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大汉朝廷前所未有的忙碌起来。
先是尚书台召开扩大会议,足足两百多人参与,而后各台、曹、寺再次开会,大会接着小会,各项工作被一层一层的布置了下去。
“朕听说,今天的气氛不错?”
刘辩从崇德殿走向永乐宫,脚步轻快的笑着道。
身后的徐衍也笑呵呵的道:“是。小人听说,众位朝臣谏言十分踊跃,会议顺畅又和睦,并无争吵。”
刘辩一脸满意,道:“大司马府那边呢?”
徐衍道:“也很顺利,黄忠中郎将提议在兖州建一大营,驻兵五万。赵云中郎将提议禁军大营一驻三辅,二驻河东,三驻洛阳北。”
刘辩嗯了一声,道:“这些暂且留着,缓议。”
“是,曹司马也是这么说的。”徐衍紧跟着在刘辩身后,道:“皇甫校尉谏言,在各军中设一战情都尉,曹司马说是要斟酌。”
“那便斟酌吧,慢慢来就是。”
刘辩一直在用各种手段加强对兵马的控制,这战情都尉,也是重要的一环。
两人说着,便来到了永乐宫。
何太后生病了。
刘辩到的时候,不止是蔡文姬,唐姬,大小乔也在,还有几个孩子。
“臣妾……”
一众人刚要行礼,刘辩摆了摆手,道:“免了,母后怎么样了?”
刘辩上前来,坐到床边,只见床上的何太后脸色发白,虚汗涔涔,眼睛都有些睁不开。
何太后拉着刘辩,有气无力的道:“没事,休息几天就好了。”
刘辩皱了皱眉,轻声道:“病的这么重了,怎么才通知朕,医师怎么说?”
蔡文姬刚要说话,何太后就道:“没什么事,就在风寒。你坐会儿,我有话跟你说。”
刘辩俯身,用袖子给何太后擦了擦汗,低声道:“母后先休息,有什么事情,等你病好了再说也不迟。”
何太后轻轻摇头,然后与蔡文姬等人道:“伱们都出去吧,我与陛下说几句话。”
蔡文姬,唐姬等人见着,行礼后,带着几个孩子出去。
等她们走了,何太后用力的抓着刘辩的袖子,双眼坚定又担忧的道:“我问你,你是不是要立储了?”
刘辩稍稍沉吟,道:“不瞒母后,储君事关国本,天下人心,朕打算……”
“我就问你,是不是已经决定了?”何太后更加用力,气喘吁吁,双眼直直盯着刘辩。
刘辩没有瞒她的意思,道:“是。‘新政’到了最为紧要的时候,厄需凝聚人心,立储,是朝野最后一块心病,朕决定立绍儿为太子,正位东宫,以安天下臣民之心。”
何太后大喘一口气,躺了回去,还是死死拉着刘辩,道:“我要与你说一件事,你一定要记住了。”
刘辩再次给何太后擦了擦汗,道:“母后说,儿臣听着。”
何太后的手慢慢收了回去,面露恍惚,语气轻缓、飘忽,道:“我自从诞下你后,恩宠犹在,你我母子日子还算好过。自从你父皇宠幸那王荣,后又诞下刘协,恩眷飘移,你我母子便没有什么好日子可过……”
刘辩见她回忆过往,刚想劝阻,何太后忽的双眼冷漠,恨声道:“那贱人仗着恩宠,屡次欺辱于我,更是欲废我后位,阴谋害你。我日夜惶恐,辗转不眠,求助于你舅舅,可你舅舅不敢插手后宫。再后来,你父皇真的动了废我后位,改立那贱人,更是要立刘协为太子!”
刘辩见何太后咬牙切齿,恨意难消,心里有些奇怪。
那王荣都死了多少年了,而今他做了皇帝,怎么何太后今天突然提及这些陈年往事?
何太后咬牙切齿,仿佛那王荣已死多年,心中恨意依旧没有消除。
她双眼通红,寒声道:“我在宫里多年,哪里不知道废后的下场,同时还有人告诉我,若是我被废,你也活不了多久。害我,我忍了,害你,绝对不行!”
哪怕已经知道事情结果,刘辩听得还是心惊肉跳。
这个故事,怎么那么熟悉?
是吕雉?
或者说,古往今来的后宫里,总是在重复上演着相似的事情?
何太后脸色苍白,有些狰狞的继续说道:“于是,我心一狠,拿着你我母子的命赌了一把!我命人毒死了那贱人!”
刘辩没有意外,这是宫里公开的秘密。
何太后嘴角出现一丝冷笑,道:“但我不够聪明,也太过匆忙,行事不够周密,被人发现了。再后来,那董老太婆知道了,那十二常侍知道了,你父皇也知道了。我花了大价钱买通了十二常侍,这才得以保全你我母子性命。”
刘辩知道这些,十二常侍被刘辩羁押在黄门北寺狱时,这些全数招供了出来。
他静静看着何太后,还在好奇何太后说这些的原因以及目的。
何太后似乎有些累了,喘息一阵,平复之后,神情嘲讽,道:“再后来,你父皇疏远我,也疏远你,更是将你送出宫,他还与所有人说,要立那刘协为太子。母后只是个妇人,求了那十二常侍,求了你舅舅,求了所有能求的人,可没人帮我!”
何太后说着又很怒交加,气息急促的近乎低吼道:“母后绝不会让那贱人之子登上皇位!”
刘辩见何太后这个样子,连忙道:“母后,先养病,病好了再说。”
何太后突然又一把拉住刘辩,双眼怒睁的道:“我听说,外廷那些人,要给那贱人追封,还要与先帝合葬?”
刘辩瞬间恍然,为什么何太后与他说这些了。
“没有,母后放心。”
刘辩安抚着何太后,道:“王美人的事已经过去了,宫里宫外都不会再提。宫里的隐秘之事,外廷也不会知晓,母后切勿担心。”
何太后好像放心了,放下手,冷笑道:“我不怕他们知道,但我不能容忍那贱人上尊号,更不允许那贱人与先帝合葬!”
“儿臣明白。”刘辩心里直叹气,也不知道是宫外哪个不开眼的,这么会给宫里找麻烦。
何太后双眼血丝充斥,死死的盯着刘辩,道:“你不明白!”琇書網
刘辩一怔,道:“母后的意思是?”
何太后脸上迸射着杀意,恨声道:“处死刘协!”
刘辩心里一突,终于明白何太后说这些的真正目的了。
何太后似从刘辩脸上看出了什么,用力抓着他的胳膊,道:“你不杀他,后患无穷,那个孽畜,迟早会为他母亲报仇,决不能相信!”
刘辩静静的与何太后对视,并没有答应,心里不由得侥幸轻叹。
也就是何太后不是吕后,否则他迟早也得被吓死。
从何太后的话里,刘辩想到了很多,当年的宫斗,绝对不是何太后说的这般,肯定有着诸多隐情。
何太后突然要杀刘协,不会是因为刘辩要立储了,也不会是朝臣上了尊崇王美人的奏本,应该还有更深次的目的。
‘是什么呢?’
刘辩神色不动,心里静静思索。
突然间,刘辩想到了何进的死,想到了那传说中的‘遗诏’。
‘真的有那么一份遗诏吗?’
刘辩到现在也分不清,见何太后还恶狠狠的盯着他,刘辩刚要说话,何太后忽然向后一倒,昏死了过去。
刘辩吓了一跳,猛的站起来,大喝道:“医师!医师!”
在偏殿的医师飞速赶了过来,给何太后号脉之后,紧张不安的脸色松缓,抬手与刘辩道:“陛下请宽心,娘娘急火攻心,只要吃几服药,休息几日便会好,并无大碍。”
刘辩长松一口气,道:“你好生照顾母后,母后醒了有赏。”
“微臣领旨。”医师连忙又号脉,而后开药方,亲自去煎药。
刘辩亲自看着,站在屋檐下,望着天空,淡淡道:“永乐宫最近有什么不寻常的?”
潘隐还不知道何太后与刘辩的对话,却从刘辩身上感觉到了不寻常,异常的小心谨慎道:“小人这就去查。”
刘备背着手,望着天空,双眼冷峻,心里思绪翻涌。
何太后并不是有什么大野心的人,她每次发怒或者有什么大动作,多半是他有关。
何太后今天说了这么多隐瞒多年,不该说出口的秘事,有生病发烧的缘故,但肯定也有外界的刺激!
不多时,潘隐回来,站在刘辩身后,低声道:“陛下,小人仔细查过了,昨天袁绍之子袁谭进宫,为太后娘娘上贡,待了一炷香时间,并未查到说了什么出格之言。夜里……永乐宫一女官跌落井里,今天捞上来已经死了。”
刘辩眉头一挑,转头看向他,道:“是什么人?”
潘隐低着头,道:“是娘娘亲自召进宫的,名叫孙英,是南阳人,并无其他特别之处。”
刘辩双眼眯起,道:“你信吗?”
潘隐急忙道:“小人这就去细查。”
说着就要走,刘辩哼了一声,道:“一个死人,你还能查出什么?让皇甫坚长查一查那袁谭吧,多半与他有关。”
“是,小人这就去。”潘隐不敢大意,急匆匆的走了。
宫里死人不是什么大事,可是永乐宫死人,陛下还这么在意,那就一定不是小事!
刘辩站在屋檐下,思索了很久,命人将奏本搬过来,便在永乐宫偏殿批阅起奏本。
而这时,掌宫令卢毓却忙的脚不沾地,一点空闲都没有。
他需要在尚书台,大司马府以及崇德殿来回穿梭,甚至于还要出宫。
“令史,”
一个小吏端着一大盘子走过来,放到卢毓的案桌上,气喘吁吁的道:“下官已经分门别类了,来自六曹九寺等等,全都是上书赞扬蔡美人,贤婉淑德,宜正中宫。”
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了,卢毓抬头瞥了一眼,道:“留下吧,也不要给陛下送了,我待会儿要出宫,这里你多盯着点,有什么事情,派人去蔡公府找我。”
小吏一惊,瞥了眼四周,上前低声道:“令史,真的是蔡美人?”
宫里的蔡美人,只有一个——蔡文姬。
蔡文姬如果‘正位中宫’,那顺理成章的,子凭母贵,她的儿子也应该‘正位东宫’。
卢毓面无表情的抬起头,淡淡道:“你是想去益州还是交趾?”
这小吏吓了一跳,急忙道:“小人多嘴,还请令史息怒!”
卢毓没有理会他,整理好桌面,便出了房门。
他出了宫,坐着马车,直奔蔡公府。
作为掌宫令,卢毓渐渐有了官仪,已经不是昔日的稚嫩幼子了。
没走出多久,驾车的禁卫回过头,低声道:“令史,孔太常进去快半个时辰了。”
卢毓皱了皱眉,道:“他们是当世文豪,或许只是讨论经义文章。”
禁卫并没有接话,回过头继续驾车。
没有多久,卢毓来到了蔡公府后门,立在门前等着。
不多久,白发苍苍的蔡邕赶过来,抬着手,笑呵呵的道:“掌宫令,怎么有空来我府上了?”
卢毓是卢植的儿子,与蔡邕不算陌生。
卢毓抬起手,恭谨的行礼,而后道:“蔡公,听说东观修史有成,下官代陛下来一探。”
蔡邕紧绷的脸角微微松缓,连忙道:“掌宫令请。”
经过王允一事,蔡邕仿佛没了以往的虚夸浮躁,满头白发,精神矍铄,也更显内敛儒雅。
卢毓进了蔡公府,没走几步,便道:“蔡公,孔太常还未走吧?”
蔡邕直觉心惊肉跳,整张脸的表情都在不规则的抽动,脚步顿停,双眼了写着震惊与恐惧。
卢毓等了片刻,回过头见着蔡邕的表情,瞬间意识到了什么,急忙道:“蔡公切莫误会,并没有其他意思,今天只是我前来,并非是陛下之意。”
蔡邕颤巍巍的抬起双手,脸上写满了惊恐,道:“敢问贤侄,当真?”
见蔡邕连‘贤侄’都称呼出口,卢毓心里暗自摇头,道:“自然,还请蔡公宽心。”
蔡邕身体一颤,就要倒下,还好一把拉住边上的树,这才没有倒下。
卢毓急忙扶着他,见没有其他人,低声道:“蔡公,东宫一事,自有陛下圣裁,身为臣子,切莫妄揣圣意,私言废立,更不可阴谋册立,结党营私。”
蔡邕是吃过一次大亏的人,哪里不明白其中的凶险,连连点头道:“贤侄的话,老夫记下了。”
卢毓扶着他,感受着他的惊慌,又道:“孔太常似不知,蔡公还须警醒。”
孔融在昨天的大宴上,公然恭喜蔡邕,今天又亲自跑过来,别人不想多想都难! 蓝星,夏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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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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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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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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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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