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种钢质的三脚钉,是一个三角形的钉子,有四个尖,无论怎么扔在地上,都会有一个尖是朝上的,下面有三个尖做脚为撑。
通常三脚扎马钉的出现,都是人为的。
如今,在这样一个敏感的路段,出现这么一个东西,难免不会让人联想到一些什么。
粟问抽出随身携带着的手套,捻起草丛里的钉子,仔细查看。
“这根钉子很新,虽然在它的沟棱有着不太明显的做旧的痕迹,但它其实并没有被使用过。一个星期前,受三号台风影响,江城下了不少的雨。然而钉子上却没有什么锈迹,显然出现在这里的时间并不是很久。”
粟问直起身来左右观看周围的地势,在她左手边大概五十米左右的距离,有一处相对平坦的空地。
那空地上长满了没脚踝的杂草。虽有过路的车带起的阵阵凉风肆意的吹拂,却抚不平枝桠间被车轮碾过的痕迹。
这里曾经有车停过!并且是长时间的停靠,而不是临时调整或是紧急停车。
敏感的路段,三脚扎马钉,还有那段超出正常行驶时间的监控录像。
这一切的一切都说明了,孙耀邦在出事当天,在这一段路上一定发生了别人所不知道的事情!
并且因为这件事,直接导致了他的死亡!
寇扪与粟问对视几秒,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前所未有的沉重。
慕容懿也收起了无奈以及对于寇扪的怨怼,表情凝重。
“到底是什么人竟能提前知晓孙局的行程,竟躲在这里来守株待兔!”慕容懿大为感慨,甚至暂时忘却了脸上的痛感。
“能知道孙局的行程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这人的巧妙心思与算计。毕竟这行程是临时起意的,并不在他原本的行程中。”寇扪说出更深层次的担忧。
慕容懿闻言眉头紧拧,随后像是想到了什么,忽地捂住了嘴巴,从指缝间蹦出一句:
“难道凶手还有预见的能力?”
寇扪眉头几不可见的微微一皱。
粟问却摆了摆手,
“凶手有没有预见能力我不知道,但我觉得是你们想得太复杂了。其实想要让孙局改变行程,还有一种更简单的方法。”
“什么方法?”慕容懿追问。
“制造新的行程!”粟问说的肯定。
“就这?!”慕容懿拧着眉,狭长的眼眸微瞪,似乎有些不可置信。
这未免也太简单粗暴了叭!
粟问虽然少言寡语,对周围的事物兴趣缺缺。但对于孙耀邦的发迹史,即使她再不关注,也从同事们明里暗里的讨论孙青时,了解了许多。
孙耀邦出生在一个十分普通的农村家庭,后来一步步爬上高位。虽然今年退了,但余威犹在。
这其中的经历,不足为外人道也。xiumb.com
在普通人看来,他有能力,有手腕。
粟问并不否认孙耀邦的能力。毕竟能成为人上之人的,智商,情商,能力,际遇都很重要。但这却改变不了他的出身,以及刻在骨子里的“传统思想”。
在局里粟问虽与孙青不和,但同在一个屋檐下,难免有所交集,所以对于孙家还是有所了解。
年轻时的孙耀邦是个敢冒险的聪明人,曾在一次国际援救行动中立过大功,他也因此连升几级,从此平步青云。
有道说: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依。
就是那一次的立功,他的身体遭受了不可治愈的伤害。
也是从那以后,他对孙青宠上了天。
因为无论医学如何发展,穷其一生,他只能有孙青一个女儿!
在粟问为数不多的当值时间里,曾撞见孙青与家里打电话,电话那头孙耀邦一口一个“儿子”的叫着孙青。
虽然别人听了不觉得有什么,但从心理学角度来讲,这其实昭示了人们心底的“期望”。
孙耀邦终身无子,便越发珍视唯一的女儿。
所以,虽然孙耀邦是个有原则的人,但一旦遇到孙青的事,再多的原则都会顷刻崩塌。
所以当他得知孙青出事,第一要做的事就是放下手中所有的工作,奔赴机场去留人!
也是因此,造成了后来的悲剧。
“那到底是谁做的呢?”慕容懿摩挲着下巴轻问出声。
“不管是谁,他一定都是熟悉孙家的人。”
寇扪起身拍了拍膝上粘着的草叶,想到那位不太配合的孙青,头就聊隐隐作痛。
“走吧,从孙青这些天所接触的人和事查起。找到了人,就找到了凶手!”
寇扪话是这样说,但他直觉这件事与辛戈一定有某种联系。
“老大,这是我整理的孙青近日的行程,你看吧!”李飞右手食指不自觉的蹭了下鼻子。
孙青在局里的时候就出手大方,经常给同事们买宵夜,原本他吃起着还感觉愧疚,总想着什么时候反请回去。
谁知今天一调查,好家伙!敢情他们吃着觉得嘴短,对于人家大小姐来说简直就是毛毛雨!那孙青一天的消费,比他们一年的薪水都高!
一个垃圾桶,二万块……花洒,十八万八……
那些一一列出的消费项目,简直让人“耳目一新”。他竟不知,在他眼里的小城市,居然隐藏着如此多烧钱的场所。
李飞的三观有些崩。
果然有钱人的世界不是他一个穷屌丝能体会与理解的!
李飞在心底无限感慨着。
不过感慨归感慨,倒没有人怀疑孙耀邦以权谋私,毕竟他的岳家可是手掌江城市明星企业的人物。岳家无子,是以程媛虽然不管公司事务,但所得干股却不少。所以孙家从不缺钱。
扯远了。
孙青这几日并没有去比较特别的地方,不过是平日里去的美容院,商场,以及回家。在走访过后,依然没有什么有用的线索。
寇扪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耐心基本告罄。
“知不知道就因为你不肯直说,我们浪费了多少时间和警力?!你到底为什么非要出国,说句实话就这么难么?”
寇扪双手拍案,目光紧紧锁定着坐在问讯室椅子上孙青。
孙青脸上先是惊愕,紧接着涨红,最后面色微微发紫。
她猛地推开面前的寇扪,捂着嘴,红着眼圈跑了出去。
“啧啧啧,我说老寇,你是魔鬼么!”慕容懿环抱着肩膀,啧啧出声。
“嗯?”寇扪微愣。
在慕容懿即将抽搐的眼神的示意下了,他终于明白了他话中的意思。
不过明白归明白,却也觉得无语极了。
原来竟是因为他!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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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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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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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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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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