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跟大哥非一母所生。他是庶出的小儿子。
他大哥跟父王一样,是坚定的主战派,黩武好斗,行事暴躁狠辣。把大明王朝民间商旅剥皮的极端挑衅事件就是他指使部下做出的手笔。
安排挈斯诺行刺皇上,恐怕就是为了除掉他,或者借他之手除掉李北辰,让大明王朝陷入内乱,又或者由刺杀事件挑起两国之间战争。
不管成败与否,都可成功挑起矛盾,通过民众的群情激奋、主战党派的推波助澜进一步发酵事件,裹挟皇帝对鞑靼贸然出兵。
而大哥那边一定为此提前做好了部署,通过战争解决今年灾情问题,赢取政治资本,逼迫年老的父王退位。
如今只等大明王朝这边进入圈套。
简直是一箭多雕的妙计。
而此时自己有口难辩,那挈斯诺临死前还要向他头上泼脏水。
生死只在眼前皇帝的一念之间。
信任脆弱很难建立,但崩塌却只要一瞬间。
“陛下,你一定要相信我。这里面一定有阴谋,试图阻止我们的合作。请让皇后尽快服下药物,否则危在旦夕。”
蒙齐巴克双腿跪下,低头伏在地上,手里攥着绿色药瓶,以示诚意。
不知何时陈宁站在皇上的身旁,他低声劝道:“行刺一事破绽很多,事有蹊跷,请皇上三思。”
皇上余光扫了陈宁一眼,派人接过了蒙齐巴克手中的药,目光冰凉,吩咐道:
“皇后侍女给皇后吸掉毒血,蒙齐巴克一众反贼关押起来。徐福海,你带上十名护驾侍卫去请姜太医家的人过来!其余人等一律回席,宴席照旧,不得离开。”
心想,这陈宁倒是个与众不同的。众人群情激奋时劝朕冷静。
就在这时,老六李北弘从内院冲出来,套了身常服,“事不宜迟!臣弟跟徐公公一起去,骑最快的那匹飞光!”
岂料,马厩里最快的飞光却被发现下了毒,此时瘫倒在地,浑身抽搐。
看来对方把一切全部算计在内。
那匹追光是先皇赏赐给李北弘的西域宝马。他一直像爱惜眼珠子一般的爱惜。
如今竟然丧命于歹徒手中!
李北弘满腔怒气,你要阻止我救皇后,坏我大明江山社稷,我就偏不遂你愿,牵出门口的一匹枣红色骏马,急说了声:“我这就去姜太医家里!”
人群连忙让出一条道来。
说完不带徐公公,两腿一夹,骑马纵身,疾驰而去
皇上当即下令:“徐福海,你带上二十名护驾侍卫去把太医院的包括院史都叫过来。”
虽然说姜老太医作为世代御医,医术第一,其他人加在一起恐怕都顶不上。ωωω.χΙυΜЬ.Cǒm
但三个臭皮匠顶上一个诸葛亮,太医院最顶级名贵的药材应有尽有,说不定能想出法子,至少先保住皇后的性命。
玉荷和玉梅二人接到命令后,抱着皇后,一人一口轮着给皇后吸掉毒血,吐在地上。
李北辰坐在一旁的椅子上,面色铁青。
皇后果然中了毒,脸上开始有了发乌黑的征兆。
两个婢子的嘴唇和脸色因为接触毒液也开始发青。
太后面色阴沉,手里攥着绿色的药瓶,在琢磨这件事的前因后果,望着倒在一旁已经昏迷过去的皇后,内心无比愤恨恼怒。
还有一个时辰做决定。
太后不喜皇后,从她嫁进来时就不喜欢。但此时救了儿子性命,就是恩人。
若不是她挺身而出,刚刚那个位置,刺中的恐怕就是皇上的胸口下方。
不堪设想。
而且,这是她心爱的六儿的婚礼。
竟然见血,甚至出了人命。恐怕洞房都未完成。
此前一切都很顺利,临到末了,竟然出了这样的事情。
皇后突然难受地抱着肚子,呕出一大口血来,接着又连着呕出几口,发出呜呜咽咽的痛苦呻吟声。
被划伤了的脸愈发可怕起来。
所有的人都在想,皇后这张脸恐怕就彻底毁了。
哪怕医术再高明,用再多的灵药,恐怕还是会留下蜈蚣一样的疤痕斜过脸颊
那个时候,这皇后之位,会不会变,就不好说了。
如实说,这也许是众人见过的最可怕的一张脸。
就连李北辰这样的心智,都被暗暗吓了一跳,险些失神。
李北辰走上前去,拉住皇后的手,深沉地说道:“皇后,一定要坚持住。”
一方精致的丝帕落在地上,沾染上了血迹,被慌乱的人群踩踏后又黑又脏。
皇帝捡起地上的帕子,看到帕子一角的大红色纹样,这是皇后常用的一条。
攥在手里,叹了口气,眉头紧蹙,望向皇后:“把药给她喂下去。”
玉荷连忙拿过药瓶,跪着给皇后服下蒙齐巴克给的药丸。
喂完药后,玉荷强忍住泪水,哽咽地说道:“皇上,奴婢这里有昭才人赠给皇后的治伤膏。奴婢能给皇后用上吗?”
“治伤膏?”太后吃了一惊,看向李北辰。
她想起来老六找江氏面谈回来那天,手里有一瓶治伤膏,说是江氏送的,听老六说可生腐肉医白骨,骨头断了都能当场续上。
李北辰显然也想起了此事,对着玉荷说道:“用上。”
太后也吩咐道:“快快给皇后用上。”
玉荷即从衣兜里掏出一个白色的小瓷瓶,小心地倒出里面浓稠的液体,小心翼翼地往皇后伤口上抹去。玉梅则在边上当助手,顺便擦去皇后面上的血污。
“皇后娘娘这是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一道红色的身影闯入众人的实现。
竟然是新娘子沈石溪。
刚刚侍卫贸然闯入婚房打断她和李北弘正在进行中的好事,只是说了句:“王爷,出大事了。”
李北弘知道能惊动他的大事,要么跟大哥有关,要么跟太后有关,什么都没来得及解释,也顾不得安抚,就随便穿了件便服匆匆跑了出去。
作为新娘按照规矩,今晚进了洞房之后是不可以出来见客的。
但她一个人独守新房,心急如焚,最终顾不上规矩,由晋王府的婢子带来皇后这边。
见到皇后面目全非,奄奄一息的模样。
沈石溪吓得心胆俱碎,禁不住闭上眼睛,不能自控地尖叫了一声,身子浑身发软,捂着嘴,浑身颤抖着,整个人都僵在那里。
此时她只有一个念头:“皇后要死了。”
惹得太后面色一寒,眉头皱起,如此没有定力成何体统。
转念一想,沈石溪毕竟是今日的新娘子,原本就是从小娇生惯养没见过风雨的深闺之女,斥责的话语到了嘴边,硬在微波炉里转了三十秒:
“扶新娘子回房休息。”
王府的婢子中里面有好眼色的立即上前扶住沈石溪,低声说道:“王妃,奴婢扶你回房休息。”
皇后的两位婢子此时正小心翼翼的把治伤膏抹在皇后的创口上。
玉荷目睹赤脚大夫江月白接断指的操作过程,所以她自觉担任起指挥的角色。
“要翻开皮肉,从最里面一层抹起,每个地方都要抹到。全部抹完之后,把伤口对好。这时候要保持绝对静止不动。等伤口初步愈合了,再在外面抹两层。”
听听就疼死人。
许是沈石溪的尖叫,又或者是玉荷的话语,又或者是翻开皮肉的剧痛,又或是药物那熟悉的温热刺激的感受。
昏迷了的皇后睁开了眼睛。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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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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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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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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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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