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以为你并不关心我去了哪,每天又在干什么呢。”

  刘琮停下了手上的动作,饶有兴致地看着她。

  王昭萱心里腹诽。她以前确实是不关心,但现在不一样了嘛,刘琮分明也有察觉啊,干什么还做出一副不解的样子。

  “你是我的夫君,我当然关心了。”

  “哦,是吗?”

  他叹了一口气,半垂着眼睑,一脸难过地说:

  “我们刚成亲的时候,我第二日就因事离开,专门派人向你说明情况。”

  “可王妃当时对属官说的是‘王爷做事自有分寸,我是闺阁妇人,不懂这些,这么麻烦反而耽误王爷办正事’。”

  “你难道不记得了?”

  王昭萱傻了,还有这回事儿?她一点也想不起来了。

  不过确实在婚后第二天刘琮就离开了王府,可她当时只顾着因为远嫁而伤心了,哪有心思管这个新婚的丈夫。

  王昭萱双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讨好地笑了笑,说:

  “那个时候我刚嫁给你,不知道夫妻怎么相处嘛,现在又不一样了。”

  “现在有什么不一样?”

  看着刘琮戏谑的眼神,王昭萱确定他就是故意的。

  现在有什么不一样,他们二人彼此心知肚明,可他偏要让她亲口说出来。

  从他说要带她回京城,或是他们从通觉寺下山时,又或者在新野城李大人府里开始,他们就与以前不同。

  也或许是,在王昭萱被冥使送回戌朝的那一刻起,就已经与从前不同了。

  她虽然脸皮薄,但并不是扭扭捏捏的人,说就说呗,本来就一句话的事。

  王昭萱展颜一笑,细声细气地说:

  “因为那时候只把你当做名义上的夫君,可是现在不是了。”

  “我喜欢你啊。”

  这几个字出口,王昭萱自己也不知道其中有几分是真心,几分是假意。

  她对刘琮有好感不假,虽然她自己也难以分辨有没有到喜欢的地步,但至少也不算是蒙骗他。

  她不能放过这个机会。

  与她复杂的心绪不同,刘琮瞬间心花怒放,笑容从嘴角漾开,连带着飞扬的剑眉都柔和了下来。

  他这时候全然不像那个风流跌宕的武陵王,咧着嘴傻里傻气的,有了一点他这个年纪少年该有的纯真模样。

  王昭萱才想起来他还比自己小一岁呢,本来就应该自己在主导地位调戏他才对。

  她用食指指腹摩蹭着刘琮下巴上青色的胡茬,接着又滑下去摸了摸他凸起的喉结,歪着头问:

  “听我说喜欢就这么高兴?”

  男人抓住她的手低低地笑了一声,紧紧把王昭萱抱在怀里,靠在她的耳边说:

  “因为你是第一个说喜欢我的人,皎皎。”

  他十七年的人生里,从出生起就受到众人的漠视或鄙夷。

  小的时候,他也羡慕过能陪着父皇逛御花园的太子哥哥,宫宴时总能坐在父皇身边的二哥,还有那些被父皇逗哄的弟弟。

  他努力读书练字,夫子总夸他才思敏捷,好学不厌,可父皇听了也并没有因此向他多投来哪怕一眼。

  后来他就不再羡慕也不再奢求了,他只是厌恶,厌恶高高在上的皇帝,厌恶心怀鬼胎的兄弟,厌恶那个皇宫中的一切。

  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让父皇如此不喜,更不明白宫里其他人为什么会以欺辱他们母子为乐,他从小就生活在唾骂之中。

  只有母妃,那个可怜的意外进入深宫的女人,只有她会关心爱护自己,他是她的血缘至亲,也是她唯一的倚仗。

  但她也从来不说爱或者喜欢,她说自己是她全部的希望了,她叫他忍叫他等,每天掰着手指头算封王出宫的日子。wWW.ΧìǔΜЬ.CǒΜ

  刘琮有时也会想,其实母妃也是把他当成一个工具吧,一个可以让她脱离苦海的工具。但这也无可厚非,她生养了他,在那样的地方辛辛苦苦把他养大,带她出宫就是自己最好的报答。

  只有王昭萱亲近他,信任他,支持他,让他感受到他活着是有其他的意义的,他也可以为他心底那些深藏的理想而活。

  况且她还说她喜欢他。

  他感觉自己空荡荡的心口被什么塞满了,连带着他整个身躯都暖和起来,甚至可以感受到滚烫的血液在流窜。

  王昭萱的手就紧贴在他胸口,急促的心跳不能作假,刘琮是真的很高兴。

  这个男人很会拿捏她的弱点,总是在她面前露出自己可怜巴巴的样子,每次都让王昭萱方寸大乱。

  不管多少次,王昭萱还是会心软。

  她回抱刘琮,故作不满地嘟囔道:“你怎么不说,快说你也喜欢我。”

  回应她的是一个深吻,王昭萱现在也终于开始明白刘琮为什么那么喜欢接吻了。

  唇齿相依,她能精确而完整地接收到刘琮所有的情绪,世间的万物都已经不再重要了,只剩下和你相拥的这个人。

  迷迷糊糊中,王昭萱突然又理解了一些奇怪的事情。

  比如当初大学宿舍楼下,那些腻腻歪歪的小情侣是怎样可以做到心无旁骛地在人来人往的路口上拥吻。

  恋爱中的人脑子好像是不太受控制。

  刘琮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双手已经变得滚烫,伸出手指捏捏她的耳垂。

  王昭萱无意识地动了动腰,引得他轻喘一声,传进她耳朵里让她心尖发颤。

  不行啊,这大清早的。

  她正要开口,刘琮已经先发制人说了一句:

  “我昨日没有饮酒。”

  紧闭的房门中漏出一声娇吟,丫头们自觉地回了自己房里。这下可好,有了正大光明偷懒的理由了。

  白日宣淫,成何体统。

  王昭萱心里忏悔,手上却一点推拒的意思都没有,反而去扯刘琮的腰带。

  她也是人,这么久不见,想男人很正常吧,反正是她拜了堂的夫君,又不是别人。

  刘琮似乎被她的主动大大取悦了,贴在她身上笑个不停。

  “这下我相信你想我了。”

  床帐落下遮去旖旎的春色,在云雨将歇的最后时刻,刘琮用指腹抹去了她滑向鬓边的泪珠,在她耳边喟叹一声,说:

  “皎皎,我也喜欢你。”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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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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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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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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