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海听到谢四新的传信吃了一惊,想不到浙南海域已经有东番海寇在活动了。
难道是因为自己这只小蝴蝶的缘故,郑芝龙比历史上更早开始了行动?
而且第一战竟然发生在浙江海域,第一个和郑芝龙交手的明朝官员竟然变成了洪承畴?这俩狗汉奸在降清之前干起来了,想想也挺有喜感。
林海连忙问那传信的谢四新家奴究竟是怎么回事,结果这人也说不大清楚。
只说是洪承畴天兵到处,那伙贼寇望风而逃,洪道尊亲自率兵追击,斩获贼首数十级,解救被俘妇女百余人。
林海也不知这人说的话有多靠谱,连忙又接着问道:“那贼寇渠首姓甚名谁?麾下有多少人船?洪道尊和他打的是陆战还是水战?如何知晓他是东番贼寇?”
结果谢四新这个家奴也说不清,只说反正是洪道尊打赢了,而且是大胜而归,这是他家主人亲口说的。
林海稍稍放下心来,此人没有胡编乱造地吹牛逼,证明浙江水师获胜这点应该是问题不大。
从他所说的斩首数和解救妇女数量来看,敌方的人数应该不是很多,不大可能是郑芝龙的主力。
给那谢四新家奴封了一两银子打发他走人之后,林海匆匆来到岑港司找郑廷球。
昨天他刚把郑廷球叫过来,让他尽快南下去接珠娘等人来舟山,顺带给许心素送节。
收到谢四新传信后,林海也顾不得再派人去叫郑廷球过来了,直接亲自到了岑港司。
万幸郑廷球还没有出发,林海于是就把谢四新带来的情报和他分享了一下,接着又道:“郑四哥这次南下需得多带点人,把汾阳号和甘夫号都带过去,还有原来博望号上那二十名炮手也要带上。”
郑廷球闻言道:“我老郑把人都带走了,万一那东番贼寇大举杀来舟山,林大人手下不是没人了么?”
林海笑道:“我料郑贼不会舍近求远,就算有小股毛贼来此,镇戍水师尽可料理得了,只怕还轮不到我一个卫所千户出手。”
出于对洪承畴以及何汝宾的信任,林海对浙江海防还是颇有信心的,至少浙江水师的巡洋会哨那是实打实地在搞,而福建那边据他了解已经是完全废弛了。
“倒是福建那边文恬武嬉,颇为可虑。”林海说着又道,“郑四哥到了厦门城后,先向许大掌柜的了解下郑贼的动向,若是果真有异动,那就暂时留在那边出一份力,珠娘母子让他们走陆路到宁波。”
郑廷球拍着胸脯道:“放心罢,包在我老郑身上。”
林海笑道:“有郑四哥在,我放心的很。新募的那几百水手你都带上,若有战事,让他们见见血也好。”
郑廷球这边嘱咐好后,林海又回到中中所,先是给洪承畴准备了一份厚礼。接着又和许心兰告别,带着冯一刀、歪嘴、伦第一和武朗四人,搭乘所里的船只去往宁波。
按照明初的定制,浙江沿海每个百户所都有两条战船,如今中中所能用的战船没几条了,但用来捕黄鱼的小船却多得是。
到了宁波府城后,林海仍是先去见谢四新,给洪承畴送的礼也要通过他转交。
这种事一般都是幕僚或家奴经手,官员通常是不直接收礼的,除非你和他的关系已经亲密到了一定程度,可以去他的私宅作客。
又或者你家那口子和领导夫人混成了手帕交,这可能也是一条门路,毕竟晚明的社会风气颇为开放,妇人抛头露面的也不在少数。
到得谢四新家中,这位连何汝宾都要上赶着巴结的老夫子却不在家,直等到月上三竿才姗姗归来。
由于天色已晚,林海也不便多打扰,把给洪承畴准备的厚礼交给谢四新后,直接就开门见山问道:“洪道尊为何急着要见我?他老人家对我招兵之事是什么态度?”
“主要是想当面问问东番贼寇的详情,其实也没那么着急,洪道尊这才刚回来,诸事缠身,伱且等两天我再带你去见他。”
林海心中暗骂,之前派人来传信时说得挺急,现在人都来了又说没那么急。
你娘的当领导的都这副德性,“上面一张嘴、下面跑断腿”看来是古今皆然。
只听那谢四新又道:“至于林千户招兵之事,洪道尊还未表态,且待我明日寻个机会再探探他的口风。”
林海知道洪承畴定是要看他送礼厚薄,然后再决定要不要给他开这个方便之门。
好在他这次下足了本钱,料来应该能满足那厮的胃口,于是也就放下心来。
他接着又问:“那东番贼寇姓甚名谁?可是郑芝龙部下?”
谢四新道:“叫什么林七老的,自称是红夷第一哨,还搞了个年号叫宽永的,在洞头岛伪称王号,截杀往来客商。”琇書蛧
林海听得一阵无语,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
一边自己僭号称王,一边又扯什么红夷第一哨,敢情你这王只是红毛鬼手下的一个哨官?人家VOC有哨这个编制吗,狐假虎威也得像那么回事吧?
然后还用了倭国后水尾天皇的年号宽永,也不知道是图个啥?真不知这伙海寇脑子里装得是啥,只能说没文化真可怕。
不过林海倒是知道那贼首林七老,他在杨策那里听说过,林七老本是依附于李旦的一个小海盗头目,手下约有二百来号人。
后来因为不满郑芝龙要收编三百人以下的旁系部队,因此率部下悄悄离开了魍港。这厮倒是能得众心,麾下众人全都随他而去,所以走得很是隐秘,郑芝龙也不知这伙人去了哪。
林海于是把上述情况又对谢四新说了一遍,他也想了解一下这伙人实力如何,接着又问道:“洞头岛那一战究竟是何情状?还望夫子对晚辈大致说说。”
谢四新回道:“洪道尊当时正陪同刘直指在金盘水寨视察,恰巧传来消息说贼寇掳掠了上百名妇女,正往洞头岛而去。刘直指就下令温处参将出洋杀敌,并和洪道尊一起登船,率军杀到贼寇巢穴,直接端了他们的老窝。”
所谓直指就是巡按御史的别称,明朝人称呼官职喜欢用古称,汉武帝时有所谓绣衣直指巡视各地,便被时人拿来作为巡按御史的别称。
林海想不到这个巡按御史如此生猛,竟然敢亲自率军出洋。他在舟山时曾打听过这位新任巡按名叫刘之待,听到谢四新的话后便对此人更加留心。
他不知道在原本的历史上,林七老是在天启六年初进犯浙南的。当时洪承畴并不在那边,最后督率水师击败林七老的正是这个刘之待。
不过当着谢四新的面,林海肯定还是拍洪承畴的马屁:“洪道尊果然用兵如神,就算那郑芝龙亲自率众前来,也定然不是我浙江水师一合之敌。”
谢四新闻言笑着回道:“也大意不得,据洪道尊所言,这东番贼寇打仗虽然毫无章法,但个个悍勇。那被俘的贼寇还说,郑贼本部多有火器,而且做工精良,端的是不容小觑。”
林海心道:那是自然,不然闽广民间那些精工鸟铳你道是卖给谁的?
郑芝龙麾下人员的军事素养可能未必比得上嘉靖大倭寇,但在火器持有率上是绝对远远超过后者的,这一点甚为可虑。
毕竟嘉靖大倭寇那是在七八十年前了,当时倭国人叫铁炮的火绳枪才刚刚传入倭国不久,就连那些在后世大名鼎鼎的战国大名们都很少能成规模地装备。
而且,那时的倭国极为缺乏火药,硝石在当时的倭国可是天价,汪直就是靠这个赚得盆满钵满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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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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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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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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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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