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车厢中部位置的一家四口,被黑洞洞的枪口指着,颤颤巍巍地从桌子后面走出来。
跟在最后面的,是一个只有三四岁大的小女孩。
她睁大懵懂的眼睛,看向了她的父母。
就算以她的年龄还不能真正明白发生了什么,但她感受到了无比惊恐的情绪,从紧紧握住她的手的母亲身上传来。
——不仅是母亲,父亲,还有车上的所有人。Χiυmъ.cοΜ
“哇——!呜呜呜——”
小女孩瘪了瘪嘴,然后放生大哭起来。
虽然她的母亲很快捂住了她的嘴,但还是让那些穷凶极恶的亡命徒们,将枪口对准了她。
一个匪徒冷冷地骂道:“妈的,吵死人了!管好你家的小崽子!”
盗匪头盯着那位一脸惊恐神色的母亲,声音中满满地不耐烦:
“再哭的话,老子一枪崩了她!”
那位母亲连忙不住地点头,越发用力地捂住了小女孩的嘴,还有她的眼睛,试图将恐惧与她的女儿阻隔。
小女孩扎进母亲的怀里,一声一声地哽咽着。
她的父亲与母亲对视一眼,颤颤巍巍地拿起全家人的财物站起身,见盗匪头没再说什么,才缓缓上前。
祈舟稍稍松下心里的那口气。
趁着暴徒们的视线都被那一家三口吸引,两个少年迅速翻过椅背,各自坐在一侧的桌子后面。
而身形壮硕的塔斯伯,也在他俩睁大了眼睛的惊讶目光中,以与他的身形截然不同的灵巧动作,在最后一排的椅子上坐下。
又快又稳,悄无声息。
阿雾默默地朝着塔斯伯比了个大拇指。
塔斯伯勾起嘴角,又严肃起来,指着两个劫匪中靠后的那个,示意:这个交给我来解决。
阿雾点头,又用眼神示意,盗匪头子交给他。
塔斯伯微微拧眉,但在阿雾坚决的目光中,略带迟疑的点了头,用嘴型道:“小心。”
他也感觉到了。这两个少年绝不是一般人。
塔斯伯和阿雾那边是空桌,没有乘客。
而祈舟这边,他朝着一脸惊恐不知道这小孩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两个乘客,比了一个“嘘——”的手势。
两名乘客:“……”
不知道这小孩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更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跑出来送死。
其中一个乘客在无语的宁静中,默默地往里坐了坐,给祈舟让开座位。
祈舟朝着他笑了笑,然后大大方方的在他身侧坐下。
乘客:“……”
时间流逝。
倒数第二排的乘客极不情愿的起身,一分钟后回转。
祈舟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阿雾,然后跟着这一桌的另外两个乘客,一起站起来。
三人一前两后,艰难前行。
一步,一步……
三人越过后方的劫匪,越过车门处的盗匪头,即将走到车前时——
“嘭”的一声。
是塔斯伯猛地站起身来。因为他的动作幅度太大,把桌子撞出一声巨响。
下一秒,盗匪头便端枪朝向他:“妈的,你想死——?”
塔斯伯脸上的肉在颤抖,眯起来的眼睛里凝满了恐惧,连连道歉道:
“不、不好意思……”
他低着头,装作害怕极了的样子,抖抖索索地问道:“我和我弟弟,能跟他们一组一起吗?”
盗匪头冷笑一声,眯起眼睛:“想快点上路对吧。”
他的话,让全车厢的人心脏都漏跳了一拍。
他的杀意已经丝毫懒得费心掩饰了:“成全你们,麻溜滚点过来!”
塔斯伯“诶”了一声,朝着阿雾使了个眼色。
阿雾一顿。
他一边惊叹着“没想到这个胖子的演技竟然这么好!”,一边跟着他,从桌子后面走出来。
车厢前方。
祈舟身侧的两名乘客,开始从身上的大包小包里翻出一切值钱的东西,放进面前的箱子。
轮到祈舟,他从口袋里掏出那张濒临刷爆的信用卡,丢进箱子中。
在他从口袋里掏信用卡时,那张阿雾给他的卡片也被带了出来,掉到地上。
“啊!”
祈舟低头看着卡片,惊讶地喊了一声,语气惊慌,仿佛掉落的是极其重要的东西。
他慌忙弯腰去捡,就听右侧的劫匪厉声道:
“不许动!再动一下就毙了你!”
祈舟顿住。
黑洞洞的枪口指着他的头。
右侧的盗匪谨慎地端着枪朝他走来。
一步,一步,一步……
祈舟微微屏住呼吸,但脸上全是被吓到的要哭的神色。
在他身后,阿雾和塔斯伯也接近了车厢中央的那两个劫匪。
“这是什么东西?”
劫匪从地上捡起那张做工精致的卡片,端详片刻发现,原来只是一张卡片,顿时大怒道:
“一张破卡,这么一惊一乍的做什么?!”
“不是破卡。”
祈舟骤然抬头看向他,如被侮辱了那样大声怒道:“明明是绝版ssr的金卡——”
盗匪还准备说什么,但他却在骤然自卡片中冒出来的金光中,闪瞎了眼睛。
“什——”
然而不等他说完,站在箱子前的祈舟,已经不见了踪影。
“砰——!”
紧贴着车厢左侧的劫匪,被骤然出现在他面前的少年,狠狠地一拳砸在脸上。
他惊异至极的表情还留在脸上,整个人却已经昏迷,软软的倒下去,连半个字也没能吐出来。
金光闪过之后,与祈舟一模一样的“祈舟”出现。
他在出现的瞬间,就死死地扣住那个拿卡片的,满脸错愕的劫匪的手腕,轻轻一拧——
伴随着清脆的骨裂声,劫匪疯狂地甩着手想要挣脱,一边惨叫:“啊啊啊啊啊!”
“这回相信本大爷是ssr的金卡了吧。”说话的“祈舟”勾起嘴角:“人渣。”
他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捞起他因为剧痛没拿稳的冲锋枪,在膝盖上借力一折——
冲锋枪被他生生断成两截,掉在地上。
车上的乘客:“……”
祈舟看着“祈舟”,“嚯”了一声。
还真是跟自己的性格一模一样,连爱吐槽和爱说冷笑话都学了十成十。
另一边。
一切发生的太快了,电光石火之间,站在车厢靠后的两名劫匪根本没来得及反应。
然而,他们再也没机会做出反应了。
靠近塔斯伯的劫匪,在一个走神中,被他用快到看不清的动作夺走了手里的冲锋枪,从一侧开启的车窗扔了出去。
而他本人也被塔斯伯用体型上的优势,在一瞬间按倒在地,双手拧到身后。三下五除二地被塔斯伯用不知道从哪薅来的铁丝狠狠地捆住。
较远的那个劫匪是阿雾的目标,他只略一点步,就出现在劫匪身侧。
阿雾一边惊叹自己在徽章的加持下骤然增幅的速度,一边抬手,狠狠地勒住那个劫匪的脖子。
“咯吱”一声后,他面无表情的退后一步。
颈椎被折断的劫匪倒在地上,死不瞑目。
阿雾淡淡地从他身上收回视线,拍了拍根本什么都没沾上的手,又朝着站在车门前的劫匪头子,毫无保留地释放出自己的念压。
盗匪头:“……”
如在瞬间被封入十米厚的冰层,又如被最凶恶的野兽盯上。
虽然手里还握着枪,但这种感觉,让他连动动小手指都变得艰难起来。
冷汗瞬间从浑身上下的各个角落冒出来。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在这不到五秒的时间,车厢内的局面,为什么在忽然间,天翻地覆。
现在该感到绝望的人,是他。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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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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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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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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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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