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有无数只兰那罗在脑海中歌唱,过往的记忆如同线一般,在森林的低语中流淌。
就像花瓣在水面流淌,微风在空中流淌,无数过往的记忆如同花瓣一般飘来,流淌在过去与现在的交界处。
仿佛从一个冗长冗长的梦境中醒来。
睁开眼,是翠绿的穹顶,光芒透过两边浅色的窗户渗进来,一丝一缕的,裹着轻纱一般,将他捧起来。
像捧着一片羽毛一样。
“哼哼~你醒啦,有哪里不舒服吗?”
哼着柔软歌声的女童停下来,看着他,温柔地露出一个笑容。
那张稚童般的脸上显露出一种不符合这个年纪的成熟和通透,但仍然稍显稚气,和一丝灵动。
“布耶尔……”
少年的声音充满茫然,带着显而易见的脆弱,仿佛一件摔碎了之后用胶水拼接得歪歪斜斜拙劣的瓷器。
他的耳边响起炽烈大火燃烧木屋发出的声音,风卷着大火舔舐每一寸漆黑的绝望,可怕的高温像是贴着皮肤灼烧起来。忽然一瞬万籁俱寂,有一朵花落下了它的花瓣,清楚地发出掉落的声响。
“呵呵,我在哦。”
名为「布耶尔」的神明温柔地摸了摸他的额头。
那是如暖阳一般的温暖。
掌心下少年的躯体却微微颤抖起来,愤恨凶恶地瞪着她,逼得眼角更加红艳了几分。
“布耶尔!!”
五百年的不幸化作一声咆哮,浓烈尖锐的恶意仿佛梦魇,交织缠绕上这位纯净仁善的枝丫。
他试图抬起无力的手臂,穿透过眼前惺惺作态、用那种令人作呕的怜悯垂落目光的神明,洞穿祂的身体,欣赏祂或是震惊或是恨铁不成钢的无趣眼神。
“唔?”布耶尔歪了歪脑袋,然后摸了摸他额前的头发。
大概是曲解了他的意思,布耶尔的语气像是在哄小孩子。
“好啦好啦,不哭不哭,嗯……不如我给你讲一个笑话吧。”
原来少年的眼角竟然逼出了一滴滑落的、如珍珠一般晶莹的泪滴。
布耶尔食指伸出,点了点下巴思索,然后笑着说,“嗯……你知道为什么狐狸总是摔倒吗?”
少年冷漠地看祂,仿佛在看一个傻子。
布耶尔不在意地继续说,“因为狐狸脚滑!”
霎那间,少年能感觉到,净善宫里似乎吹过一阵从遥远蒙德龙脊雪山上而来的冷风。
“你不明白吗?我来解释一下,这是因为……”
“拿我做消遣很有趣吗?呵,也是,作为败者的我似乎也没有选择的权利。”他冷笑一声,打断布耶尔自顾自的娱乐。
少年的声线冷漠,带着一股子死寂。
“抱歉,我还以为你会喜欢呢,这是赛诺的冷笑话,嗯……既深奥又很有意思,他是个很有趣的人哦。”
“我并没有把你当做消遣,你也不是什么失败者。”布耶尔说,“没有谁的人生是失败的,没有人的诞生是毫无意义的。”
神明用柔软的眼神注视着他,笑容温暖。
“你对我有所求!”
几乎是笃定的语气,少年似笑非笑地看着祂,唇边是难以掩饰的讥讽。
多可笑啊!
神明曾认为他太过脆弱,将他丢弃;而现在,有另一位神明居然认为他有存在的价值?!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何等荒诞!何等的滑稽可笑啊!!
这就是神明,蛮横又无理!
布耶尔不语,温柔地抚摸他的额头,像是在抚摸一件裂痕满身的琉璃。
和那个高高在上冷漠的女人不同,眼前的神明温柔慈爱,甚至可以说是过于溺爱子民了,这才导致须弥城里的贤者在祂拯救世界树后羸弱的五百年内趁虚而入。
但人又如何能敌得过神明。
不过顷刻间,人力维持百年余的虚假被轻松颠覆。
人与神,有着不可跨越的鸿沟,有着天生下来的不平等。
“是的。”布耶尔弯起眼睛,并不否认。
“……哼……”
他的声音似乎有微微的得意,像是在说,居然还有神明也难以做到的事情,要拜托他这样的残次品?
布耶尔微笑,还带着些宠溺。
少年嗤笑一声,声音渐渐沉寂,他闭上眼。
还真是贤明的神灵……
人偶是极少做梦的,他闭眼,也不过是学着人类的模样安睡罢了。
蒲公英如点点萤火飘飞,大片大片的,像是从地上飞起来的云朵,柔软轻盈。
甜美得如同葡萄汁水一般的梦里,温暖的光亮环绕着小小的人偶,天空传颂着一缕流风般的故事,溪流汇入海洋,记忆被森林根植于泥土之下。
梦寐以求的一切,亦是弃置迤逦的一切。
被爱意包围的琉璃瓷器,一点点修复可怖的裂痕,被灼烧的漆黑窟窿用棉花糖一样甜蜜的云彩堵住,然后蔓延出枝丫,翠绿的,开出大片的椿花。
天空与大海交汇,玫瑰色的云霞坠入海洋,克莱因蓝色的水面波光粼粼,彩色的泡泡一个接着一个升起。
每一个泡泡里都寄予着一个美好的祝福,漫天的泡泡折射出彩虹一般的光芒,它们低语着,呢喃出一个又一个温暖的爱意。
花瓣柔软,化作雨水落下,漂浮在粼粼波光的水面上,漾起无数圈涟漪,来回交织。
“流浪者流浪者,你要去往哪里呀?”
老人拄着杖,头发花白,他“看”向少年的位置,喊住了匆忙的少年,仿佛多年好友一般。
“停下来歇一歇,喝碗茶再走吧。”年迈的老人带着笑容,对他说。
带着斗笠的少年脚步顿了顿,谢过老人的好意,略显有些拘谨地坐在木椅上。
这木椅应当是老人的杰作,坐起来很舒适。
老人拿出珍藏的茶叶,手法熟练地为少年泡了一壶茶,茶雾氤氲弥漫,似乎能透过这团水雾看到老人年少时也是如此熟练地为谁斟茶。m.χIùmЬ.CǒM
“我手艺不好,请别见怪,来尝尝吧。”
老人摸索出一个茶盏,紫色杯碗红色杯底,清亮的茶液落如入碗里,上面竖着漂浮着一个茶梗。
“谢谢您。”
少年露出柔软的笑容,认真回答老人的问题,“我受人之托,将要去沙漠。”
“沙漠啊……”
老人似乎在回忆,眯着眼睛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没能想起来。
“不急着走的话,能陪我喝完这碗茶吗?”
老人笑着说,语气是是淡淡的期待。要是少年有事拒绝的话,他大概也不会生气,只是有些失落而已。
总感觉,如果不回应的话,眼前的老人会很伤心呢。
没由来的,流浪者如此想道。
他看着老人明明是睁开,却瞳孔灰白的模样,答应了下来。
老人露出笑容,看起来开心极了。
他说,他年少时曾遇见一个如同少年一般的人。
说起这人时,老人的眼里是藏不住的笑意,是肉眼可见的欢喜,几乎溢出来的高兴。
他说,他遇见的少年杀过很多人,甚至狠戾的模样有好几次都吓到了他,但总会淡淡的瞥他一眼,然后十分勉强地稍微柔和一些。
虽然那份柔和在他人眼中依旧刻薄,但他仍然很高兴。
老人絮絮叨叨地讲述着他和少年之间的故事。
一个嘴硬心软的少年跃然纸上,他被世界所爱着,给予了全部的祝福和热爱。
奇怪的是,明明讨厌聒噪繁杂的啰嗦,流浪者却乖乖地坐在椅子上,听着老人或是抱怨或是遗憾的讲述。
茶液入喉,是苦涩到极点的味道。
没有回甘,只有从头到尾不变的苦味,回味悠长。
过了许久,大概也不算久,只是老人已经说累了,他似乎也很高兴,能有个人能倾听他和那个年少所遇见少年的故事吧。
茶喝了半壶,茶盏里清亮的茶液表面漾起细小的波纹,
夕日欲颓,黄金般的流沙映照着晚霞。
少年辞别。
老人含着笑意看他离去。
流浪者帽檐挂在身后的坠子轻轻晃了晃,单薄的身影行走在漫天霞光的金沙上,他被夕日照耀着,前往属于他的光明。
老人注视着那道身影,直到对方消失在地平线上。
过了很久,他叹息一声,带着满足的笑意。
散兵看上去很好,变得比以前更温柔了,似乎也遇到了好好珍惜他的温暖的存在。
那就足够了。
老人坐在摇椅上,轻轻地摇,轻轻地摇,伴着逐渐昏暗过去的光亮。
年少时果然不能遇见太过惊艳的人啊,虽然他也并不后悔就是了。
多日后,流浪者完成嘱托之事,顺着原路返回之时,不见那个给他一碗茶的老人。
只有木桌上倾倒的一个茶盏,旁边茶壶里的茶水早已冰冷,还稍微剩下一点变成褐色的茶液。
挺苦的。
流浪者用那盏茶盏抿了点剩下的茶液如此想道。
没有所谓的福至心灵突然的抽痛,也没有什么所谓的怅然若失的感觉。
流浪者只是停留了一段时间,然后离开时带上了那个茶盏,紫色杯碗红色杯底。
最终空气里也不过极快地留存下一声叹息,然后被风快速地卷走了。
一如似乎无人的木屋,空空荡荡的。
“呵呵,欢迎回来。”
娇小的神明站在净善宫的门口,她的笑容温暖,流浪的风似乎也有了归处。
似乎……有谁说过相同的话……
流浪者别过头,不耐烦地“啧”了一声。
“你交代的事情已经完成了,真难为你居然会找一个囚犯来做这么重要的事情。”
“我可没有这样说哦,而且,在须弥全境任意行走,这可不是囚犯的待遇。”
布耶尔说,看着眼前口不对心、如同孩童一般闹别扭的少年,会心露出一个笑容。
“哼,随你怎么说。”
“是遇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吗?不介意的话,可以跟我分享吗?”
“就像关注地上的落叶一样?你还真是清闲,看来问题的确都已经解决得差不多了。”
布耶尔不答,只是微笑地看他。
流浪者不自在地别过头,他沉默了一会儿,“我在沙漠边境遇到了一个老人……”
听完少年的讲述,布耶尔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祂似乎从世界树上得知了一些消息。
“没想到居然还有这样的存在,竟然躲过了世界树的检索,比起降临者而言,却更像是蜉蝣吗?”
布耶尔看向少年,“那个老人,似乎是从别的世界而来的。”
“为了到达这个世界,耗费了许多气力,像是一个漏着风的气球,来到这个世界以后,里面就只剩下一点点的生命了。”
“他的生命如同风中残烛一般,但他身上带着那个世界里许多人的祝福,那些意志的力量被用来和世界做了一个交易,一个很小很小的愿望的交易。”
“于是世界运转的同时,满足了他的愿望。”
布耶尔看着他,问,“他的愿望实现了吗?”
流浪者微微垂眸,“或许实现了,又或许没有实现。这个世界不过是更大一点的囚笼罢了,对待它的囚徒从来都是如此。”
布耶尔笑了笑,“是吗?我还以为你在伤心呢。”
“我怎么会因为地上的枯叶而悲伤?别把我想得跟你一样。”流浪者嗤笑一声。
“对了,你上次针对稻妻的那篇论文受到了很多人的支持,我记得学院争霸赛还有几个月就到了,要不要试试看作为因论派的代表出席呀?”
布耶尔弯去眼睛,“说不定,会遇到有趣的事情哦。”
“哼,难道我有拒绝的权利?”
“嗯,那就是同意了,我会安排你挂上因论派的名头的。”
“自作多情,我什么时候同意了?”
“要拒绝吗?”布耶尔眨着眼睛。
“……嘁。”
流浪者别扭地双手抱胸。
“呵呵~”布耶尔眉眼弯弯。
净善宫的地上,落满了树影和光斑,来回交织在两人身上,流浪者行走在娇小神明的左侧,帽檐的阴影微微盖住了神明的影子。
心有归处,便不再是浪人。
“那是谁送的礼物吗?”
“一个茶盏而已,没什么特别的。”
【520特别番外,大家都来吃点糖吧/微笑jpg.】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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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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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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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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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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