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田苓又把墨镜拿下,认认真真的看着真田弦一郎,既然你确定要问的话。
“哥哥现在担心我,又很生气,是因为我做了危险的事情不顾自己的安危是吗?”
“那么哥哥,我想知道,下一次出现这种情况,我是不是可以把她扔下去,只照顾好我自己,这样你也就不用担心了是吗?我也不用挨训。”
真田弦一郎眼睛微微睁大,不可置信的看着真田苓,“你”
“我救了人,你会斥责我胆大妄为又不顾自己安危,而让自己受伤。”
“可如果当时我没有救人,我为了自己的安全把她扔下去了,到今天被你发现,那么你会怎么做,你会斥责我冷血无情,还是会给我一巴掌?”
“单项选择题只有一个选项,哥哥,你要知道,只能选一个。”
明明是炎炎夏日,烈日当空,连脚下的沙滩都被太阳烤的灼热,可真田弦一郎却感受到无尽的寒冷,那是从心底散发的寒意,冷到他的指尖都在颤抖。
单项选择题,只能有一个选项。
他又该怎样抉择,让真田苓不顾旁人安危自己逃命吗?换成是他自己,他也做不到。
可若是让真田苓去救那些同样受难的人,结果是自己受伤或者更严重,他更是做不到。
真田弦一郎迟迟没有回答,真田苓丝毫不觉得意外,这个问题本身就是无解,选择哪一个都是错的。
同样的,因为离得太近,真田苓清楚的看到了真田弦一郎眼里的挣扎和痛苦。
真田苓静默片刻,到底还是不忍心,真田弦一郎现在十八岁都不到,还没有成年,没必要过早的接受这些东西。
真田苓微不可查的叹口气,所以说为什么一定要刨根问底呢,你看,现在弄成这种难以收场的局面多不好啊。
不过既然都说出来了,那还是解决清楚的比较好,这样这件事就算是翻篇了。
“哥哥,你现在还觉得事情的本身重要吗?”
良久之后真田弦一郎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喉咙却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样,每说出一个字都是暗哑的腔调,“你一直都是这么想的吗?所以这些在你眼里才没有任何意义,因为你就算直白的告诉我,我也无法做出选择。”
怎么就这么一根筋呢,真田弦一郎这执拗的脾气到底是随了谁的?
真田苓有点烦躁,还有点无奈,只能继续解释,“哥哥,‘意义’这两个字本身就是没有意义的。”
“这道题是一个悖论,无解,没有任何意义,也根本不重要。”
“就好像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无论哪个观点都是对的,同时他们又是错的。”
没有任何意义,真田弦一郎苦笑一声,舌尖上都有一股挥之不去的苦涩,“你是不是觉得我不该过问这些?”
真田苓想了想,“我很奇怪你为什么非要知道这些?”
“就算知道后只会给自己带来困扰麻烦,也一定要知道吗?”
如果你不知道的话,你可以继续当哥哥,我也继续当妹妹,这样不好吗?为什么一定要刨根问底呢?
真田弦一郎闭了闭眼,用力到眼球都有些微痛,“我应该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若无其事的继续过下去是吗?”
真田苓眼神很平静,并没有因为真田弦一郎的话而有任何起伏,她甚至还能和他辩解辩解。
“你看你,总是计较过去已经发生的事情,时间很久了,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不好吗?”
“哥哥,你应该往前看,而不是一直向后倒退。”
他们两兄妹之间的对话上升到了另外一个角度,就是关系近如幸村精市,也没办法参与他们的话题。
真田弦一郎就算是心里再难过,也能做到不在表面显现出来,他总不能一直在真田苓面前表现的失态。
而且真田弦一郎也发现了一点,垂在身侧的拳头握的死紧,指甲盖都快陷进皮肉里了,“你在逃避问题。”
真田苓说的确实是很有道理,可她越说越远,把真田弦一郎绕出了主线之外。
真田苓眼珠微动,这可不是逃避问题,她这是转移问题。
“那好吧,问题回到最初,哥哥你要选哪个?”
真田弦一郎嘴唇微启,刚发出一个音节,就被真田苓拦住了,“哥哥,回答问题前先往后看一看,要想清楚哦。”
往后看?看什么?真田弦一郎听真田苓的话扭头看过去,然后就看到了凤千代子睁着大眼睛认真的盯着他们。
真田弦一郎呼吸错乱了几分。
真田苓又说话了,她靠近真田弦一郎,眼神黑的不正常,用一种奇异的腔调说道,“哥哥,你怎么就知道是我主动救人的,小孩子在恐惧状态下说的话可不能全信啊。”xiumb.com
“哥哥你猜,直升飞机是谁在驾驶,镇子里的救援队还是.警察?”
“哥哥怎么就能确定是我舍已为人,而不是因为当着警察的面我不敢有别的动作?”
“哥哥,你一直都知道的,我可不是什么无私奉献的良善之辈。”
“别把我想的太好,也许真相跟你听到的,你猜想的,完全相反呢。”
真田苓的声音不高,但周围的人多少也能听到,不过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她有不在乎这些人的看法。
至于比较熟悉的迹部景吾,那就更不用了,这家伙亲眼看到的可比现在刺激多了。
真田弦一郎的身体僵住了,浑身的血液几乎都要被凝固,“你”
工藤新一额角的青筋突突的跳着,真田苓说的话他一字不落的全部听到了,并且很清楚,所以才会觉得头疼难耐,这家伙又在发什么疯,知不知道自己都在说的什么?
工藤新一眼看着真田苓的眼神越来越诡异,瞳仁黑到透不进一丝光亮,果断的,干脆的踩了真田苓一脚。
真田苓穿的是人字拖,工藤新一是赤脚,疼肯定不是很疼,但多少也有一些。
工藤新一这一脚倒是把真田苓不受控制的情绪拉了回来,人也清明了许多,她站直身体,“我开玩笑的哥哥,活跃下气氛。”
是不是开玩笑的,真田弦一郎心里很清楚,刚才真田苓的眼神让他忍不住心悸,可其实说句实话,他也并不是很惊讶,也没有被欺骗的错觉,因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也一点一点的见到了隐藏在冷淡外表之下的真田苓。
或者,更确切的说是,真田苓故意让他知晓的。
真田苓趁其他人不备恶狠狠的瞪了工藤新一一眼,当初那事是谁带头的,现在就她一个人被拎出来了,还敢踩她!
工藤新一嘴角抽了抽,他可算是知道了,这女人不管年纪大小,迁怒这招是通用的。
说的已经够多的了,真田苓没心情再继续了,可以就此打住了。
“哥哥,总得来说这件事是我隐瞒在先,这一点确实不对,我以后会改,如果再有下一次的话,我还是能帮就帮,不能的话我也不会牺牲我自己,这样你看行吗?”
对于真田苓来说口头道个歉并不算什么,不满意的话她可以说的再诚挚一些。
当然,更重要的是道歉并不代表她是认为自己错了,只不过是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继续浪费时间,道歉的对象也很重要,要是换成其他的不相干的人,你看她会不会理会。
真田弦一郎抿唇,“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没有要真田苓低头道歉的想法,他就是想让真田苓主动的说一说过去发生的事情,那些危险的,当时不肯告诉家里的事情。
真田苓看着他的眼睛,停了两秒后说道,“哥哥有没有听过一句成语。”
“鱼与熊掌不可兼得。”
真田弦一郎一愣,“什么?”
真田苓不再解释,她把墨镜戴好,“时间不早了我先和朋友去吃饭了,拜~”
真田苓毫不犹豫的挥挥手走了,工藤新一也套着游泳圈亦步亦趋的跟上,没办法腿短走不快。
阿大伸手把遮阳帽递了过去,“还有这么光辉的历史呢?”
光辉?丢人都快丢到太平洋了,拉个小孩子结果把自己弄底下去了,得亏那时人不多,真田苓冷哼一声,“别跟我说你不觉得丢脸。”
阿大捏着下巴想着,如果是他的话,路上捎个人结果自己翻船了,旁边还有人,那确实“是挺丢脸的。”
真田弦一郎不由自主的跟着真田苓离开,可在走了三步之后又停下,跟上去又能怎么样呢?他又能说些什么?
阿大跟真田苓说的话他也听到了,对于他来说很危险,很要紧的事情,在他们两个看来就只是丢脸不丢脸的问题罢了。
真田弦一郎有时候会觉得,他跟真田苓的之间离的是越来越远的,所有的方面,他感觉自己融不进真田苓的生活和她的社交。
也许一开始就是这样的,只不过那时候的真田苓愿意跟他说话,人为的制造了一些话题,可现在她不愿了,那些差距就明显的隔出来了。
前面走着的工藤新一脚步一停,他扭头跟真田弦一郎对上,湛蓝色的瞳孔深处是令人看不真切的感情,来这的这几天他一直避开与真田弦一郎的直面接触,没有别的原因,他怕自己控制不住自己。
但是现在嘛,工藤新一冷冷的注视着他,唇角勾起一抹古怪的笑意。
不让你问,你又偏问不可,问了又接受不了,何必呢,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
再者说了,跟一个搞心理的辩论问题,真是不知者无畏。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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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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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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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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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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