扫荡西安外围诸县残留贼兵,解围诸据点围子,探哨民众军主力,与西北方总兵杜文焕大军包抄其返回宜君县大山退路,或者将民众军围困在西安,或者迫使民众贼军四散奔逃。
这些策略就是洪承畴能想到的,至于他所帅的官军是彻底没有和民众军硬碰硬的底气了。
鹿台北军营,望着远处营门口一队队官军归营,其中小半兵丁披着一身花花绿绿的衣服背着鼓鼓囊囊的包裹,军中没有那么多的布匹粮食,春寒料峭,扫荡周边顺便劫掠成为这只缺乏补给的杂牌军日常必做之事。
天空小雨和着春风寒意从脚底冒上来,洪承畴手中那把土灰色的油纸伞,在高台上显得格外显眼。洪承畴身材肥胖,原本圆润的脸庞这段时间却渐渐的尖细了起来,唯有眼神仍然坚毅,这段时间着实处于困难时期。
自去年“刘泽巨寇”横行以来,刘应遇等诸多野战营头被灭所造成的政治后果逐渐浮出水面,尤其是这次被摆了一道,让刘泽轻装突袭西安后,各地反叛民变范围更广。
自从万历四十七年的萨尔浒之战后,辽东战事频发,关外几乎精锐官军几乎被东虏鲸吞,而天灾又连年累月各地府库空虚,致使现在补给已然断绝,洪承畴只能尽量整肃自己手下的民壮队伍,而任由吴国辅的那几千骄兵悍将四下劫掠。
这追击路途中的平民可根本就不管洪承畴能不能管得住吴国辅下属官军,他们唯一的印象,就是家里的存粮布匹财物没被民众军抢占,倒是被官军所祸害,各家被当做贼人所杀的尸首还丢弃在各处无法全尸下葬。
这一传十,十传百,让许多未从贼的百姓对官军不再抱有希望,原本归顺于官军的良善百姓,更是一个接一个的躲着官军跑,名声臭了,只要官军路过,整村整村的要不聚众自守,要不就不见人影。
到西安近处的时候,之前恐惧民众军而来投奔的乡绅豪强也只有平常的半数。
吴国辅镇下川军官兵的心态也发生了转变,越离西安越近就越是疲懒,净想着让西北面的官军精锐去啃硬骨头,自己个在这富庶的关中平原上剿剿从贼的刁民,尽管洪承畴掌握着名义上的军权,可压根管不着。
内外交困,让洪承畴疲于应付,更要命的是,就是各处的民众军都撤回西安城,这种奇怪的动作让他心里没底,困守孤城?取死之道也!
洪承畴看了一眼身边的吴国辅,这位川北镇都督佥事不肯杀自己的犯事属下,任由军纪败坏,触犯了他的禁忌,但是现在还不是对付他的好时机,所以洪承畴早在几天之前,就上了一道弹劾公文,此间事了必然惩办。
“吴将军,今日军情如何?距西安如此近了,还未能抓住贼兵动向?你觉得刘贼会不会丢弃部众仅率精骑奔逃?”
吴国辅抱拳说道:“洪大人,末将想刘贼应不会如此之蠢,他们在这一路上可都没消停过,从这一点上,末将可以断定,刘贼必然在左近设有毒计,为今之计,只等四下援军而来即可。”
洪承畴眯起双眼,微微一笑,问道:“你是说我军就立在此处?“
吴国辅暗暗警惕,洪承畴当着这么多下属的面询问自己的看法,他不得不慎重对待,他知道洪承畴的想法,这段时间对他多有不满,若是自己稍有言语差池,就会被以大义之名责问,日后被参上一本是肯定的。不过他还是想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不然官军经不起这么折腾,刘贼不可小视,届时若不能制,自己人头不保。
“末将以为,刘贼这一次,就是为了引我军集结西安,西安重镇粮草囤积之所,现在关中等地的夏粮未收,一路又被贼军劫掠,皆粮草不足,各军若久聚西安,各地空虚,必然乱民四起。”
洪承畴平静地说道:“你有何良策?“
吴国辅顿了一顿,又道:“不若我军坚壁合围以待贼军,以不使刘贼回返,断其归路,往北河流众多不易大军行进,往西边军大军所在,往南秦岭难行,若是我是贼军,必然经此地,或上山西或回返宜君县或往东出河南,此三个方向当为生路,我军也只需立在此处,分兵四下守备互相支援防范为上。”
洪承畴暗暗点了点头,觉得吴国辅的计划和自己预料的差不多,自己这波官军是潼关方向仅存的机动力量,不可能全力进攻,所以只要能守住,即使无法和刘泽正面对敌,只需要拖住,保存住军力,等待大军云集就能一举歼灭贼寇,这样虽然会没有大功,但至少可以立于不败之地。
“那将军的意思是只守不攻喽?”洪承畴左手摸搓着腰间剑柄。
吴国辅心道这洪承畴已经有了应对之策,但又非要自己提意见建议,到时候朝廷怪罪畏敌不前,这罪责非要担他一半,现在,他又不得不开口,洪承畴现在初露头角,身为文官日后必然青云直上,就是将所有的罪责都揽在了自己的身上,有这个人情在,他也值得了。
“末将提领精锐一千进逼西安,愿大人坐镇中军防守贼兵。”
吴国辅明明说要防守为主,现在反其道而行,洪承畴点点头,明白他的苦心,就是为的以后朝廷怪罪好搪塞,你看看我军并没有畏敌,胜了那就是洪承畴和吴国辅的功劳,败了也是吴国辅一个人轻敌冒进。
吴国辅舔了舔嘴角,压低声音道:“形势所在,我军怕是短时间攻不下西安,西安是关中的重镇,离潼关只有三百里平地,路上虽然有多座县城堡垒却无险要。若是刘泽攻来,必然是精锐拼死突袭,不与我军浪战,夺路而逃为先,若我军无法及时回守潼关,一旦潼关失守,则大祸至矣!还请大人选拔精锐,早做准备。”
洪承畴低下头,想了想,又看了一眼围在身后的诸将,“诸位,觉得吴将军所说是否有道理?”xiumb.com
却不曾想有人问道:“我朝廷大军猬集西安难不成会败?刘贼火器虽犀利数量却少,边军精骑四下突击,西安,平原之地,岂有幸存之理?”
这种反对声引得诸将纷纷点头,即使吴国辅手下兵将也都如此。
洪承畴心中冷笑,幸好有吴国辅在前面定下策略,要是凭这些骄兵,屡败而不知所短,有眼而无谋。
“就依吴将军之策行事,还请将军今日早些休息,明日五更做饭早些出发,如何?”
洪承畴对吴国辅使了个眼色,吴国辅也注意到了,他的意思是同意自己的军略,让他将所有的事情都揽下来。
吴国辅犹豫了一下,抬起头来,张了张嘴,只对洪承畴轻声道两个字:“保重!”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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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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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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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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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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