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绵下了几日的雪终于停了,太阳暖暖照着阳翟城的大街小巷,冬日农闲的人们搬着小马札,坐在街头巷尾晒着太阳,嗑瓜说闲话。
一位妇人推着辆独轮推车,摇摇晃晃从街头走过来。
“徐豆腐,今日豆腐都卖完了?还有没有?”一老妇吐口瓜壳,伸长脖子往车上张望。
“卖完了!”妇人和善笑了笑,“您若想要,明日我给您留一块。”
老妇从腰间摸出两个铜钱递给妇人,“明日给我留半斤。”
“好,记着了,一定给您留。”妇人停下车,把铜板揣进腰间布包。
老妇又问道:“你家阿福回来了没有?听说外出求学,这有许久没回家了吧?”
说起儿子,妇人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岁首便回来了,今日去看他父亲了。”
妇人重新推起车,刚走了几步,忽听身后传来一声清脆的呼喊。
“大娘!”
妇人转过头,看向几步开外的年轻公子,一脸疑惑,“公子在叫我?”m.χIùmЬ.CǒM
年轻公子走上来,对妇人拱手就是一拜。
“大娘不记得我了吗,我是阿茉。”
“阿茉?”徐大娘上下打量张茉,五官长开了,依稀还能瞧出当年模样,那双晶莹如珍珠的眼眸越发明亮动人。
“真是小阿茉!”
手上车柄掉地,徐大娘伸手就想搂张茉,见自己双手沾着豆腐白渣,赶忙在围裙擦了擦,激动得语无伦次,“几年不见都长这么大了,大娘这些年一直记挂你,前两年你让人送了钱送了书过来,大娘才知道王使君早就被罢了官,你们去了晋阳,这些年过得可好?他是否真把你当女儿?有没有被人欺负?”
徐大娘絮絮叨叨的一番话让张茉恍惚觉得自己又回到了徐家小院,一家人坐在院子纳凉,徐大娘对着耍木棍的徐福唠叨个没完却又无可奈何。
张茉心中有愧,离开阳翟这么久,她都没空回来看看这位一直把她当女儿看待的妇人。
“我很好。”张茉抓起徐大娘的手摸上自己脸颊,“您看我脸肉呼呼的就知道了,您呢?怎是您出来卖豆腐,大叔呢?”
徐大娘笑容一僵,感伤道,“你大叔三年前便走了!”
“走了?”张茉反应过来,心头不禁一阵酸楚,“怎突然就……”
徐大娘弯腰推起车,“此事说来话长,走,回家去,大娘做饭给你吃,今晚咱娘俩好好唠唠嗑。”
“我来。”徐晃忙上前接过徐大娘手上的推车。
徐大娘见徐晃一身短打打扮,料想是张茉随从,便也把车交给他,自挽着张茉胳膊回家。
徐家还如当初那般,只不过少了徐奶奶和徐大叔,冷清了许多,就连旁边的鸡埘也空了,再听不到公鸡喔喔打鸣的声音。
依然像从前一样,张茉烧火,徐大娘掌勺,阿米娜在一旁打下手,一顿还算丰盛的晚饭很快做好。
徐大娘一边摆碗筷一边笑道:“家里许久没如此热闹了,今日能再见阿茉,大娘真的太高兴了。”
“阿福哥呢?怎还没回来?”张茉跟着把菜端上来,像是在自己家里一样,一点不把自己当客人。
“他每日皆要去他爹坟前坐坐,一会便回了。”
话音刚落,院子外传来开门声,徐大娘笑道,“定是庶儿回来了!”
张茉急忙放下盘子走出堂屋,只见院子里站着一个二十左右青年男子,面容英俊,身材高大,体型有些健壮,浑身上下却透着一股儒雅气质。
“庶儿!”徐大娘跟着出来,拉着张茉的手上前,“快来看看,这是谁,还能认出否?”
徐庶把马拴在院子小树下,目光停留在张茉脸上,愣了一瞬,不敢相信道,“阿茉?”
“是我!”张茉拱手作揖,“阿福哥,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徐庶呆呆站在那,恍若做梦般怔怔看着她,就是这个女孩儿让他决定弃武从文,她回来了!?
徐大娘笑道,“别傻站着了,外面冷,回屋慢慢说话,娘再去做两个菜。”
屋内烧着暖炉,掀帘进去一股温暖之意迎面扑来,张茉先给徐庶盛了碗热汤。
“阿福哥,先喝点暖暖身子。”
“谢、谢谢!”
徐庶慌忙站起,双手去接,看了张茉一眼,又不好意思垂下眼眸。
看着有些拘谨的徐庶,张茉笑着打趣道,“当年那个棍棒打架的少年怎变得扭捏了?这可是你家咧!”
徐庶下意识道,“也是你家!”
张茉暖暖笑了笑,“对,是我在这个世界的第一个家。”
这个世界?第一个家?徐晃和徐庶有些奇怪地看着她,意识到自己说漏嘴,张茉转移话题道,“阿福哥这些年去何处求学?拜的何人为师?”
徐庶道:“家师司马徽,字德操,人称水镜先生,亦是阳翟人,目前客居荆州襄阳。”
张茉双眼蓦的一亮,水镜先生啊,据她所知,此人精通奇门、兵法,身边好友几乎都是三国顶级谋士,还有那两卧龙凤雏,貌似也是水镜先生弟子。
“那你可认识诸葛孔明和庞士元?”
徐庶摇头,“并未听过。”
没听过?怎么会?历史上这几人好像是好朋友,难道这两小娃还未取字?
张茉再次道,“就是诸葛亮和庞统。”
徐庶想了想,再次摇头,“我只知豫章太守诸葛玄,你说的诸葛亮莫非诸葛家之人?”
说起诸葛玄,张茉这才想起,诸葛亮因父母早亡,跟着叔父诸葛玄生活,应该还没出去游学认识徐庶。
“就是诸葛玄侄子,很聪明的一个小孩,阿福哥将来有机会可以结交,还有庞统,这时候也是个小少年。”
徐庶点头应下,问道:“冬日天寒,你怎会在此时出远门?”
“我有事要办,路过颍川,就顺道过来看看。这些年一直很忙,连阿婆和大叔去了也没能过来,心中甚愧。”
“阿茉在王家,身不由己,我明白!徐家得你教授豆腐做法,境况比从前好很多,否则我也不能出去游学,前两年你还派人送了钱和一堆书籍过来,我才是受之有愧。”
张茉道:“阿福哥千万别这么说,当年若不是你们给了我容身之处,给了我家的温暖,说不定我都活不下去,你还帮我打地痞来着。”
徐庶不禁感慨,若无那事,说不定自己现在还是个混不吝的游侠。
“阿飞呢?他现在做什么?”
张茉汗了汗,她能说杜飞现在帮她管着一群山贼么?
“他帮我在晋阳看着庄园。对了,近期颍川一带会有战乱,我此番前来便是想让你们出去避一避,我在晋阳有个庄园,莫不如先让大娘去我那儿住一段时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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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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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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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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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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