邺城,袁府内院。

  袁绍靠坐在软枕上,面色十分苍白,自弘农一路奔波回来他身体就有点吃不消,加上刘协亡故,吕布这猛虎又随时可能扑上来,精神高度紧张惶恐下,他终于又病倒了。

  “公与,外面形势如何了?兵马是否皆调来魏郡?吕布发兵了没有?公孙伯圭那边有无异动?”袁绍疲惫的病容中透着紧张。

  沮授道,“主公放心,冀州所有兵马已尽数调来魏郡,吕奉先暂未发兵,幽州也无消息。”

  “那就好!那就好!”

  袁绍缓缓松了口气,一旁田丰却重重叹气道,“主公,此绝非长久之计啊!”

  “那又该如何?吕布那厮给孤安了这么个罪名,又立誓讨逆,孤现在也只能先保住魏郡,再图后路。”

  “主公觉得魏郡能保得住吗?自那檄文传遍冀州后,各处议论纷纷,人心浮动,不少人或已存了投靠吕布之心。”www.xiumb.com

  除了人心不定,今日逢纪还告诉他一个坏消息,不过看袁绍现在这模样,田丰实在不敢说出口。

  袁绍脸色越发苍白,怒问,“何人想投降?给孤查,查出来格杀勿论!还有,谁在背后胡言乱语?悬赏举报,凡是说孤坏话者,一律抓起来!”

  “防民之口甚于防川,主公如此做只会让人心越发离散。”

  “那你说该怎么办?该怎么办?咳咳咳……”袁绍情绪有些激动地咆哮,刚说完两句又掩嘴剧烈地咳嗽起来。

  长子袁谭连忙上前给他拍背顺气,“父亲切莫动怒,身体要紧!”

  袁绍情绪却越发激动,边咳边说,“孤…咳咳……被吕布那厮坑害惨了,咳咳……分、分明是他想谋害天子,却将这罪名扣到孤身上,还、还有那张先生,从头到尾都在欺骗孤,咳咳……你、你们可能想象,她竟、竟是王司徒之女!竟是从洛阳便开始欺骗孤……”

  “还有曹孟德,他为何不早告诉我她是女儿身,若早知道,当日在界桥便不会叫她蒙骗了……便不会放她走了……张先生,王司徒之女,小医匠,全是同一个人……”

  田丰沮授面面相觑,就算那张先生是个女子,是吕布的妻子,可洛阳、汜水关,甚至界桥,她其实都是在帮自家主公,界桥那会儿,若非她以烟雾救回麹俊逸部曲,只怕那时便叫公孙瓒踏破营了,此次这事同她又有何干系?主公扯上她作甚?

  田丰道,“主公,此事不管是否吕布暗中操作,事实已造成,我等也无证据指向他,若要安定人心,您当写份自罪书,言明当日之事实属意外。”

  沮授不赞同道,“这如何能行,这不等于自己承认了?”

  田丰反问,“不承认这事便能当做没有吗?”

  他看向袁绍,“主公您可以这样说,就说天子出逃长安,本是发密诏让您去迎驾,不料吕布提前得知消息,挟持了天子,天子向您求救,奈何吕布拒不放人,您二人逼不得已,只能动兵,打斗中不小心惊了天子坐骑,这才出现意外。您要承认此事您有错,但更大的错是吕布。”

  袁绍听完情绪缓和下来,问道,“世人能相信吗?”

  “主公您四世三公,又曾讨伐董卓,而那吕布再如何洗,他曾为董卓女婿一事无可更改,他做出如董卓那般挟持天子之事并不奇怪,在下觉得,相信主公您之人定然更多。再者,此自罪书只是表明一个态度,以稳定人心。而今天子已故,汉室后继无人,一切只凭实力说话了。”

  袁绍点了点头,却又道,“问题是,如今我冀州已不如并州,如何凭实力说话?此番就算挽回名声,吕布依然是要出兵,魏郡能守得住吗?”

  田丰道,“说实话,不求外援的话,守不住!”

  “外援?”袁绍苦笑,“曹孟德自顾不暇,还有谁能为我外援?”

  “除了曹公,可为主公外援之人有不少,只看主公您能否拉下脸面。”

  田丰一一列举,“第一个便是您的亲弟弟——袁公路,他如今坐拥两州之地,卒兵十数万,只要您肯开口相求,求他派兵自河南尹北上袭扰河内,可为您分担走一部分吕布军力。”

  袁绍一脸不愿意,“此竖子从小便同我不对付,自那年我当上联军盟主,又得了冀州后,他对我便越发敌视,向他求助只会自取其辱,他不会帮我的。”

  “都这时候了,主公还在意面子?您不试试,怎知他不会相帮?”田丰冷声道。

  袁绍面色一僵,“再说说其他人!”

  田丰继续道,“第二个,吕布的死对头李肃,现如今陛下已亡,关中被他和李傕祸乱成荒蛮之地,他现在可谓是无依无靠,吕布若取了冀州,下一个是不是就要去收拾他这个叛徒?不管是为寻靠山亦或寻同盟,这时候主公若对他示以友好,请他出兵袭扰河东郡,想必他不会拒绝!”

  袁绍点头,“可以是可以,不过此僚贪得无厌,不先给他点好处,他未必会立即出兵,今年关中又是旱灾又是虫灾,他想必最想要的便是粮食,冀州离得远,也无法运粮给他。”

  田丰叹了口气道,“主公便是想给他送粮,咱也没有多余粮食可送了。”

  “怎会无粮?”袁绍诧异,“我冀州乃产粮大州,今年虽遭了虫灾,也断不会缺粮。”

  田丰无奈摇了摇头,和沮授对视了一眼,还是选择如实相告。

  “三年前,并州来了一位大豪商,大量收购我冀州麻原料,引发民众种麻高潮,这两年粮食种植比往年少了近三成,有些地方甚至一半土地都被拿来种麻,加之最近一年主公又对并州用兵,又给曹公供应粮草,今年还赶上灾荒,府库存粮已快见底,别说给李肃提供粮草,若是不补充,咱自家军队都挨不到明年秋收。”

  “怎会如此?”袁绍不可思议道,“逢纪呢?他干什么吃的?为何没察觉?还放任百姓种麻,放任那奸细搞乱我冀州经济?”

  田丰道,“元图去年便察觉了,今年若无虫灾尚可维持,奈何老天不给饭吃,偏偏又闹灾荒,现关中关东一带粮价飙升,便是有钱也买不到粮啊!”

  袁绍原本还想,如果实在抵挡不住吕布,他便依邺城而守,守他个一年半载,吕布大军耗不住只能退兵,可现在无粮,他还怎么守?袁绍感觉脑袋阵阵眩晕,胸中一口气又上不来了。

  田丰见状急忙又道,“主公莫急,我冀州还有第三个外援,荆州刘景升。”

  袁绍缓着气听田丰说,“主公先下自罪书,将天子坠亡一事说清楚,刘景升本就是我同盟,想必会支援一二,届时只需派人去京兆尹南边的武关交接,将粮食直接运给李肃,邀他和李傕出兵河东。”

  “若有袁公路和李肃两路人马扰并州后方,主公振作起来奋力一搏,守住魏郡还是很有希望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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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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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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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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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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