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马车外侍卫诚惶诚恐地请罪,李北辰抱着江月白,笑着想,不该降罪反而该有赏。
“女人,你这是在玩火!”
李北辰脱口而出江月白话本子里的话,无师自通霸总咬牙切齿的邪魅语气。
听到这句话,江月白扑哧一下笑出声来,气氛瞬间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只是笑话的对象是皇上,情况不妙啊。
识时务者为俊杰。江月白秒怂。
“我”
身下滚烫,她惊慌地撑起身子,挣扎着就要起来。
李北辰笑着叹息,“不要动,再动我不保证会发生什么。”
他其实不过是贪恋这一刻的温存。
江月白只好勉为其难地半伏在他的身上,忍受高温炙烤。
她仔细地回忆了下,前天写的话本子里,还没有这句霸总经典台词。
所以,天下霸总都是无师自通,这套话术?
马车突然停下来的瞬间,江月白迫不及待地坐起身,整理头发。
李北辰默契地将一把小梳子放在江月白手中。
江月白有些惊讶,皇上什么时候身上带了把小梳子?
下了马车后,两人已经恢复了正常神色,衣服宽松,丝毫看不出车里曾经发生过的旖旎。
李北辰在前面走,江月白落下几步走在后面。
谢夫人见到江月白与皇上同来,显然感到意外。
早晨姜闲已经来看过,告诉谢夫人,皇后有了明显好转的迹象。看来江月白给的紫雪丹起了作用。
谢夫人克制着情绪,平静地向皇上禀明了一切,从前肃冷的神情柔和了许多,眼中盈满泪花。很多情绪从心底喷涌而出,实在难以控制,此时的谢夫人就是这样。wWW.ΧìǔΜЬ.CǒΜ
姜闲的话像太阳一样照亮了她心中的强烈恨意。
突然间,她好像也不那么想杀人了。
–_–
她想要为女儿多积攒些功德,积攒些福气。
李北辰听完舒了口气,为皇后感到高兴,心中的愧疚减轻了几分,“这样就好。朕会重重赏赐姜太医。”
谢夫人大概这些日子心力交瘁,面色发暗,十分憔悴。
李北辰注视着谢夫人,“谢夫人也要顾着身体,不要过于劳累。”
“臣妇谢皇上关心,”谢夫人恭敬地谢完恩,看向一旁一直垂着眸子默不作声的江月白,“皇上有话要单独对皇后说。福贵人你陪老身去院子里转转吧。”
江月白抬眼看向李北辰,见他点点头,也就跟着谢夫人离开了房间。
李北辰坐在那里,也不知道该跟皇后说什么。
皇后有母亲的照顾,整个人收拾得整整齐齐,加上连日来解毒药起了作用,皇后面色已从最初的乌青色变成了如今的苍白。
谢夫人甚至还给她画了眉毛,涂了胭脂,嘴上点了一点淡淡的朱红色。
眉心微皱,跟平日里一样雍容华贵,带着几分英气。
就像只是睡着了一般,随时会醒过来。
李北辰抚上她的眉心,替她抹平,舒展开。
那日她毫不犹豫挡在他胸前的那一幕再次浮现在脑海里。
静静地注视着皇后,一言不发。
其实李北辰默认了事情发生后,谢老将军对鞑靼的骚扰。
这才是一个铁血军人对国家尊严受到侵害的有力反击,是老父亲对女儿最深沉的爱。而不是软弱的束手无策,任人欺侮。他不能做的,谢老将军可以做。
只要没有假传圣旨,正式向鞑靼宣战。那就是谢老将军的个人行为,与国家层面战略无关。
这是谢老将军与新帝间的默契。
他对外宣称所有的行动都是为女儿复仇,血债血还。只是暗夜里偷袭重要将领,屠杀凶手所在的部落,对其他接壤的部落相反没有任何行动。
各自都做各自能做,该做的事情。
高层间的博弈往往不是明面上斗得你死我活,而是默契地配合对方的局,打出自己的牌。
李北辰安静地坐了许久,脑子里闪现过许多的念头。
待他回过神时,这才注意到床脚的被子上放着一个蓝色封面的小本子。
他轻轻地抚摸着封面。这是江月白抄写的《偶思集》。
小心翼翼地翻开,江月白隽永秀美的小字映入眼帘。
抚摸着上面的字,嘴角微微翘起,心里却满溢着伤感。
皎皎抄写这些诗的时候,是怎样一种心情,为了在皇宫生存下去,还是因为真地喜欢朕的诗?
朕的诗真有她说的那么好吗?
当初有多笃定江月白爱他,此时就有多不确信。
他随手翻到一页,念起来。
觉得并不够好。
又翻了一页,念出来。
也觉得没有那么令人惊艳。
在他捧着诗集念诗时,谢夫人与江月白正好准备进屋,同时停住了脚,站在门口。
阳光打在他的身上。
眉眼温润,气度儒雅端重,像薄云当中巍峨险峻的高山。他的声音带有磁性,并不洪亮,反而带着压抑的低沉。
而边上就是她的女儿,谢可薇。
这一幕,让一向冷峻理性的谢夫人心中酸楚而感动,坚硬的外壳出现了缝隙。她内心底一直怨恨女儿为皇帝挡这一刀,认为女儿活得太傻太苦。
这一刻李北辰的温柔,令她的怨恨烟消云散。
她怔怔地站在那里,抹掉脸上的泪水。
转头笑着对江月白说,“有劳福贵人再去陪老身到院子里转转。”
两人在院子里的池塘边喂鱼,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基本都是谢夫人问,江月白答。很多时候,江月白只是淡淡地笑着,并不回答。
她总是有意无意地看向谢夫人银色的头发。这让她想起前世的母亲。她也是因为操劳过度,年纪轻轻头发就全白了。
谢夫人在她又一次转过头时,“对老身的白发好奇?就是这几日全白了。三四日吧。从亦柔受伤的那天开始。”
言语中的豁达令江月白有些动容,很像她前世的母亲。
当初她在会场猝死,母亲知道后,会不会因为过度悲伤,也这样一夜白了头。
江月白垂下了眸子,带着几分感伤地说道,“原来一夜之间白头是真的。”
谢夫人已经拿到了江月白的全部资料。
包括江月白从小没有了亲生母亲,还有与女儿谢可薇的关系。
宫人们告诉她很多小事,说明女儿谢可薇跟江月白、江锦绣姐妹关系很好。
而皇后的贴身婢女玉荷,因为曾经在桃蕊宫里呆过两日,又受了江月白的恩惠,把皇后在桃蕊宫视察时,江月白姐妹的招待,皇后对她们姐妹的喜爱描述得绘声绘色。
告诉谢夫人,那本皇上的诗集《偶思集》就是江月白亲自抄写送给皇后娘娘,而娘娘也是因为抄写这本集子,得到皇上的盛宠。
经过与江月白的接触,加上早上亲眼所见,谢夫人从内心底认可眼前的女子,对她的那份亲切就像是自己的另一个女儿。
谢夫人打量着身旁坐在水池边喂鱼都能喂得自得其乐,笑得那般开心的江月白,试探性地问道:“福贵人,老身与你一见如故,你可愿做老身的干女儿?”
江月白心中一惊,但神色如常,低着头继续喂鱼,装聋作哑。
我没听见,就可以不回答。
谢夫人的性格给她的感受,比继母更像她前世母亲。
江月白有一瞬的感动和柔软。
“眼见为实”。眼见也不一定为实。很多时候,我们相信的是心中更愿意相信的真相。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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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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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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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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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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