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释看着那一双酒红色的竖瞳,再结合刚才慧同的言语,旋即心中浮现的一个离谱的猜测。
思来想去之下,其他猜测都没有前者更加合理,明释只能无奈的接受了这个事实。
无惨感受到寝室内那一片诧异的目光,耸了耸香肩,几缕青丝顺势垂于螓首,娇弱的气质动人心弦,红润的朱唇勾起一道美妙的弧度,道:“看我干嘛?”
空海的寺庙因为僧人修行的原因,是谢绝女性香客参拜的,无惨对此也是清楚使用人类女体来此,势必会引起一些波动,但此刻依旧明知故问。
“慧同,你……”几名没有看透其中前因后果的僧人,抬起头看向了站在无惨一旁尬笑的慧同,正要出声质问时,被明释一声干咳阻止了。
“眼睛。”明释苍老的面容带着些许无奈,终究不是所有僧人都明察秋毫,只能由他提醒了,于是摇头说道。
那几名僧人闻言看向了无惨的眼眸,美艳的酒红色竖瞳映入了眼帘,想通了前因后果后,一股寒意爬上了他们的颈背,仿佛如芒在背。
他们面色有些尴尬的闭上了眼帘,默默的转过身来,继续开始盘腿诵读起经文。个别一二名僧人,则是先对无惨露出一个略显勉强的笑容,再相继跟上了之前其余僧人的诵经。
因为明释的提醒,一些心中疑惑,但依旧如之前一般念经的僧人,也明白了眼前女子的身份,心中不禁暗暗庆幸,毕竟这种露脸的机会可不怎么好。
无惨同样以笑容回应,洁白的下颌轻点,举止很是熟络的穿过众僧,来到了盘腿的空海一旁,随性地坐在地上。
绣着红纹的黑色布料垂落,无惨手背轻托玉颊,酒红色的眸子流转着迷醉的光华,如银铃般悦耳的声音传遍了寝室。
“空海师傅大概需要一天才会苏醒,你们不必一直在这念经等候。”无惨眸子微眯成一弯弦月,浅笑在淡雅的容颜上绽放,美好而恬静,无声亦脉脉,“因为我的事情,诸位凌晨至现在应该还没有用膳吧,还是先果腹比较好。”
接下来的这段时间,众僧皆是陆陆续续的离开与归来,膳食其实在无惨到来之前就开始准备了,只不过由于这之间发生的事情耽搁了。
而无惨倒是兴致不错,在寺院内穿梭参观。由于特殊的身份,众僧不敢也识趣的没有打搅无惨。
日落西山,天间逐渐被夜幕笼罩,蝉鸣与吹叶充斥在高野山之中,偶有一二道鸟鸣传于峻岭,谱写着治愈人心的乐章。
深夜坐于寝室中的空海,眼帘颤动,随即缓缓睁开,那对平和的眸子已然化为了竖瞳,让周围盘腿念经的僧人们寒毛有些直立,仿佛被什么猛兽盯上了一般。
以前空海的眸子宛如一处云潭,水汽弥漫难以看清真切。但细瞧之下,又令人心中不由自主的产生一股恬静之感,不觉定睛,回神细品却难以概全其中的玄奥。
如今虽然神韵依存,但却被一种弥彰的野性覆盖,让看到这双眸子的人们,难觉当初的恬静,反而是那种野性愈发的显眼了。
“空海师兄?”明释看着眼前些许陌生的空海,心中知晓恐怕是被欲望作祸了。
明释伸出手向后摆了摆,遣散了此刻想要凑近的众僧,同时面向空海,苍老的声音中携带着禅意,道:“清醒一点,空海。”
听见明释的话语,空海些许迷茫的面庞一怔,清明逐渐在他眸中放大,那令人汗毛直立的竖瞳也逐渐淡化隐去,周身萦绕着对血肉渴望的气机也逐渐消散殆尽。
虽然空海化为了鬼,身体的每一寸细胞都充斥着对血肉的渴望,但他依旧本能的保持着盘腿的姿势,甚至连放于腹前的双手都不曾挪动分毫。
他的心间隐约压着一道意念,宛若千钧,固然因为欲望而陷入迷茫,然而这道意念却死死的压住了一切。让失去理智的空海本能的困惑,自己究竟在坚持何物。
此刻的空海已经恢复了神志,因为还不适应身体那蓬勃的力量,颤抖地抬起手抚住了额头,旋即缓缓摇头,将脑海内杂乱的欲望尽数排出。
无惨侧倚于墙面,慵懒恬淡的容颜上牵起一抹笑容,没等空海有下一步的动作,便闪身来到近前,将玉手搭在头顶。
空海瞳孔渐渐涣散,无数零碎的记忆如走马灯一般在无惨眼前播放,对于周围僧人那异样的目光熟视无睹。
片刻后,无惨收回了玉手,笑吟吟的重新倚回了墙上。
空海所有的法门他已经悉数得知,再加上空海的辅助,想必不久便会开发出自己的术式。
术士驱使的所谓法力,需要动内二功长期蕴养身体,才可以在丹田显化一二缕,以无惨的眼界来看,虽然登峰造极者并不弱,但对比后世的呼吸法还是略有不足。
能蕴生法力的术士在民间已是少见,多数之人大都只是掌握一二种奇门异术,如风水祈福的外力较多一类,难有直接的杀伤力。
而空海与无惨交易所需斩杀的妖魔,当年在新世界中无惨也略有耳闻,是喜吞女子精气修炼的酒吞童子。
无惨对这种败类是“深恶痛绝”,必是将其“替天行道”。
东流逝水,叶落纷纷,荏苒的岁月在指尖匆匆滑落,转眼间高野山几轮春秋悄然的流换,又是炎节到来,淅淅沥沥的小雨挥洒于这片苍翠,颜色变得更加明亮清新。
枝叶随着清风徐徐摇曳,雨水顺着脉络悉悉索索地流下,“滴答”的声音宛如轻点琴键飞扬而出的音符,如甘露滋润着枯竭的灵台,就连心神亦不禁沉醉其中。www.xiumb.com
空气因为雨天变的清爽宜人,让住在山中的人心旷神怡,体内积压的浊气一扫而空。
在山中一隅的寺院中,身穿黑衣的男子侧坐于枝杈之上,水珠夹杂在墨发中晶莹的闪烁。
无惨任由细雨的拍抚,银辉映射在他那弥漫着水光的俊美脸庞,宛若上好的脂玉,温润而又细腻。
梅红色的眼瞳附上了一层朦胧的水汽,几滴微小的水珠挂在睫毛,随着新雨丝的轻擦而过,其上也重新出现了变化。
骨节分明的修长白手滑过精致的锁骨,两轮弯沟中少量剔透的清水,顺着优美的弧度挥洒而出,其中的残留则相连在指尖缓缓滴落,重新融入了那漫天的细雨当中。
绣着银纹的袀玄和服因为雨水的浸湿,增加了些许的重量,更加贴合着无惨白皙的肌肤,在身体勾勒而出的线条愈发精致与艺术,依稀可见如刀镌刻的完美角度。
“今天的月亮不错。”
凝视着挂于穹顶的皎月,无惨透着灵气的红唇开合间,充满磁性与文雅的男声回荡于夜空,撩拨着人们的心弦。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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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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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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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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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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