有进行过如此大规模的正面决战,下到士兵,上到将军,所有人精神都紧绷了起来。

  战鼓如雷,旌旗摇动,延绵十数里的战场上,双方各部兵马在各自军官指挥下缓缓启动,片刻之后骑兵速度提起来,天地间开始地动山摇,最先是漫天横飞的箭矢,触敌之后耳边全是金属的撞击声和喊杀声。

  “那是什么?”

  唐军将台上,张茉指着曹军后方那些还在源源不断往外输送的队伍,皱眉问道。

  今日天气虽好,然而因为战场上飞扬的尘土,视线受阻严重,加之离得远,她根本看不清那是什么东西。

  吕布眼力比她好一点,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脸色登时微变,“可能是战车。”

  他粗略估算了一下,“不下千辆。”

  山川河湖地形是骑兵的克星,而大平原上能克制骑兵的就是战车和弓弩,当年赵国李牧便是以此方法以步兵围歼了匈奴十万骑兵,听起来很离谱,但人家就是做到了,吕布立即反应过来,今日曹操是要学李牧。

  听到是战车,困扰张茉这几日的问题答案终于浮出水面,“难怪之前一直示弱,曹孟德就是要引唐国骑兵肆无忌惮的冲锋,再以战车阻其速度,以弓弩射之!”

  她遥望战场,模糊能看到曹军的车阵正往左右分走,分成两部分列于中间那一万五骑兵后面。

  车阵一列,这些骑兵便和原先分布在两翼的骑兵组成了两个战场,配合掩杀之用,而他原先放在后面的几万步兵这时候也纷纷往车阵后面挪走,不用看也知道那些全是弓弩手。琇書網

  更糟糕的是,此时位于场上的己方将领根本看不到大后方的车阵,又或者即便能看到,被曹军骄纵了这么多日的唐国士兵也未必会将其放在眼里,此时的他们犹如蓄势待发的弓弩,一经离弦,除非力竭,否则很难阻滞他们的速度。

  “速派人去提醒各部将领!”

  吕布道,“来不及了!”

  因为战场铺设面太广,这时候下面又已经开战,除了离中军近的这几部队伍能及时接收到军令,离得远的只能寄希望于统兵将领的警觉性。

  说来如此多人马的大兵团作战,根本就没有所谓的阵型相克一说,双方都是摆出常规阵型,后方留一部分预备军,然后由对接区域的将领各自指挥作战,主帅只能于高处纵观全局,看哪一部处于劣势需要预备军支援,哪一部率先取胜可以去支援临近战场,哪一部被击溃已经无法挽救,以及对靠近中军这些兵马的调度指挥,如此而已。

  唐军因为高昂的士气和对曹军的蔑视心理,刚一开战各部就呈现出十分强悍的冲击力和杀伤力,数股军团的碰撞犹如宇宙中相撞的小行星,血花四溅,哀嚎连天,步兵凿开对方步兵阵,骑兵沿着步兵阵外缘反复骑射,以扰乱对方军阵,再由专门突阵的精锐之士冲击散开的阵型,最后进行分割包围剿杀。

  曹军最先被冲散的是位于中间大步兵阵左侧的一个五千人的中小型防御阵,负责攻打这一块的是麹义部,击毁这个阵型后,麹义往中间望了一眼,见高顺的陷阵营也将要打开大阵,他便留一部从旁协助,目光却是瞄向了正往此处冲来的敌军骑兵。

  曹军骑兵数量不多,只要将其毁灭,那么一点骑兵都没有的曹操在战场上就相当被动了,唐国骑兵可以随意将其步兵阵分割包围,战败只是时间问题,故而这个剿灭对方骑兵的功勋对唐军各部将领来说是个极大的诱惑。

  一般说来,分布在步兵阵侧后翼的骑兵都是用来掩护中央大阵的,在唐军攻击前方步兵阵时就该出动了,等到侧翼防御小阵被打破才过来有些晚了点,然而杀红了眼的唐军并未察觉这点时间差有什么不对劲,麹义部的一万骑兵迎头便往对方骑兵冲去。

  麴义如此义无反顾倒不是为了抢功,纯粹就是想搞掉曹操的骑兵。

  “到底还是上当了!”

  将台上,眼见麹义那些人去冲击对方骑兵,吕布摇头叹道。

  “怎么上当了?”

  跟在张茉身旁的王异听吕布这样说,颇为不解地询问道。

  在她看来,唐国骑兵比对方骑兵强悍得多,曹军敢过来对冲完全是自取灭亡,大王却为何说上当了?

  张茉道,“前头步兵大阵还没攻破,这会儿过去和人家骑兵对冲,就算能一口气捅穿敌阵,后面是车阵阻挡,前头是步兵阵挡着,我军回转会十分困难,很大可能会被埋伏在车阵后的弓弩射杀。”

  她停顿了一下,叹道,“捅穿敌阵是必然的,这本就是曹军的诱敌之策。”

  “那该怎么办?”王异看了看张茉又看吕布。

  张茉摇头,“前头步兵大阵没破,这个时候没办法救,也来不及了,唯一的机会是冲破车阵,不过即便能冲破,恐怕一万人也剩不下多少了。”

  骑兵对冲需要广阔的场地才能回转,而此处的后方被半圆形的车阵兜住,前头又是步兵阵,麹义那些人进去容易出来就难了。

  张茉目光又转向战场右侧,那边是张辽部所在位置,张辽统领的部队以骑兵为主,两万骑兵主力很容易便将拦在前头的曹军步兵射散,但是据在那边望阵的斥候禀报,建武将军夏侯惇的将旗就在那后面,这让张茉的心忍不住又是一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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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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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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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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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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