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苍羽剑派怎么招待人的!”一个粗豪的壮汉扯着嗓子嚷嚷起来,“都等这半天了,也没见门主人影!存心拿我们当猴耍呢!”
跟在壮汉后面,不少人这么起哄。
也有一位看上去有几分俊俏的青衣男子,主动出面维护:“话可不能这么说,人家苍羽剑派是主,我们都是客,主人稍有疏漏,便要遭受客人如此数落,哪有这个理!”
同样不少人附和。
如是争争吵吵,壮汉实在按捺不住,抄起腰间弯刀便朝青衣男子砍去!
后者不甘示弱,手中长剑找准位置一挑,便将壮汉弯刀拨到别处!
而在主位左侧,苍羽剑派门主夫人见宾客开始争斗,不由得出声阻止道:“二位莫要动手!”
可惜她一名女子,在江湖人士眼里终究人微言轻,哪怕说了话,也不起多大作用。
她心中奇怪,夫君本该和她一起走进正堂招待眼前这些客人,可他临时改了主意,叫夫人她先过来,自己一会儿赶上,说着就连座下十二门徒都跟着没了影儿。
……一番动静打断了佩佩的思考。
她抬起头来,远远瞧见正堂中间人头攒动,耳朵从一片嘈杂中分辨出刀剑相交的金属碰撞声。
心下顿时有些烦躁,便松开怀里抱着的横刀,抓着中间,连刀带鞘扔了出去!
那灰色布带死死缠绕的横刀,咻地一下越过众人头顶,直直往冲突中心的方向飞去!
堂前两人激战正酣,只听“咚”地一声,一把连刀鞘都没摘下去的横刀突入正中,将他们分割开来。
明明还套着刀鞘,那横刀竟生生没入地面几分,几道裂痕朝外延伸。
……裂痕?
人们忽然感觉脚底往下塌陷——地面开裂了!
“所有人!提气轻身!护住自己!别摔伤!”不知哪位好心人喊了这么一嗓子,惊醒了许多还在懵圈的人。
很快,地板裂缝越来越多,最后再也支撑不住,哗啦啦地塌了下去!
佩佩恰好赶到,将插入地面引发坍塌的横刀重新抱入怀中,轻飘飘落到地上,如在云间漫步。
等众人站定才发现,原来她们脚底下是个巨大的地下室!
一来到这地方,众人便感觉一阵刺骨的寒意攀上身体,这才看见周围遍布冰霜,现在人站在这里,每呼吸一口,都吐出一团团白气。
而刚刚很不巧,有人碰倒了什么东西,吓得赶紧回头查看,发现是一尊人形冰雕。
趁冰雕没摔倒,他连忙把它扶起来,摆回原位。
这时候别人也发现了冰雕,数了数,一共十二尊人形冰雕站成一圈。
地上画了一朵古怪的雪花,冰雕们一人占据雪花的一个节点,而有一角缺了一尊冰雕。
“这、这是——”
门主夫人仔细辨认冰雕的脸,顿时惊得全身发软!
但碍于门主夫人的脸面,只能竭力维持冷静,单单以宽大的袖子掩住嘴巴,后退两步。
正是苍羽剑派门主和座下十一名亲传弟子!
佩佩张望四周,想起了什么,捡起地上一块碎石,手上轻轻用力,便将其捏得粉碎。m.χIùmЬ.CǒM
旁边一个瘦猴似的男青年见她如此,同样捡起一块碎石,想要模仿她用手捏碎。
捏得额头青筋暴出,好在虽然用了番力气,碎石还是乖乖碎在他手里。
他将手中的粉末举到眼前看了看,不禁疑惑道:“奇怪,早听说这苍羽剑派正堂的地面坚不可摧,过去好几次宴请江湖人士前来聚会,在正堂切磋比武的不少,也没见地面有半分损坏。难不成,这不过是条江湖传言,苍羽剑派的正堂其实徒有其表?”
佩佩瞥了他一眼,暂时选择了缄口不言。
不一会儿,有样学样的人多了起来,很快所有人都发现了正堂地面异样。
时机正好。
她张口说话,清脆的童音引起众人注意:“这是‘散华丸’的效果,以内力驱动,让‘散华丸’里的药粉扩散到空气里,再接触到外放的内力,便会结出许多冰晶,人为打造一处冰窟!
“而苍羽剑派的正堂,也许并不是徒有虚名,而是历经严寒之后,材料变得很脆,这才如此不堪一击!”
周围顿时响起此起彼伏的吸气声。
一人壮着胆子问道:“小妹妹,请问这‘散华丸’,出自哪位高人之手?”
女孩黑曜石般漆黑的眸子看了她一眼,张口淡淡答道:“东榆山庄。”
东榆山庄!
这是什么地方!
“这位姑娘,请问你从何得知……”门主夫人终于从最初的慌乱调整过来,恰巧听见佩佩说的话,不禁大为惊奇。
“这方子,出自蓬莱岛。而我,就是从蓬莱岛来,自然认得出。”佩佩道。
小女孩的身份一下子变得扑朔迷离起来,许多人甚至觉得她也许没有表面这么年轻,而是由世外高人扮作十岁女孩模样,只是不愿露出真容罢了。
门主夫人又看了眼被冻成冰雕的夫君和十一位亲传弟子。
忽然她大叫一声:“小十一!娘对不起你啊——”
说着快步走到雪花阵唯一空缺的角落,双膝一软跪坐在地,呜呜地哭了起来。
她一边流泪,一边断断续续地说起“小十一”的事。
她说,苍羽剑派的门主收了十二名亲传弟子,仅有一人为女徒。
因年纪排行十一,又因门主夫人早年夭折过一女,见她总觉得无比亲切,便喊她“小十一”,几乎当亲女儿来养。
小十一练功素来刻苦,可门主对此不屑一顾,甚少指点她,转过去手把手教师兄弟练剑。
即便在这几乎只有男人的门派不受重视,小十一依旧刻苦钻研祖上留下来的典籍,从“苍羽剑法”琢磨出“点苍断门剑”。
门主夫人越发怜爱这个不是女儿的女儿,几度劝说夫君多关心她,免得孩子心中有恨,可门主一次也不听,甚至一听夫人说起“小十一”,便气得拂袖而去。
明明那十一位男徒比小十一差远了,为何总得不到重视呢?
担心干女儿心生怨恨,门主夫人更是疼爱小十一,渐渐也就知道,这孩子从未恨过门主,只觉得能和师兄弟一起练拳脚刀剑功夫,而不是像寻常女孩那样坐着等嫁人,已经再好不过了!
怎能让她这个干妈不愧疚!
话及此处,顿时有人扯着嗓子喊道:“老子要是养了这么个女儿,保证给捧到天上去!”
“是啊,如此刻苦用功的姑娘,怎么舍得冷落呢!”
……
人们你一言我一语,很快把怀疑佩佩身份这事抛到九霄云外。
佩佩一双弯月眉轻微向上挑起,转过头看了掩面而泣的门主夫人一眼。
那悲恸不已的门主夫人,虽一副悲伤不能自已的样子,却用余光不着痕迹地扫了怀抱横刀的女孩一眼,恰好和佩佩对上眼神。
第三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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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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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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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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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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