忐忑不安的情绪,纠结在麒麟楼一众修士的灵台中,头顶那汹涌的血海光潮,随时可能倾覆而下。
好在,远远看去,仍有一股清流在血潮中翻滚不休,似乎正在竭力挣扎似的。
刘白载深深吸了口气,眼睛微眯,看着楼外逐渐成形的各色阵势,沉声开口,“止杀令后所有入楼的修士都看管起来了么?”
“一个不少,几位金丹亲自陪在那厅中,甚至直言不劳麒麟楼承担因果,皆是他们自愿。”
生死之间毕竟有大恐怖,哪怕在楼外修士已经开始结阵的现在,仍然不时有光华被血潮松开了束缚,向着麒麟楼急速地冲来。
这等行径,说不上对,也说不上错,也不是麒麟楼可以去评判的,事后自有元神来追究,又或是由尸鬼来清算。
托麒麟的福,楼里的一干人等却是不需要面对生死之间的两难抉择。
不过……刘白载灵台中不禁有些凛然,那尸鬼放出豪言,要来麒麟楼亲斩杀人脱劫的修士,当真能来么?毕竟,他对上的,可是天宗元神!还是宛若困兽之斗,生了死志的生院仙尊。
便是那尸鬼仗着惊天气运和过人胆量,于天子争斗中火中取栗,但面对浩瀚血潮中暴怒的元神,他又能抵挡多久,能不能撑到外间元神破阵救援,实在是个未知数。
易皓沉喟然叹息一声,甚至心头有些羡慕南域,金玉麒麟是郑家人,做了事情根本没有赏格一说,这姬催玉就不一样了,根本不敢赏罚不明。
轰!
漫天血潮消逝一空,和煦的天光纷纷洒下,金碧辉煌的麒麟楼宛若新生,再次出现在雍都之中。
“这血潮的根基,是东雍的护都大阵,理株仙尊发动时已是不计生死了,面对一位即将入灭的元神,别说尸鬼,便是那无间佛母亲至,也要担心会不会玉石俱焚。”华洵真人摇摇头,喟然叹息。
“万万不能给灵晶了,人皇!”幻境中,好几位元神齐齐出声,似乎对于这个赏格有些意见。
传信给风尽殷,就说灵晶没有,修醒生院姓姬了,如此,便是我东界诸宗最大的诚意。”
咬了咬牙,青慧仙尊终是颔首同意,“这样也好,有了宗门牵挂,加上风尽殷,也算又多了一重因果。”
便是两大妖廷的特使,前几日走时,口中也是阴阳怪气,说什么天地三分妙华运,二分无赖在东雍……”
易皓沉当即赞许地点点头。
……
佳人轻轻落座,随手夹起一块灵膳,“其实同样的灵膳,在食色造化宗那里只要五成价格,不过麒麟楼含了景,蕴了意,多了人,藏了趣,倒是让人实在无法计较价钱。”
姬催玉懒懒地舒展了一下`身子,眉眼微眯,似是有些困倦了。
“这么说来倒也没错,对峙妖魔是大局,元神也是天地中的活棋,若是用好了,天地格局都要为之一变,东界诸宗更是待我不错,连风尽殷都送到我身边,我很是满意。”少年道人微微一笑,似是同意地点点头。
“可有能顶上来的地宗,或是数家地宗合并,以数顶质?”易皓沉轻轻抚了抚额头,沉沉出声。
已是全部查清了替死之人,就按华洵真人的例子,由我麒麟楼带话,不愿意接下因果的,又或是没有能力接下因果的,便由我麒麟楼负责到底。”
“刘主事太小看我了,一个蕴气三层的因果我还担得起,我可立下道誓,护他全族两千年,同时只要我在一日,必全力护持他族中修士成就金丹。”
“风尽殷,你记住,凡事都是有代价的……比如你的后天神魔,务必记得要赖在浊醐天子身上。”
麒麟楼能不能赊账,在线等,急!
不对,便是能赊账,尸鬼好不容易竖起的名声就要垮了啊!
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少年道人眼光灼灼地看向魅惑佳人,“尽殷,你身上有多少灵石。”
风尽殷的话宛若天劫,劈得杀性尸鬼在灵台中嗷嗷直叫,自己倒是不怕上台,就怕那刘白载不敢安排。
“活了,真的活了!”
不管华洵真人结果如何,他所承诺的话,由麒麟楼负责带给南尘星宗,若是星宗不应,因果由麒麟楼接了,替死那人的家族后人不会没了着落。”
“我曾因宗门事务,受理株仙尊差遣过几次,知道他的风格和生院的讲究,会留一线生机予人,但也仅有一线。
刘白载不卑不亢地向不远处行了一礼,轻轻叹息。
“这楼里从不打折,若有人想一赏楼中风光,忽然发现囊中羞涩,只要上台倾情演绎神通,也大有慷慨的修士暗中将灵石付了,甚至为了避免客人尴尬,遇到这种情况楼中还会随机抽上几桌客人一同上台演法。
不待华洵真人点头,姬催玉已是举起了右手,手指一根根的开始弯曲,
“五”,“四”,“三”……
如今血潮散去,众人于元神的因果中得以幸免身死,实在是万幸中的万幸。
“姬先生,还请看在南尘星宗和东界诸宗的份上,予我一个机会,我若是成就元神,于对峙妖魔的大局定有益处,同时以后也唯姬先生马首是瞻。”
不知能不能打折?!少年道人不禁苦涩地笑了笑,面前的灵膳似乎都不香了。
浑蛋啊,逼都装了,现在你告诉我没拿到钱?!
楼外的诸多阵势艰难地维持着,被血潮拉扯得东倒西歪,虽然还是有零星修士因阵势不稳、救援不及被扯入了血潮深处,但大多数修士终是获得了一丝喘息的机会。
在他的身侧,几个天真的婴灵正满桌乱爬,脸上是童趣无邪的笑容,极尽欢愉却没有任何声音发出。
“只能选活路?那血潮中的人,都死了么?”少年道人轻轻弹了弹指甲,似是疑惑地问道。
渊蛊仙尊将手一摊,“若是按元神二十万灵晶给那姬催玉,怕是中原天魔第二日就要打上森望城讨个说法。这赏格除非是为了激将,否则徒惹人笑,怕是说我东界赏罚不明,尽给些歪瓜劣枣糊弄道子。”
我看哪个还敢说我东界赏罚不明。
“姬先生,那只是一位蕴气啊,我百千万倍赎之,我做得到的……”
这是什么意思,还请各位元神好好想想!
……
答应了?答应了!
宛若天雷滚滚的声音击碎了姬催玉脸上的云淡风清,偷偷瞥了一眼身旁的账单,一千三百八十六的数字显得极其刺眼。
这麒麟楼是我的念想,那日在旧都首次见他,被金玉麒麟一言赎身,我就想啊,这楼就该永远流传下去,总会护佑到更多的人,更多像我一样的人。
刘白载再行一礼,正色开口,“谢过姬先生,免了麒麟楼的尴尬。
倏地,一道光华从血潮中冲出,引动了众多修士的目光,自然引起了刘白载的注意。
华洵真人听着麒麟楼内外潮水一般的欢呼声,只觉得简直是莫大的讽刺,灵台中不由得生出丝丝愤懑。
算算时间,距离各宗元神击破血潮阵势大概不远了,到时理株仙尊倾力一击,麒麟楼外必然尽为齑粉。”
完了!刘白载缓缓呼出一口气,眼睛有些不忍地微微眯起。
华洵真人淡然笑了笑,“听说麒麟楼的刘管事有一颗七窍玲珑心,今日一见,果然大为了得,我不过前些年在雍都原楼赴宴一次,没想到刘管事居然记得我。”
“不多,大概只有七百左右灵石……若是急用灵晶的话,我可用身牌去各宗支取,五十灵晶以下可随到随拿,所以我不喜带太多在身上。”
两成气运?易皓沉不禁有些沉吟,以如今的情况,便是折损一成气运都算伤筋动骨,更别说还硬生生失了一家天宗,东界实力马上就变得有些捉襟见肘。
“除了这赏格,修醒生院的处理今日也必须要拿个章程出来,十五位生院金丹,有七位离宗而去,目前下落不明,凝真弟子也逃遁了三成。
“反正姬催玉也没有落脚的地方,让他入主生院,不就行了嘛……”渊蛊仙尊嘀咕了一句。
尸鬼和幻宗道子坚持到现在还没有被理株仙尊击杀,已是让人无比惊讶,天子遗落的法体果然神妙无双。
不过笑声却是迅速变小,而好几个元神的眼中,却是神光愈发亮了起来,便是易皓沉也是灼灼看向渊蛊仙尊。
刘白载轻轻地掩上门,小心地转身而去,在他身侧,三个虚实相生的婴灵正费力地在地上爬着,咿咿呀呀,努力跟上大高个愈加轻快的脚步。
“好,我这就吩咐下去。
麒麟楼内外,所有修士猛然一静,旋即爆发出惊天动地的欢呼。
一言既出,华洵真人的脸色变得死一样的灰白,心中的愤懑已是化为了怨毒。
所以这事还得尽快解决,免得其它三域还有妖魔二族看了笑话。”
那遁光似是注意到了刘白载的注视,在血潮中轻轻一绕,宛若天边云霞,瀑间水汽,不带半分烟火气地落到了他的身侧。
轰!华洵真人已然破空而去,宛若挣脱了蛛网的飞虫,毫不犹豫地冲向了广阔的天地。
“华洵真人,恭喜破劫而出,真人勇猛精进之心实在让人叹为观止,敢于生死之间一窥元神真妙。”
却见他施施然拿起桌上的灵酒,不急不缓地倒上一杯,冲麒麟楼管事一举,慢慢饮下,“那血潮凶险,每多一人来分摊,凶威便能少上一分,便是外人不懂,尸……姬先生自然知道。我在血潮中顶了这么久,也算是帮了他的忙……”
都说眼看他起高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
这可是东雍年轻修士相互结交的重要方式之一。”
刘白载喟然一叹,冲对面摇摇头,“华洵真人,还请体面点,你若是此时一走了之,这因果怕是要算到南尘星宗的头上,你家二位仙尊未必愿意保伱。”
“其实也可以给,只是要把元神赏格定高一些,比如二十万灵晶……神通法门已是奖过,总不可能奖两次吧。”有元神试探着开口,给不了神通,便将元神赏格给高一些,作为神通的弥补。
倘见玄牝当唱喏,此生永不再装逼。
眼下,血潮中已有各色阵势固守待援,这金丹非但不融入其中,反而在这个时候杀人入楼,怕是失心疯了吧。
下面还有一些人,是止杀令之后`进的麒麟楼,正由几位金丹看管着。
理株仙尊向来安排沉稳,加上言出如山,既然发动了血潮,也允了麒麟楼众人可活,那血潮之中的一线生机便只会在这楼中。
“南尘星宗附议。”
两个道子居然真的撑住了一位元神仙尊入灭前疯狂的攻击,实在是太过荒谬,但事实就摆在他的眼前,容不得人不信。
五个婴灵咯咯咯地笑着,眸子中已然化为了血红一片,瞬间已是从桌上消失了。
“姬……先生真会开玩笑,人皇说事关重大,诸宗要先议一议,我想也在情理之中,就先答应了。”
风尽殷柔柔一笑,魅惑动人之处,有着说不出的风情。
易皓沉当即哈哈一笑,“当真是鬼迷了心,偏偏最简单的法子还要渊蛊仙尊来提醒,这等安排当真是最好不过了。
她隐隐有些预感,但实在难以置信,该不会是自家曾经的弟子真的有了元神战力了吧,旬月之内?
九宗元神皆是摇头,各家地宗的实力大家都是心头有谱,实力不到硬推上去,万一失败,怕是气运折损更重,甚至还要连累其它天宗。
哈哈哈!
似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幻境中难得生出了欢快的味道,将沉闷的气氛都冲开了些。
活了!华洵真人眸子中多出一丝欣喜。
“既然已有所得,为何仙尊还要冒险返回麒麟楼……”沉默几息,刘白载诧异地问道。
“这麒麟楼如此盛名,我看倒是郑景星那厮沾了你的光。”
刘白载淡然一礼,神情不卑不亢,不过眸子中却露出了恰能让对面察觉的疑惑。
“天魔宗没有意见。”
“真人,你不看好尸鬼?”刘白载沉沉发声。
有元神当即痛陈出声,虽然落陷天子最重要的奖励是遍览各宗的秘传神通,十万灵晶只是明面上的,但妖魔二族抓着这点骂委实没有骂错,当然也很是气人。
其它八位金丹连带剩下的修士,自称绝不知情,情愿由元神问心,眼下俱是自困宗门,等待各宗的意见。”
噗哧!
“中原魔域专门派了真魔在阵前叫骂,说我东界之人不仅鼠目寸光,还吝啬抠门,天子之尊岂是区区灵晶所能指代的。
是啊,血潮中的大多数修士居然都活下来了,偏偏自己要自作聪明,在最后的时刻杀人入楼,犯了尸鬼的忌讳,委实是聚四域灵材铸难悔之错。
这种蠢祸是怎么修炼到金丹的,宗门内外皆被人奉承着么?这等杀才面前岂能牵连其它,若是就事论事还有一分生机,抬出东界诸宗,怕是连最后的生机也没有了。
“姬催玉和风尽殷现在人在何处?”青慧仙尊猛地开口,表情似是有些匪夷所思。
“我也只有这点微末本事,于道途更是无益。”迟疑了一下,麒麟楼管事还是坦诚地说道,“真人勿怪我多言,也非是推脱,楼外生机已现,此时入我麒麟楼并非良选。”
金丹?怎么可能有金丹现在还没有入楼?!其它金丹哪怕陷在血潮中,但理株仙尊说了血潮封锁的条件后,那些金丹也第一时间入楼了。
“最关键的是,我有了血潮种子,已然元神在望,便是眼下有罪在身,将来必能将功补过。”
“还在麒麟楼,似是赌气,已然两日未出楼一步,甚至数次送入宴厅的灵膳,还专门要了账单。
星宗两位元神眉头一紧,彼此看了一眼,谨慎地说道,“生院是东界天宗之一,还是人皇护脉宗门,若是就此星散,起码损耗东界两成气运……”
不过他也很是庆幸,好就好在,生院元神全力发动血潮,没有任何保留,他已是窥得了些许玄奥,就如得到了一颗至珍至贵的种子,或许元神有望!
至于尸鬼的威胁,他倒是更相信理株仙尊会发动倾力一击,以玉石俱焚之姿,为修醒生院的落幕书写一个惨烈无言的结尾。
“东界人皇和诸宗都不曾慢待姬先生,这也是一层关系,南尘星宗有人皇因果,不看僧面看佛面,况且,我并未行恶逆之事,便是那蕴气,我也是得了他的同意。”
舒爽的秋风中,再无血潮一丝一毫的痕迹,麒麟楼外的不少修士,顿时一屁`股坐在地上,喘着粗气,再无半分所谓的修士风度。
毕竟,人族五域,近三千年,能从地宗打上天宗的,只有命昙一家。
“不行!”渊蛊仙尊和赏云仙尊同时开口。
华洵真人的眸子中闪过一丝慌乱,旋即被他镇入到灵台的最深处。
“他年证就金丹,必来此处大宴一日,以谢麒麟庇护之恩。”
“没有其它理由了么?”少年道人侧着头,俊俏的小`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眸子中也没有半分涟漪。
但能不能坚持到元神救援,楼里的诸位金丹都看不准,众说纷纭,各持己见。
姬催玉扫了刘白载一眼,“要不要我给郑景星那厮说一声,这东雍事务都由你把总。”
刘白载微微摇头,毫不犹豫地说道,“谢过姬先生好意,不过还是算了。
“既然麒麟楼如此识趣,那我也不难为你,这些婴灵便随你去办事……”
又比如没钱还装逼!
沉吟良久,姬催玉终是拿定了主意,就在这厅中不出去了,就当等人皇和各宗的消息,毕竟斩了一位元神,总不能什么都不表示吧。
在血潮中,没有全力以赴就是死,没有守望相助还是死,甚至道心稍有动摇,依旧是死。
“不错,倒是你看得通透!
忙活半天,你帮我弄些灵膳来,哦,账单也一并送来,等风尽殷回来自会结账。我可不想占郑景星那厮的便宜。”
少年道人莞尔一笑,指了指麒麟楼外面,那里天光如洗,诸多修士欢呼雀跃,似是有着无限的生机和希望。
……
一口幽冰化意茶从姬催玉口中喷出。
说到最后,华洵真人的语气中已然带上了一丝颤栗,手中的酒杯徒然跌落在地。
顷刻之间,有七家天宗便尽数同意了,只有素卿幻宗的青慧仙尊欲言又止,不过十万灵晶落在她宗里,此时实在不好分辩解释,更不好大言不惭地说生院元神可能是她曾经的弟子给斩下的。
“没有赏格?”少年道人用诧异的眼神死死盯着风尽殷,“我说了,十万灵晶都是你的,我分文不要,只要管我饭就行,你该不会把人皇给的好处都给贪了吧。”
只要自己不走,麒麟楼便不用结账,都是修士了,一顿灵膳吃个三天三夜有什么好奇怪的,三个时辰斩了一位元神难道不奇怪?
……
“十万天魔,百万……我今日就去天魔防线,十位自在天魔,百数有无相真魔……”
蠢货!刘白载顿时眼神一凝。
见人皇笑得欢畅,各家元神也是又笑了起来,幻境中沉重的气氛顿时消散一空。
其实只要人心里的楼没塌,麒麟楼就会永在。”
“可以!”
便是对面要议上一议,你哪怕先支点定金呢,比如找人皇拿个灵晶说要让自己看看成色呢……
“若是那蕴气在此,也必然同意我以身赎罪的说法,姬先生,我如今为元神种子,难道就不能略微通融一下?
在血潮之中,在生死之前,我没得选,只能选活路!”
“天地保佑,老子以后再胡乱看热闹,老子就是狗!”
“天底下的事,哪有容易的,何况是元神之道,不冒点风险怎么行。”华洵真人语气中有着浑不在意,“理株仙尊的玄妙神通,当真犀利无比,此番与血潮对抗,令我受益良多,他日若成就元神,今日血潮之困必是根基之一。”xiumb.com
“这几只婴灵是我借来的,就是为了眼不见心不烦,你若能逃过他们的追袭,逃入人皇宫中,这桩因果便作罢,若是连这关都过不去,就不要提什么元神前路了……”
恰有珠玉至,秋日胜春朝,携那胭脂色,破血洗碧霄。
这东雍的秋色,愈发山明水净,迷了深红醉了浅黄,倒是更值得一赏了。
龙体欠安,凤体违和,太医说了咳嗽要补气,所以尽量写多一些补齐昨晚的,还有一章,约在明天上午吧,这方子甚苦,需缓上几个时辰。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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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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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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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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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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