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当寇扪进一步问讯谁人动过钟博史的油碟的时候,三方人却出其一致的说大家都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调的油碟,放在钟博史桌前之后便没有人再碰过了。
对于这个结果,寇扪并不感到意外。
然而他却忽然想到另外一个可能。
龙息,会不会是钟博史自己放入的呢?
夜暮沉沉。
稀疏的路灯依旧坚守在路边,挺立在浓浓的夜色里。
忙碌了一天的粟问将身体重重地砸进床里,卷着被子,将自己裹成一只蚕宝宝后一动不动。
良久,她勉强睁着微微发红的眼睛,从“茧”中伸出一只纤细的手,探向了床头的柜子里,摸索了好一会儿,终于摸出了一个深棕色的药瓶。
朦胧中,她拧开盖子,捻起两粒药丸,胡乱的吞下。
因为没有水,还被噎的干咳了两声!
而后将手缩回带有一丝温度的被窝里,沉沉的睡去了。
迷蒙中,粟问好像听见有人在自言自语。
“不对!”
“还是不对!”
“为什么一直都不对!”
“啊!”
一个阴沉中略带一丝嘶哑的声音暴躁的呐喊着。
一个眼睛戴着护目镜,全身武装的男子,疯狂地抓着自己鸡窝般的头发。
在他的手中是一支装有鲜红色半凝固状的液体的试管,他的面前的桌子上摆放着各种试管、烧瓶、锥形瓶之类的实验器材。桌子一边的燃烧瓶下面,还烧着酒精灯。
在燃烧瓶里,翻滚着深红色的液体。
那男子另一支手中是一个装了四分之一容积的滴管,滴管内也是红色的液体。只不过这红色却要比燃烧瓶中的颜色来得更浓。
那男子握紧手中的试管,重新取了一支燃烧瓶,将烧杯中的液体倒了进去,又往里面加了一些白色的粉末,然后加热。
他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燃烧瓶看着,丝毫不在意被那浓烈而刺激的气味熏红了眼睛!眼角中、眉梢上,反倒多了一种牙眦欲裂的感觉。
在一次又一次的失败后,那男子向后踉跄一下,而后颓然的坐在地板上。
“为什么总是失败?!我难道真的不行吗?!”
男子喃喃自语。
他猛得摘掉手套,双手撕扯着蓬乱的头发。
良久,他的手终于停了下来。
随后,他嘴角微微上勾,仪态悠然的取下护目镜,又对着实验室的玻璃门整理着乱糟糟的头发,整理了一下脏乱的白色外卦,动作优雅的重新站在实验台前。
他扫视了台上的所有物品,而后将台上所有的试管、烧杯等器材全部丢入废弃物箱子,取出一套新的器材,开始了先前的操作。
冷冻、粉碎、研磨、浸提、分离、浓缩。
在一系列行云流水的操作之后,男子终于又得到了在四分之一试管的液体。
他检测液体的辣度,看到上面的数值后,嘴角勾起一个诡异的弧度。
将试管中的半凝固液体装在一个玻璃瓶中,揣进兜里后,男子脱掉白色外卦,朝着实验室门口的方向走着。
临关门前,眼神不屑的瞟了眼实验台上的东西,嗤笑了一声,“砰”的一声关上门,扬长而去。
粟问努力的想要看看那人,却始终看不清那人的脸,只记得他那嘴角诡异的笑容。
忽然镜头一转,那男子出现在了潮汕火锅店里。
男子对于熙熙攘攘的食客们嘈杂的谈论声充耳不闻,径直上了楼。
到了二楼走廊的尽头,便将身子斜斜的倚靠在墙边,曲着一只腿,掏出手机,摆弄了几下又收回。ωωω.χΙυΜЬ.Cǒm
不一会儿,一个微胖的人影便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那后出现的人嘴中似乎在骂着什么,不过先前那男子却始终勾着嘴角,不置一词。
随后,他从口袋中掏出一只玻璃瓶递给了那后来的男子。
那男子接过瓶子,迫不及待的打开盖子,左手扇动着闻了闻,打了几个响亮的喷嚏后,方盖上盖子,满意的笑了笑,转身离开。
那先前的男子见那人离开后深深的看了眼他的背影,也离开了。
粟问跟着那个微胖的男子来到了一个包厢里,周围尽是热情的年轻人,有个操着小港普混国英国腔调的男还亲自调了一个油碟放在了那微胖男人的面前。
在他面前还有一个调好了吃了一半的料。
随后有个年纪稍大一些的胖子敲响了包厢的门。
那胖子同那男子寒喧几句,同样调了个油碟放在了男子面前的桌子上随后离开。
微胖男人满意的笑笑,而后从口袋里取出那一瓶深红色的液体滴了几滴在那新调的沙茶酱里。
男子夹起一边盘子里上等的雪花肥牛,在红汤中烫了七秒,那翻滚着的红白相间雪花肥牛迅速变色,变熟。
七秒一过,男子立即收回筷子,沾着刚调好的油碟,立刻塞入口中。
火辣的、刺痛的、燃烧的灼热感觉,刺激着人的舌头、口腔、咽喉以及肠胃。
男子拿起桌上的冰啤酒一饮而尽。
舌尖依旧是火辣辣的刺痛。
但是那男子并没有停止,而是又夹起一块雪花放入锅中,如先前一般沾了加了“料”的油碟。
在临放入口中之时忽然拐了个弯,又沾了另外两个油碟后,方放入口中。
如此重复了几次后,唇齿间残留的味道,令人刺激又倍感畅爽。
至少那个男子是如此的感受。
粟问感同身受般的觉得自己的鼻子、舌尖、喉咙和胃火辣辣的刺痛,然而刺痛中却又带着一种“爽”,是劲爽!
然而这种爽感却并没有持续太久,随之而来的是口舌麻木、舌根肿痛、呼吸困难的感觉。
粟问紧紧的抓着自己的脖子,口中呻吟着。
她的脸色通红,满头大汗。浑身似是在水中洗过一样。
就在粟问感觉自己快要窒息的时候,一声声的呼唤声传来。
“粟粟!粟粟!快醒醒!”
寇扪摇晃着粟问的身体。
他因为查案,便在警局准备通宵。因为担心粟问,便给她打电话。
他打了许多通,却没有人接。
直觉告诉他,粟问可能出事了。
是以,寇扪立刻放下手中的工作,火速的往家赶。
当他进入粟问的卧室时,发现她正掐着自己的脖子,满面通红,已经快要窒息。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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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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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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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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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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