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丁王国的王都帝佰利城曾是千年帝都,与光明教会的圣城隔河相望,城中每走五步必有一处与历史人物有关的古迹。
城外一处王室庄园里,有一大片原本种植牧草的土地如今种上了柔软的短草,国王弗朗西斯科陛下坐在草地旁的棚子里,笑眯眯地看着孙子们和其他大贵族家的孩子一起踢球,不时用坚果喂手掌上的一只紫色小鸟。
弗里德金伯爵从远处快步走来,向国王行礼后开始汇报此次出访工作。
弗朗西斯科挨在椅子上,把小鸟放在肩头,右手缓缓拨动着一串盘得发亮的金色木头念珠,不时询问一些细节。
小鸟发现没东西吃了,用清脆的声音不停催促。
弗里德金此次出访与玛菲娅就今年秋天的册封仪式进行了沟通,双方达成一致。
随后弗里德金汇报了与韦森公爵交流的经过。
“什么?”弗朗西斯科一下子坐直了身子,“他真的是这么说?”
弗里德金很肯定地回答:“是的,韦森公爵认为郁金香的价格会在不久之后崩溃。”
弗朗西斯科把念珠戴到手腕上,用手指梳了梳白发,站起身来,转身走到棚子的另一边。
那是一大片刚耕好的土地,有两百多亩,被田垄分割成二十多块,王后正指导农夫们在地里施底肥。
过几天天气再暖和一些,第一季的郁金香就能种下去了。
弗朗西斯科在郁金香田边来回踱步,双手背在身后,同时拨着念珠。
弗里德金没打扰他的思考,转身向一旁的矮桌,将国王的空茶杯满上,舀了两勺半蜂蜜,搅拌均匀。
国王和伯爵当年也是和草地上的孩子一样从小玩到大,王后还没有伯爵那么了解国王。
弗朗西斯科回来坐好,端起茶杯一口喝光甜得有点发腻的红茶,继续把小鸟放回掌上,喂一个坚果就抚摸一下它闪亮的紫色羽毛,同时问弗里德金:“现在郁金香的球茎卖价多少?”
他知道近几年郁金香很红火,王后在内的很多贵妇人都喜欢,但自己不在这个圈子里混,对细节并不清楚。
弗里德金想了想,回答道:“现在市场上郁金香是以能换多少头健壮的公牛来计价,如果谈金币会被耻笑。”
弗朗西斯科点了点头,圈子里就是这毛病,自己手上这只手养小鸟就是用绵羊计价的。
弗里德金继续说:“听说上个月高卢王国那里最好的郁金香球茎卖到了一百头公牛。”
弗朗西斯科点头说道:“一次买这么多,要种下去得花不少功夫。”
弗里德金抬起手举起一根手指说道:“这只是一个球茎的价格。”
弗朗西斯科眨了眨眼,笑着说道:“你可真会开玩笑。”
弗里德金严肃地摇了摇头。
弗朗西斯科陛下傻掉了,紫色的小鸟差点被他捏死。
弗里德金继续说:“听说那个品种的郁金香是莫里茨亲王家里培育的,特别的漂亮,去年开花时引得无数人观看。”
“王后种的郁金香……恕我直言,最好的那些大概值二十头公牛,大多数只值四五头公牛。”
他最后补充:“都是一个球茎的价格。”
弗朗西斯科转头看向准备用来种郁金香的土地,呼吸一下子急促起来,眼底隐隐出现血丝。
他拿起茶壶打开盖子直接喝光让自己冷静冷静,把小鸟放在桌子上,继续拨动念珠思考起来。
许久后,国王陛下转头问弗里德金:“现在都有哪些地方流行郁金香?”
弗里德金回答道:“从东边的奥斯马加帝国、皮亚斯特王国,到大陆西方尽头的马德拉王国,几乎所有地方都将郁金香视作土地中长出来的珍宝。”
他顿了一下,说道:“对了,韦森州对郁金香不感兴趣。他们更喜欢养来自南方大陆的宠物鸟。”
“韦森公爵的未婚妻埃尔塔尔小姐就养了七只漂亮的宝石鸟,这些鸟儿颜色不同,还会自己围着她转。”xǐυmь.℃òm
弗朗西斯科看了看跳回手中的紫色小鸟,不禁点了一下头,这只鸟就是从那边买回来的,据说已经适应了内海北边的气候。
他眯着眼对弗里德金说:“又得让你掉几指厚的膘了。”
弗里德金马上毕恭毕敬地回道:“请陛下吩咐。”
弗朗西斯科说:“你要跑一趟高卢王国,趁着韦森公爵所说的至暗时刻还没到来,把王室领地里的所有郁金香都卖掉,便宜点也行。”
弗里德金知道国王相信了韦森公爵的预测,要趁机赚一笔。
他想了想,低声说道:“陛下,不如把这笔生意交给威尼斯的商人。”
“我听说,在郁金香最先身价暴涨的莱茵河口地区,曾经有过郁金香一年里价格上涨了六十多倍,如今那里家家户户都在投资郁金香。”
“现在的郁金香价格虽然没涨那么快了,但作为投资还是很吸引人的。”
“我听了韦森公爵的分析后就有些害怕,担心至暗时刻随时会到来。”
“陛下,论做生意我们比不上威尼斯人,不如趁着郁金香的价格还没低下来,快点从他们的身上捞一笔。”
弗朗西斯科的眼睛微微一眯,说道:“可以。”
最近这段时间他一直思考着如何修铁路,其中最大的问题是钱从哪里来。
现在好了,有一个机会摆在自己面前,不趁机抓住那就是傻的。
威尼斯总督在帝佰利城有全权代表,夏洛克男爵很快就来到了国王的面前。
夏洛克得意国王和弗里德金伯爵要卖掉一大批郁金香后虽然不解,但还是代表威尼斯联合商会接下了这次生意,这种稳赚不赔的生意没人会拒绝。
“陛下,我有个不情之请。”夏洛克男爵说道,“我想租用土地和农夫,将买来的郁金香种下,到明年六月份的时候再取出。”
弗朗西斯科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第二年郁金香可以分出四到五个球茎,到时候可以卖得更多。
“没问题。”国王陛下说道,“我就租给伱几个王室庄园吧,租金只收市价的一成。”
“不过我有个条件,必须尽快把金币送来。”
说到金币,夏洛克男爵有在国王面前骄傲的底气。
“没问题。”他微微得意地说,“十天内货款就能结清。”
弗朗西斯科派人清点数量,夏洛克核对筹集金币,具体金额和交易都是手下完成,他只用等着最后的结果。
一天时间,王室的郁金香几乎卖光,只剩王后留下的几个,弗里德金也趁机清了家里夫人和女儿的货。
“韦森公爵……”弗朗西斯科在书房里沉吟起来,“还真想见见他啊。”
弗里德金有些无奈地说:“我原本邀请他来做客的,只是他的一位高卢王国的朋友病了,正在矮子岛上修养,他就赶去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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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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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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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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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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