岸边伫立的无惨嘴角噙着一丝微笑,绝美的容颜在昏暗中也依旧难掩风光,酒红色的眸子凝视着身前的湖面,水草淤泥之下,明灭的梵文依稀可见。
无惨怀中的念珠不断闪烁着,随后一道金芒从中透出,逐歩与水中的梵文相互连接,微弱的佛音弥漫在附近,一时间禅意十足。
感受着念珠传来的一段法门术式,无惨挂在脸上的笑容愈发烂漫。绝好有缺的玉璧,此刻补好了一隅,向着完美的境界更近了一步。
金芒有律的涌动,亦如湖面粼粼的波光,表面不时纠缠出细小的梵文,眨眼间便重新消散而开。
念珠在无惨怀中的温度提高了些许,相连的金芒逐渐扩张开来,颜色却开始变得暗淡,最后宛如遇风的蒲公,怦然消弥于空中。
漩涡在水中缓缓成型,环绕在四周的梵文开始急剧的明灭,顿时一股强烈的震动轰然乍起,浪涛阵阵奔腾,但在即将触及无惨之前,便被一面无形的力量挡了下去。xiumb.com
挂在右侧的耳坠因震动轻微的摇晃着,镶嵌着梅红的银叶,如秋风拂过的枝桠一般摇荡,无惨将略显凌乱的鬓发撩于耳后,像艺术品的精致侧颜,使人心神一齐沉醉其中。
清脆的声音响起,水下的梵文支离破碎,化为点点星芒在湖中漂摇,直至完全化为了虚无。
感受到下方传来的动静,无惨淡雅的脸庞嫣然一笑,周遭的事物皆是黯然奉承,纤细的右手抬起,指尖有节奏的轻触相点,优美的曲调跃然出现在了脑海。
一只手倏地冲破了潋滟的湖面,细碎的水珠挂在苍白的肌肤,在夜空下散发着晶莹的亮光。
扒住周围扎根的水草,白手借力将另一只手也一同伸出,急促的涟漪来回荡漾,惹得湖上漂泊的枯叶颠簸晃动。
一缕缕黑发浮在水中,仿佛一株散乱无章的杂藻,肆意地随波舞动。
无惨对眼前的一幕熟视无睹,脸颊依然挂着动人的笑意,一道道殷红的藤条从袖中伸出,淡淡的血腥味在空中弥漫。
‘血鬼术·黑血枳棘’
藤条在白净的右手中交织环绕,一柄细长的墨矛坦露在昏暗之间,末端闪烁着摄人心魄的寒光。
指尖节奏的轻触柄身,无惨右手托着的墨矛就如惊醒的长龙倒竖鳞片,无数的尖刺陡然长出,若是刺入皮肉,那痛苦光是想想便令人不寒而栗。
一道瘦弱的身影蓦然从水中站起,湖水在苍白的肌肤上稀稀疏疏的流落,浸湿的墨发此刻宛若溶洞的乳泉。
少年琥珀色的眼瞳秀美而明灿,身穿的衣衫却已是褴褛不堪,那残损的程度或许称之为布条,更加的与实际贴合。
道道嫣红的纹路盘扎在少年的左胸,从脖颈蔓延到了脸颊,华绮又尽显别样的雅致。但若是仔细凝视,一股玄奥之感便在心底凭空的浮现,张舞的纹路好似也开始蠕动,嫣红愈发深沉的仿佛能吞噬灵魂,这诡异的景象,令人不禁毛骨悚然。
湖水没过少年的膝盖,皎洁的月光如轻纱一般轻抚着苍白的身躯,零碎的水珠映射着点点微光。
肩膀稍稍上提,少年仰天深吸一口气,周围的月光仿佛聚集在了他的周围,连动温度都下降了几分。
在吸收了一些月光精华后,少年惨白的肌肤浮现了些许的血色,旋即勾起一抹笑容,狰狞而充满戾气,与清秀的脸庞充满了违和感。
“提前解开了……呵呵……空海你个挨千刀的东西……”少年张开双臂,感受着久违的自由,闭上眼瞳的面庞满是沉醉,声音因为太过用力而变得嘶哑,道,“可恨啊……大概是死了……”
当初若不是空海的暗算,自己也不至于搞得如此憋屈。心中的恨意没有随着时间减退丝毫,反而更加的浓郁旺盛,心底的怒火在不断燃烧。
“对了,高野山,把他们一个一个千刀万剐……”
“说的好。”
一阵动听的女声打断了思索的酒吞童子,后者清秀的面容浮现出一抹惊讶,他的感知里竟然没有察觉到任何异样。
酒吞童子转头看向声音的源头,一张淡雅绝美的容颜映入他琥珀色的眼瞳,联想起提前解开的封印,所为的恐怕就是眼前之人。
酒吞童子虽然喜杀女子,眼前女人也是如此的倾城倾国,但他并不是非常愚笨,在这种一目了然的情况下,自然是不会轻举妄动。
所想不过一瞬,在目光扫过女子手握墨矛的刹那,酒吞童子面庞顿时变得骇然,红色纹路散发着点点的微光,身躯用尽全力,宛如利箭一般急剧暴退。
凌冽的杀机,宛如一根根银针刺得他如坐毛毡,那股心悸的威势,让他没有丝毫想要与之抗衡的念头,死亡的恐惧在心中不断滋生。
地上的枯叶被掠过的秋风吹掠过,相互的摩娑发出细碎的声响,一道深邃的黑痕无息将这幅景象割裂开来,仿佛露出了阵阵虚空。
没有表现强大的破坏,也没有震耳欲聋的声音,一切仿佛从没有发生,恬淡的幽兰依然静伫,秋风如往常一样吹拂。
时间在这一刻变得很慢,回过神来,酒吞童子已然狼狈的趴在对岸,胸口已然被墨矛穿透,狠狠的钉在了地上。
一股力量在酒吞童子以内横冲直撞,摧枯拉朽的毁灭着他残留的生机。感受着离死亡越来越近的酒吞童子,清秀的脸庞此时布满了惊惧与汗水,瞳孔收缩至了针孔大小。
现在的酒吞童子,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思考问题,无惨攻击他的事情早已抛之脑后,拼命地大口呼吸着周围的精气,不望惨烈的伤势恢复,只求延缓死亡的时间,以希多上一秒体验生命的感触。
杯水车薪的恢复并没有争取到多少时间,酒吞童子很快便带着遗憾离开了世间,尸体横陈于岸边,湖泊被血液晕染出微不足道的一隅。
“唉。”无惨淡雅的脸庞上浮现一抹怯意,修长的纤手捂住酒红色的眸子,不忍看到那血腥的一幕,转过娇躯向远处走去,低摇着脸颊道,“真残忍,走了走了。”
“黑血枳棘”在无惨手中少有施展,远不如魂葬来的好用,如今将其盘绕成长矛,算是一种另类的具现用法。
现在的魂葬经过无惨这些年的改造,也能对逗留在人间的灵魂造成伤害,也算是名副其实了。
无惨就这么感叹着抬足了一段距离,酒红色的眸子突然微微一抬,好似想到了什么,一道骨鞭陡然从袖中钻出,朝着酒吞童子尸首的方向穿去。
片刻后,血红的骨鞭收回袖中,无惨的手中赫然出现了一块酒吞童子的血肉,放在唇边轻轻的咬上一口,不同于人肉的奇妙感受刺激着无惨的味蕾。
与此同时,怀中的菩提念珠也散发着淡淡的金光,一道道信息传入进无惨的脑海,最后念珠逐渐化为了灰尘。
空海履行了约定,为法门补全了最后的点睛之尾。上好的玉璧,在此刻终于将完全之美现于了世间。
酒吞童子的血肉很特别,对无惨来说是一种比较新奇的口味,一边品尝一边整理着念珠传来的信息,无惨脸上的笑容也愈发的灿烂,离身后的波光粼粼的湖泊渐行渐远。
对于空海的菩提念珠化为灰尘一事,无惨并没有多少的可惜,这东西对他来说并没有多大的用处,前段时间也早已仔细的研究。
月光倾洒于少年苍白的肌肤,为其平添了几分光亮,湖水翻涌的声音宛如一首平和的小调,在这昏暗的夜晚里传唱,插在血淋的伤口中的枳棘墨矛,在萧瑟的秋风里消失的无影无踪,好似从未出现在这世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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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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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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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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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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