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关切道:“大牛,你醒了,娘给你煮了稷米粥,娘喂你吃吧。”沈无求结结巴巴道:“不,不用,不用……”他一个心理年龄四十岁的男子,对着一个不到三十岁的女人叫不出“娘”来,更无法接受这个尚算陌生人的妇人喂食。“我自己能吃。”
“好,好,好,你自己吃,阿娘忙别的去。”吴氏宠溺地笑答,轻拍着他的肩膀,把粥递给他,并没有注意到沈无求窘迫的神情。
沈无求接过吴氏递过来的碗,这是一碗熬得浓稠软烂的稷米粥,(稷米就是现代的小米)黄澄澄的粥发出浓郁的米香,直窜入鼻中。他不禁在心中感叹:“果然还是天然无公害的绿色粮食好啊!”
肚子里再次传来“咕噜”声,沈无求拿起勺子舀了一大口粥吃。他发现碗底卧了一个荷包蛋,舀起来咬了一口,还没来得及咽下去,就听到一旁扎着两个总角的三娃,大眼睛扑闪扑闪地望着他问道:“大哥,鸡蛋好吃吗?”
“好吃,”看到三娃眼睛里满是羡慕,嘴里拼命咽着口水,就差没流哈喇子了,“你想吃吗?”
“三娃不吃鸡蛋,娘说大哥磕破了脑袋,流了很多血,得补身体,等大哥好了三娃再吃。”小家伙明明馋得很,却拒绝了。
“是啊,大哥,你快吃了吧!你都昏睡两天了,村里的张郎中说你这是失血过多,才一直昏睡的。昨天娘也煮了荷包蛋,你一直没醒,我就和弟弟分吃了。”二丫不好意思地低着头说,仿佛她吃了本来属于哥哥的病号饭,是一件很过分的事情。
原来睡了两天,难怪肚子这么饿,沈无求不再多言,喝完了一大碗粥,却把咬个一口的半个荷包蛋留在了碗底。“小弟,大哥吃饱了,剩下的半个荷包蛋你帮大哥吃了吧。”
三娃咽了咽口水,却没接过碗,“不,我不吃,大哥吃多点,好得快!”
“大哥饱了,吃不下了,你不吃可要浪费了喔!”沈无求摸摸三娃的头,哄骗道。
“那,好吧,二姐我们一人一半。”三娃用勺子把半个鸡蛋一分为二,舀了略大一点的那块送入口中,狡黠地说:“我最小,二姐得让着我!”
“好,让着你!”二丫笑笑,就着三娃的手,舀了剩下的一块吃了。
看着如此懂事的两个小孩子,想想在现代家里,妹妹吴颖五岁的儿子。每天吃饭都要保姆或者吴颖追在屁股后面喂,一边喂还一边求他“宝贝,来,多吃点。”眼前这两个孩子,为了能吃上一口鸡蛋如此高兴,如此满足。就只为了这两个孩子满足的笑脸,沈无求决心要努力赚钱!m.χIùmЬ.CǒM
吃饱了,头脑也开始清醒。沈无求这才想起他攥在手心里的储物戒不见了,心头一慌,“二丫,你看见我手里的戒指没?”
“哦,你说的是那个鸟指环啊。前天下晌爹爹把你从山上背下来,你浑身脏兮兮的,娘给你擦澡换衣服,给你擦手的时候发现了你手里的指环,她给你放在枕头下了。”二丫说着伸手到沈无求的枕头下摸出那枚戒指。
沈无求接过戒指,想看看储物空间,又怕被二丫瞧出破绽,“那个,二丫啊,哥吃饱了有点犯困,想,想多睡一会。”沈无求装作很难为情地说。“喔,大哥刚醒来,是该多休息的。三娃走,二姐带你去打猪草。”二丫很懂事地拉起弟弟走出房间,还很贴心地掩上房门。
当昏暗的房间里只剩下沈无求,他拿起储物戒盯了几秒,果然看到储物间的空地上摆着他原来的那具身体和他那辆微型车。那具身体上斜挎着一个男士真皮挎包,包里有他的手机和身份证件。他的驾驶证和微型汽车的行驶证是爷爷曾经救治过的一位首长给他特批的,仅限在本市使用。
看到包里的一瓶巧克力豆,沈无求灵机一动,他想到了让自己从傻子变正常人的办法。
再看看原来的那具身体,第三天了,没有腐败,也没有发出尸臭味,仿佛是睡着了一样,看来这个空间还有保鲜功能。但是尽管如此,他也不能一直把这具身体留在储物戒里,毕竟随身携带自己尸体,不但膈应人的,还很诡异!还是尽快想办法让“自己”入土为安吧。
沈无求的意识退出储物戒,第一次认真检查现在用的这具身体。四肢修长,手有薄茧。身体瘦削虽不至于说皮包骨,但也没有半点肥胖。脸长什么样就没办法看了,这屋里连块镜子都没有。沈无求下床试一试,四肢活动自如,头脑清醒,除了头上还缠着纱布,看来身体并无大碍。
吃晚饭的时候,沈无求见到了沈大牛的父亲沈锯。一个中等个子,浓眉大眼,五官端正的男子。沈锯穿着一身窄袖短打,袖口和裤口用布条缠紧,显得干脆利落。古装片果然都是骗人的:人人都穿着宽袖长袍,沈无求暗忖。沈锯行二,村民常称他为沈老二,擅长烧制日用陶器,如陶缸、陶盆和砂锅之类的陶器,偶尔也烧制砖瓦,据说还会做一点木工,倒是个能干的人。
饭菜很简单,高粱拌着糙米和一些豆类煮的杂粮粥,菘菜和韭菜一起煮,唯一的荤腥就是菜里的一点油渣。沈无求吃的还是病号饭,一碗卧了荷包蛋的稷米粥。沈氏夫妇和沈无求、二丫围坐在一张八仙桌吃饭,年幼的三娃则坐在矮凳子上,面前摆着一张小几。沈无求想到几天前,他也是坐在矮凳就着矮几吃饭,如今占了沈大牛的身体,生平第一次坐高桌椅吃饭。
吴氏叮嘱沈无求,不可以再故意留下鸡蛋给弟妹们吃。“你流了那么多血,得补补,过两日你爹爹把镇上李员外家订制的砖瓦出窑,结了工钱给你们买肉吃。”
沈锯憨憨地笑道:“嗯,二丫和三娃乖啊,爹爹过两天给你们买肉吃。”说完在菜里挑了一块油渣夹给三娃。
“油渣好香,谢谢爹爹。”三娃笑着吃饭,没有因为没能吃鸡蛋而哭闹。一旁的二丫也没有眼红父亲给弟弟多夹了油渣,自顾自地埋头吃饭。沈无求看在眼里,很满意这一家人的和睦与亲昵。
吃完饭,二丫主动收拾碗筷,吴氏坐在矮凳上,在砖头垒起的简易小灶上用瓦罐给沈无求煎药。沈无求坐在院中的龙眼树下,倚靠着树干,闻着空气中飘散的药香,有当归、黄芪、红花……,这是一副散瘀补血的药。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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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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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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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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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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