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管家在路口停下脚步,指着不远处说道。
方景顺着他指引的方向看去,那是一间低矮的阁楼,大门虚掩着。
他剜了一眼这老不正经的管家,走到门口正要敲门,便听见里面传来一个略显老态的声音,说道:“方姑娘,请进。”
方景点了点头,进屋后将房门关好,开始打量着这小阁楼内的景象。m.χIùmЬ.CǒM
整个屋子面积不大,中间还有一座屏风隔断。
他只看得见前厅里的装饰很是朴素,几组靠墙的柜子,一张书桌。
正中则是一张木床,床边有个矮柜,放着不少奇怪的工具。
空气里还带着一些中草药的苦涩气味。
整个屋子看起来颇有点儿像是专门建造的门诊科室。
“方姑娘请坐。”
一位年迈的老者端着一个红木托盘,从屏风后缓缓走了出来。
这位应该就是谷御医了…
方景礼貌地点头一笑,老者顿时被他的笑容所感染,和蔼地招呼着他入座。
这方大教主的颜值不禁让他感叹,除了男女通吃之外,还老少皆宜。
简直就跟开挂一样。
他点头道了声谢,便坐在堆满药方的桌案旁。
老者将托盘放在水槽里,方景这才看清,他正慢条斯理地清洗着剪刀、小刀、针线、还有还沾染着猩红血迹的纱布。
看起来,似乎刚动过外科手术一般…
再联想到外面那两名侍卫。
想必这屏风之后,应当就是方才在五味坊有过一面之缘的昱王吧…
他受伤了?
“方姑娘,且将右手手心朝上,放在桌案上。”
老者擦了擦手,面带微笑地走到方景身旁坐下,见他出神地望着屏风,不禁手指点了点桌面。
“啊!是,老先生。”
方景连忙伸出手臂,将袖子撩了起来。
刚撩起袖子,他就后悔了!
手腕处的湮灵锥肯定是不能轻易示人的…
可这白玉如藕节般的柔荑已然搭在了褐色的桌案上,那雪白的肌肤还被桌面衬托的甚是扎眼。
“!!!”
方景正欲收回手臂,却见这如玉般的皓腕之上,忽地就多一处不知是什么图案的纹身。
自手腕处还连着几行交缠的红线,顺着小臂向胳膊蜿蜒而去。
这、这是什么时候出现的纹身?
定睛一看,这纹身的图案竟是把深深扎进手腕处如小圆扣般的湮灵锥也遮掩起来。
他不禁一愣,难道是红衣干的?
这纹身的作用,应该是用来暂时抵消湮灵锥的影响吧…
他很想现在就找红衣问个清楚,可是无论怎么在心里呼唤,红衣都没有出现。
“罢了…既然湮灵锥被遮住了,也就先看看这老先生怎么说吧…”
方景如此想着,面露疑问地看着正在打量自己的这位谷老先生。
“方才看姑娘一路而来步伐虚浮、四肢无力的样子,应是气血不足所致。且容老夫再看看脉象如何……”
谷老先生先是仔细端详了一下面前这绝美少女的面色,随即又不太肯定地摇了摇头,伸手搭上了脉。
仅是片刻,方景便看到这老先生掺着半白的眉头是紧了又紧,松垮的脸颊也是沉了又沉。
这老先生越是沉默不语,他心里越是有些没底…
难道这具身体会比红衣说得还要糟糕?
“方姑娘的脉象…”
谷老先生终于开口,可是话说到一半却又叹了口气,将手收了回去,陷入沉吟之中。
“先生,有什么问题您就直说吧,我大致也知晓的。”
这情况感觉就像是,医生诊断出病人得了什么不治之症,却又不好和他当面开口似的。
你就是判人死刑,也得一口气说完,别这么吞吞吐吐、犹犹豫豫的啊!
急不急人?!
“方姑娘既如此说,老夫也不便再瞒着你了。”
谷老先生拂了拂须,心中也是感到惋惜。
毕竟如此绝色佳人,正值年华,却就这么凋零…
“从主脉象来看,你五脏六腑的功能已经紊乱不堪,身体还有多处经脉受到严重损伤,多处骨骼均有错位及断裂的迹象…”
“额……”
“还不单单如此!气血不足之症,恐怕也仅是表面…应该是不久前受到过重伤…险死还生吧…”
方景听到这些不禁一阵默然。
他是知道这身体大致状况的,红衣说的浅显明了,通俗易懂。
可经由这专业医师去阐述…
方景觉得自己此刻还能活着,已经是个奇迹了!
那可不,方大教主都熬不住…就剩一缕残魂了都…
谷老先生见少女沉默不语,长叹了一口气,说道:
“方姑娘,你此刻还能活着,全靠丹田处那股精深的玄法。此玄法之强横,老夫实在不知出自世间何人之手。若非如此,你早已香消玉损,魂归故里了…”
方景点了点头,不再多想。
这老先生着实有几把刷子,他虚心请教道:“请问老先生,我还有多长的时日…”
“即便今日起就好好调理,最多也不过半年时日…”
方景得到的答复和红衣所言几乎不差,当下也松了口气。
“半年…那就好…应该来得及…”
“我见方姑娘知晓此事眼中却并无阴郁,你可知时限一到,你便要死。”
谷老先生对于眼前这位少女的反应很是惊讶。
若是常人,此刻早该求他施救续命,可这少女却反倒如释重负一般…
并且似乎还要拖着如此病体,去帮别人做一件颇有难度的事…
“嗯,老先生,这些我自是知晓的,而且我还身中数种奇毒。半年时限一到,我便会肠穿肚烂,死无全尸。”
方景将红衣所说,向这谷老先生陈述。
哪知这老先生听后一脸不可思议,竟一把抢过他的手腕。
细细地把着脉,口中还呢喃着方景听不懂的药名:
“绝心草…枯荣根…毒龙血…魔心藤…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老先生越说越是震惊,他惊恐地望着眼前这位少女,话语间都开始打着哆嗦:
“你、你、你,如此天下奇毒,汇集一身,你怎么可能还活着…”
方景见容老先生竟是被他体内的剧毒所吓到发抖,不禁苦笑道:
“我答应了一个人,很重要的人。要把帮他取一件物品,再此之前,我绝不会死。”
“咔嚓!”
他话音刚落,屏风后骤然传来一道玻璃碎裂的声音。
听到声响,方景心里一惊!
“是昱王!他怎么了?”
他险些把屏风之后的那个人给忘了。
看着被震惊的谷老先生,方景连忙将手收了回来,起身向外走去。
这昱王与前身可是相识,还是少接触为妙,这要是万一翻了车…
万一,翻了车…
他也不知道咋办…
他正要离开阁楼,身后脚步声忽地响起。
回头望去,却见一个黑色身影从屏风之后闯了出来。
那阴沉的脸上剑眉紧簇,一言不发地就冲着他走来。
刚到身前,便一把扯过他的手臂,将袖子褪到小臂,露出一截纤细的皓腕。
“你…你…你想干嘛?”
方景这下可真是有些害怕。
倒不是害怕什么奇怪的事情。
而是这昱王听了刚才自己说的话,现在一上来就动手动脚的。
怕是发现了什么端倪…
“哼!你还想瞒着我!”
昱王乌黑的长发被玉冠束在脑后,一对狭长的眸子凝视着这张与记忆中的至少有四分相似的容貌,鼻尖一声冷哼。
方景一窒,心里只道是:完了!被发现了!
被那慑人的眸子盯得正要开口坦白…
却见这双金色的瞳孔忽地柔和了起来,薄薄的嘴唇一字一顿地说着:“果然是玄月决!你这个魔教妖女!”
“????”
我不是方大教主吗?
怎么又成了魔教妖女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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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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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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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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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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