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雁寒反驳道:“可是您看,古往今来这些童话故事,似乎都在教育女孩们要漂亮要柔弱要奉献,没有人在意她们是否也有成为统领的志向,没有人在意她们在各个领域的成就。
“想摧毁一个男人有很多种手段,而摧毁一个女人只需要两种——‘她的外貌不漂亮’或者‘她的生活不检点’,就能毁掉一个女孩大半辈子。
“我支持姑娘们写这种看似残忍的童话续写,因为不希望她们的成长受到大环境抑制,希望她们勇敢、坚强、大胆、自信,您认为当今主流的女性主角的故事,能激励到新一代女孩吗?
“‘文以载道’的道理,相信您自己心里明白。”
任真看着眼前女总裁诚恳而不容置疑的神情,心中掠过万千思绪。
其实在沈雁寒托人找到她之前,她在写童话的圈子里并不受欢迎,只因为“女作家”的光环加持勉强留在市场上。
她写什么?小女孩的奇妙冒险。
但是别的男作者也在写女孩冒险故事,不论名气还是从笔力,她都远远不如那位男作者。
可是沈雁寒点名要她。
相当于拒绝了一种社交方式,提高小孩子和别人建立联系的成本,到最后往往就建立不了了……
“我……我很喜欢!谢谢凌薇!”
前些天闲聊得知丁爽热爱“天龙系列”机器人模型,沈雁寒便给子公司打个招呼,让那边加紧设计新产品,并抢在正式发售之前送到丁爽手里。
丁爽和她妈妈都是聪明人,一定明白沈雁寒的意思。
在作家圈摸爬滚打许多年,任真自认是个拎得清的人,甲方希望她写什么样的文章,她不想写也得写下去。
“要不,先拆开来看看?你要喜欢就带走,大不了付点钱,假装是从我手上买回去的?”付沧钊试探着问道。
原来如此。
妈妈却无情地拍掉了她的手,正色道:“还记得妈妈在家里怎么教你的?别人送你的东西坚决不能要,就算一时间还不回去,也要按原价给钱。”xǐυmь.℃òm
“可是我和凌薇是好朋友!很好很好的朋友!”丁爽不服气,“好朋友互相送礼物可以增进感情,关系没那么好的人也可以用礼物拉近距离,这也是妈妈教我的呀!”
付沧钊心情忽然变得有些复杂。袁琴一定很希望能够和大家交换礼物,但囿于军人世家出身,做事总有些束手束脚,担心落人闲话。
没错,“天龙系列”正由沈氏集团众多子公司之一设计生产。
袁琴的场合:因为身份特殊(划重点!)不敢乱收礼,但是不影响情感联结。
这时候也正值付沧钊给同学们切好蛋糕并分发礼物的时候,小女孩们笑呵呵地捧着一个又一个大盒子交给家长保管,唯独袁琴犯了难。
只是过早显露锋芒容易招致灾祸,任真觉得正式出版前,应当对小故事的语言加以润色——这本来就是沈雁寒打算让她做的事。
另一边,丁爽拿到礼物盒子的时候,她妈妈下意识推却:“不不不,这太贵重了,我们不能收!”
她看了眼正在和其她家长聊天的妈妈,低声跟付沧钊商量道:“今天的礼物我可以不拿吗?”
一般小孩的场合:家长教育小孩不要参加生日派对,不能接受别人送的东西,必须尽快还回去,否则关系就“变质了”。
“这礼物是给小孩子的,大人着什么急?”沈雁寒笑眯眯的看着她,刚对付完一个作家,又来个商人。
“沈总说的对,”她重新看向手里写满童稚语句的小册子,脸上笑容不再是一贯的营业假笑,而是发自内心的笑,“姑娘们天性如此,我们不该去抑制她们的……野心。”
这个盒子稍微有点重量,拆开来发现是个最新款的机器人模型。
丁爽曾经特别喜欢这条裙子,或者说几乎每个女孩都想要这样一条如白雪一般纯净的公主裙,但现在她忽然没了兴致,于是放下公主裙拆开第二个盒子。
可是不论妈妈怎么说,丁爽还是很不理解,朋友之间为什么非要算得那么清楚?她总听说真正出事的时候朋友都会上门讨债,把送过的礼物依照价格仔仔细细计算一遍,搞得好像还完了钱这段感情也不复存在了。
丁爽鼓起腮帮子,伸手去够举在妈妈手里的礼物盒子:“就是就是,这是凌薇给我的礼物,跟妈妈没有关系!”
要是运气好碰到志同道合的甲方,那自然是一件美事——显然沈雁寒很可能就属于这类神仙甲方。
这既是善意,也是提醒。
丁爽高兴得一蹦三尺高,抱着新拆的模型到处乱跑,付沧钊看在眼里,心里默默感叹自家老妈神通广大。
袁琴连忙摆摆手:“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我们家比较特殊,你送的礼物又太贵……”
大人们送礼非常有功利性和目的性,礼物便不再是情感的联结,而是一种利益工具,送出去就意味着生意谈成了,没送出去就相当于吃了闭门羹。
“时间不早了,沈总和小朋友们继续玩,我先走了。”任真看看表,发觉快到定好的时间,连忙收起小册子,向沈雁寒道别,匆匆离开别墅。
“天龙系列居然出了新型号?”丁爽惊讶不已,她就是“天龙系列”机器人玩具的忠实玩家,只要出了新型号家里一定第一时间购入,没想到居然有她没见过的新型号!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付沧钊拉着袁琴在旁边吃蛋糕,见到丁爽震惊的表情忍不住调笑。
“为什么不拿?”付沧钊递过装好切块蛋糕的盘子,“礼物是我们交换心意的方式,我们都是朋友,有好东西当然要分享啦!”
——因为大人之间送礼,通常都是有求于人。
可是精心准备的礼物,不送出去也不太好,更何况给袁琴的这一份还经过精心设计。
“可是当你接受礼物的时候,这段关系就变了呀,你得送出差不多的礼物才能还清。”丁爽妈妈脸上显现不快之色,“听着,丁爽,我们坚决不能欠别人的,更不能让别人欠我们的!”
拒绝收礼,似乎也关上了人和外界交流的一扇大门,都说礼轻情意重,礼物承载了那么多温情,丁爽想把自己喜欢的东西送给朋友,也乐意接受朋友送给她的好东西。一来一去之间,朋友感情又加深了不少。
袁琴亮闪闪的大眼睛满含期待地眨巴两下,轻轻地“嗯”了一声。
不仅要收礼,还要当着大家的面拆开来看看!
第一个大盒子,装了一条漂亮的蓬蓬裙。
反正今天这礼物,丁爽她收定了!
可是大人们拿自己的思维方式套在小孩子身上,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别看她年纪小,好歹家里常年经商,她也明白妈妈不让她收礼物的用意何在。
互相送礼是一种便捷的情感交流方式,有些“非必要消费”也是一种社交途径,而“不能接受别人的礼物”和“非必要不消费”的理念,都在断绝我们和外界产生联系。
长此以往,“原子化”势不可挡,在这种教育下成长起来的年轻人也都倾向回避一切亲密关系,并“反一切亲密关系”。
借用一下亲友的话:“非必要不这个不那个,最后人生只剩下必要的……而究竟什么东西是必要的呢?”
(以上,一些胡思乱想)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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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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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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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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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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