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将军队停住在咸城,一边休整,一边等待应劭与丁原的回信。
他的军队太过疲惫,无力对桥冒的回师进行伏击,倒是那三十多封信,陆陆续续全部送了出去。
一日后,定陶。
眼见叛军消失了,丁原紧张的心情大松。
再看着曹操送来的信,丁原与吕布大笑道:“奉先,你可相信这封信?”
吕布面露迟疑,道:“义父,若是轻装突进,倒是有可能做到。”
丁原却摇头,道:“为父曾是大将军府掾官,与那曹操相熟,此人有勇无谋,惯用大话,纵观他为官十余年,毫无功绩可言!桥冒等人如果冒用的是他人,为父或许上当率兵出城,偏偏是这曹操,着实可笑!”
吕布顿时深以为然,道:“义父英明!不论叛军是真退、假退,只要我等固守定陶,叛军就不得西进,待朝廷援兵一到,合并东进,剿灭叛军,指日可待!”
丁原就是这么想的,道:“你再派兵出去探查,看看这些逆贼还有什么手段!?”
“是。”吕布没有二话,提着长矛转身。
丁原又看了眼曹操的这封信,冷笑一声,直接到垃圾篓里。
此时的咸城,曹操踌躇满志,满腔豪情壮志。
他站在咸城城头,眺望濮阳方向,与边上的郭嘉,大声道:“奉孝,待丁使君北上与我合兵,应使君抵达濮阳北面,不出十日,我必破濮阳!”
郭嘉见曹操气势凛然,神情振奋,喝了酒,微笑着道:“将军立下这番功业,怕是封侯不远了。”
‘封侯?’
曹操狭长双眼眯起,心头难以遏制的激动起来。
想他曹操,东征西讨这么多年,这次,是他第一次离封侯这么近!
曹操迅速收敛表情,与郭嘉沉色道:“全赖奉孝之助!”
他这是真心话,前几次他领兵出征,无不是败退而逃,唯有这一次,顺利的超乎他的想象!
郭嘉又喝了酒,道:“那下官的幕酬,是否该涨一涨?”
曹操闻言,哈哈大笑。
这么多天,他早看出来了,郭嘉是有志大事的人,除了好酒外,钱财等身外之物,根本不在郭嘉眼里!
“将军!”这时一个什长跑过来,递过两份信,道:“军司马的来信,还有冀州的。”
曹操连忙接过来,撕开第一封,匆匆一扫,与郭嘉激动的道:“奉孝,妙才筹集到钱粮了,还招募了三千人,已经带着丰县的一万七千人,合兵两万,快要到昌邑了。”
郭嘉有些意外,道:“看来,将军的功业已在眼前!”
曹操重重点头,狭长双眼一阵厉芒跳动,直直的望向濮阳方向。
有夏侯渊的两万人在身后,不止有了足够的兵力,最重要的是,他不再是孤军深入,而是进可攻,退可守!
一阵子之后,曹操好像忽然才想起来手里还有一封,打开看去,顿时皱眉,思索片刻,递给郭嘉。
郭嘉见着曹操的脸色,接过来一瞧,目光微动,道:“黑山军入寇冀州?倒也不奇怪。桥冒等人谋反,书信各地,黑山军趁机劫掠冀州郡县……应使君入冀州不久,根基未稳,回兵剿匪,理所应当。”
曹操神情不改,大声道:“即便没有应使君,凭借我与丁使君的兵马,平定濮阳,易如反掌!”
郭嘉抬起眼皮,注视着曹操的侧脸,而后看着手里的信,没有接话。
应劭的信都到了,离的更近的丁原,反而还没动静。
……
到了傍晚,曹操终于醒过味来,看向定陶方向,阴沉着脸,恨声道:“丁原贻误战机,当斩!”
丁原到现在都按兵不动,拖一天就给叛军多一天的准备时间!
郭嘉坐在他边上,若有所思的道:“将军,与丁使君可有旧怨?”
曹操神色难看,道:“我与那丁原都曾是何进大将军府的坐宾,并无深交,我亦不知,他为何连信都不回!”
郭嘉心里也奇怪,道:“按理说,兖州之败,丁使君罪在首位,他不想将功补过,反而按兵不动,莫不是有别的心思?”
曹操脸色微变,道:“奉孝的意思?”
郭嘉一见,连忙摇头道:“下官并非是怀疑丁使君参与谋逆,只是觉得,丁使君这个作为十分反常。”
曹操闻言,若有所觉,双眼幽冷,看着门外,道:“奉孝的话,提醒了我,那丁原向来软弱,行事犹豫,毫无担当可言。按兵不动,恐是想保存实力,害怕再有败事!”
再有败事,丁原唯有死路一条了。
郭嘉坐直,正色道:“将军,必须要丁使君率兵前来,合兵一处!”
曹操明白,以他手里的两万余人,想要攻破濮阳太过艰难。
曹操神情变幻一阵,道:“我再给他写,晓之厉害!”
郭嘉侧身向前,道:“还不够。元让不是快到济阴了吗?请他亲自劝说丁使君,再给朝廷发信。”
曹操看着他,疑惑道:“朝廷一来一回恐时间太长,并无作用。”
郭嘉道:“要写。是写给陛下、朝廷诸公看的。不要提丁使君按兵不动,只提将军的策略。”
曹操陡然会意,道:“我这就写!”
郭嘉见着他拿起笔,暗自沉眉。
等丁原再发兵过来,最起码要推迟两三天,这两三天时间,足够桥冒等人准备充分了。
待等曹操与丁原合兵,已然优势尽去。大好形势,瞬间变成了胶着的攻城战!
这对曹操或者朝廷来说是十分不利的。wWW.ΧìǔΜЬ.CǒΜ
曹操与朝廷的想法,都是速战速决,拖延下去,不止耗费钱粮,更有损朝廷威信,助长不臣之辈的野心!
身为幕僚,郭嘉比曹操想的更多,更远。
‘怎么才能尽速破城?’郭嘉目中思索不断。
……
曹操占据咸城,派兵肆意清剿附近的匪患,收拢青壮,积攒钱粮,等待着夏侯渊抵达。
一天后,夏侯惇带着两千人,进了定陶。
等夏侯惇说完,丁原一脸不可置信的盯着他,道:“你是说,曹孟德真的绕过陈留,奇袭了山阳郡?”
夏侯惇已经收到曹操的信,心里对丁原按兵不动十分愤恨,面无表情,强压怒火,抬手道:“是。还请丁使君发兵,与武威军军合兵,共讨濮阳!”
吕布站在一旁,盯着夏侯惇的脸,转头看向丁原。
丁原满脸讶色,猛的一变,沉声道:“仅凭伱片面之词,老夫如何信你?两万大军,哪怕再快也不能做到!”
夏侯惇抬着手,道:“丁使君,不是两万,是三千人,轻装简从,完全可以做到。”
丁原冷哼一声,道:“三千人,从丰县到昌邑,你知道有多少叛军阻拦吗?那昌邑更是有一万兵马,曹操三千人轻松攻破,还一路打到咸城,你当老夫是这么好糊弄的吗?”
夏侯惇张嘴要说,却又说不出什么来。曹操的信里写的很简单,并没有详细述说整个经过。
吕布在一旁见着,顿时觉得他义父说的有理,长矛一甩,指着夏侯惇喝道:“莫非,你也是投靠了叛军,想要诱我们出城?”
夏侯惇大怒,从怀里掏出印信,大声道:“放你娘的狗屁!武威将军印信在此,抗命如抗旨!”
丁原连忙走过去,见确实是武威将军印信,神情变得难看。
这就说明,他之前的判断是错误的,贻误了数天时间,现在夏侯惇居然拿着曹操的印信,说明曹操对他十分恼怒!
曹操要是弹劾他,朝廷决然不会放过他!
吕布收回长矛,来到丁原边上,低声道:“义父?”
丁原心里恼恨曹操,左思右想,道:“发兵。”
他心底其实有个疯狂想法,杀夏侯惇灭口,装作不知情,事后到了朝廷还有辩驳的余地。
但这个做法太危险,一个不好就是死无葬身之地了。
“遵命!”吕布对丁原还是十分敬重的,闻言没有二话,转身去调兵。
夏侯惇见着,收回印信,抬手道:“多谢丁使君,武威将军说了,平定叛乱,首为丁使君请功。”
丁原根本不信,心里琢磨给朝中哪些大臣写信,请求代为向朝廷解释。
夏侯惇跟丁原、吕布,合兵一处,一万五千人,赶赴咸城,与曹操汇合。
在丁原发兵没多久,宫里的刘辩也收到了曹操的信。
这会儿,朝休即将结束,刘辩与杨彪,王允,荀攸等人正在丞相值房加紧商议,改元后的一系列大小事情。
看完曹操的信,刘辩心中大定,笑容满面的与身前的众人说道:“曹操发奇兵,绕过陈留、济阴,突袭山阳郡,现在已攻占昌邑,直逼东郡,桥冒等人的老巢濮阳。”
杨彪等人神情大震,面面相窥。
谁都没想到,一直磨磨蹭蹭,畏惧不前的曹操,居然来这么一手!
王允拧眉,细细思索一番,道:“陛下,从时间来看,似乎,有些不妥。”
刘辩笑容不减,道:“他是轻装突进,只有三千人。现在,就等着与丁原合兵,一同进攻濮阳了。”
王允心里还是有众多疑点,但这会儿不好多说,神色淡漠,道:“陛下,那黑山军突然攻入冀州,怕是与那桥冒等人合谋,应当予以严惩!”
刘辩点头,双眼冷冽,道:“等曹操平定了兖州,应劭掌控冀州,朕要合并、冀、幽三州之兵,彻底剿灭黑山军!”
荀攸刚要张嘴,钟繇悄悄捅了他一下。
荀攸看过去,顿时会意,没有再多说。
这两人的动作,刘辩是尽收眼底,转瞬就明白他们的意思,两个字:钱粮。
“加速推进钱粮转运以及盐政!”
刘辩看着一众人,道:“夏粮之前,必须要见成效!”
杨彪,王允四人齐齐抬手,道:“臣等领旨!”
刘辩转而又笑容满面,道:“总体来说,情势还是向好。兖州的事就交由大司马府负责,诸卿家集中精力,推进新政!”
“臣等领旨!”四个人再次抬手。
刘辩嗯了一声,率先起身,离开尚书台。
刘辩一走,其他人几人相继离开杨彪的值房,王允走了几步,一把抓住钟繇,低声道:“钟廷尉,心中没有疑惑?”
曹操这一反常态,兵出奇招,令一直不太信任他的王允,倍感怀疑。
钟繇见着,肃色道:“陛下正是高兴时候,王公一定要刨根究底吗?”
王允见钟繇这么说,心里顿时暗怒。
国之大事,岂能只在乎陛下高兴?
“哼!”王允冷哼一声,甩手离去。
钟繇被王允哼的一怔,有些不知所以。
刘辩出了尚书台,没带潘隐,身后只有几个黄门,径直来到了唐姬住的披香宫。
“陛下……”宫女一见刘辩行礼道。
刘辩笑着摆了摆手,道:“不用通报了,朕直接进去。”
宫女退到一旁,恭送刘辩进去。
刘辩进了宫门,却没发现唐姬,见桌上有两杯茶水,笑着坐下,大声道:“你这是知道朕来了。”
说着,拿起茶杯,一饮而尽。
不等他放下茶杯,余光瞥见蔡文姬从里面出来,站在侧门,目光怪异的看着他。
刘辩倒是不知道蔡文姬进宫,微笑的放下杯子,刚要说话,又见杯子上有着浅浅的唇印。
刘辩双眼一睁,听到了唐姬的脚步声,神色微慌,忽的拿过茶壶,给茶杯倒满,顺手推到一旁。
蔡文姬眨了眨眼,愣住了,直勾勾的盯着刘辩。
“蔡小娘怎么了?”唐姬从后面过来,话音未落,见到刘辩,俏脸喜色,上前道:“臣请见过陛下。”
刘辩瞥了眼蔡文姬,轻咳一声,笑着道:“朕听说蔡小娘来了,特意来见一见,好了,不打扰你们叙话,朕还有政务要处理。”
不等唐姬出侧门,刘辩已经出了大门。
颇有些狼狈而逃。
唐姬疑惑道:“陛下怎么走的这么急?”
蔡文姬俏脸绯红,轻轻嗯了一声。
蔡文姬带着面纱,唐姬看不到她脸色,拉过她道:“蔡小娘,还是说说刚才的格律吧,”
蔡文姬心里轻松一口气,有些心虚的看了眼唐姬,坐到小桌旁,看着刘辩喝过的那杯茶,不禁抿了抿嘴,有些发愁,待会儿还怎么喝。
刘辩出了披香宫,回转景福殿,暗自庆幸:辛亏没有其他人看到,否则就说不清楚了。
……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丁原率兵北上,与曹操合兵在咸城。
曹操与丁原是熟人,都曾是何进大将军府的属官,一见面就十分客气的抬手寒暄。
咸城后堂之内,一众人分坐好,丁原率先说话,笑着道:“孟德,昔日一别,有数年未曾逢面了吧?”
曹操同样一脸微笑,道:“丁使君风采依旧,可喜可贺。”
丁原瞥了眼郭嘉,夏侯惇等人,顿了下,感慨的道:“昔日,我等还在为铲除阉党而困苦,今日却能携手并肩,讨伐不臣,当真是缘分不浅。”
曹操见丁原追忆往昔,不动声色的瞥了眼高大威猛的吕布,道:“丁使君不论能力与品佚,皆在曹操之上。丁使君在定陶拖住叛贼十多日,不然曹操也不能突袭至此。平贼之功,理当由丁使君居首。”
听着曹操的话,丁原放心大半,当即道:“明日攻城,由我指挥如何?”
曹操抬手,道:“一切听从丁使君安排。”
丁原似担心曹操反悔,转头看向吕布,道:“吕布,你明日点兵一万,前往叫阵,务必一战而胜,壮我军威!”
“末将领命!”吕布一步迈出,朗声应道。
一旁的郭嘉见着,暗自摇头。
这丁原看似精明,实则愚蠢,虽然第一进攻好似抢了功劳,可也成了马前卒。
第二天一早,吕布点齐一万兵马,到了濮阳城楼下叫阵。
吕布手持长矛,胯下青鬃马,威赫凛凛,立在阵前,向着濮阳城大喝道:“并州丁使君麾下,吕布在此,谁人敢出城一战!”
濮阳城上站满了人,不多时,一个精壮大汉骑马飞奔而出,身后有三十多骑跟随。
“泰山毛晖在此,贼将休要猖狂!”来人直奔吕布,挥刀袭来。
吕布根本不废话,双腿一拍,青鬃马飞奔而气,手持长矛杀了过去。
“死!”
只是三个回合,吕布将毛晖挑下马,用力一刺,贯穿其喉咙。
那三十余骑,转身而逃。
吕布挑着毛晖的尸体,驰马飞奔,向着濮阳城大喝道:“何人敢来送死!”
濮阳城上,一片安静,大门紧闭。
不远处的曹操观望着吕布,狭长双眼闪过惊色。
夏侯惇、夏侯渊兄弟在他看来,已然是当世虎将,不曾想,这吕布居然还要勇猛几分。
‘若是在我麾下就好了。’
曹操心里想着,瞥了眼丁原,大笑着道:“丁使君有此猛将,天下功业,尽在公手!”
丁原对吕布的表现十分满意,摸着胡子,得意的笑道:“孟德过奖了。”
郭嘉见濮阳城不再出战,心里暗感不好,上前与曹操低声道:“将军,不妨让丁使君攻城。”
曹操转头向丁原,道:“丁使君,叛军锐气已挫,不若攻城?”
丁原一怔,道:“攻城?”
按照惯例,两军对垒,先要打出士气,而后才是攻城拔寨。
曹操面露肃色,道:“使君,不能给叛军时间,他们拖延越久,对我等越不利,还须速战速决。”
丁原心里不想,强行攻城,对他的士兵损失太大。
但他有‘把柄’在曹操手中,还指望曹操将来入朝为他美言几句,迟疑再三,道:“好。传令吕布,即刻攻城。”
吕布得到军令,没有迟疑,挥兵攻城。
攻城器械早已准备好了,一万人如潮水涌过去。
濮阳城准备的更为充分,箭矢如雨,石头,冰块,甚至是火油,铺满了城墙。
曹操见着,神情如常,与郭嘉对视。
郭嘉喝了口酒,静静观望。
不足半个时辰,丁原忍不住了,道:“孟德,增兵吧。”
他的一万人,根本攻不上去,眼见着搬运回来的尸体越来越多,丁原心疼的要命。
曹操狭长双眼冷芒跳动,淡淡道:“收兵吧。”
“收兵!”丁原不多想,直接大喊下令。
曹操没有多看,转身回营。
一见郭嘉进来,他赶走侍卫,低声道:“奉孝,你看出什么了?”
郭嘉面无表情,淡淡道:“错过了最好战机,桥冒等人怕是决意固守了。”
曹操顿时阴沉着脸,大骂道:“丁原老贼!坏我大事!”
他哪里不明白,丁原拖延了几天,错过了最佳攻城时机,现在桥冒等人准备充足,城内五六万士兵固守,想要攻下来,不说要付出多少士兵,单说耗时一长,他的粮草未必撑得住!
大好形势陡然转变,对他很是不利!
曹操怒恨不已,没有失去冷静,道:“奉孝,你还有办法?”
郭嘉喝了口酒,道:“要看将军那些信,能否起作用了。”
曹操转念一想,明白了——坚城从外难破,里面易破!
曹操坐下,看着一旁的纸笔,神色变幻不断。
夏侯惇、夏侯渊从外面进来,夏侯惇道:“孟德,我们又收降了三千人。”
兖州是彻底乱了,叛军不说,黄巾乱匪,各种匪盗层出不穷,没有一处是安宁的地方。夏侯兄弟带兵剿匪,每次都大有收获。
曹操没有理会夏侯兄弟,还在思索着濮阳城里可利用的人。
郭嘉看了两人一眼,拿起酒壶喝酒。
自从夏侯兄弟与曹操汇合,他们军队的数量一直在不断增加,从最初的两三万,已经膨胀了五六万。
但粮草非但没增,反而日益消耗加剧,哪怕压缩口粮也撑不过十日。
‘十日。’
郭嘉目中闪过一丝凝色,转身与曹操道:“将军,命军队环城而走,不断喊话,佯装攻城,昼夜不停。”
曹操神色一振,看向夏侯兄弟,道:“按照奉孝说的做。”
夏侯渊,夏侯惇两人抬手道:“得令。”
不等两人走出,曹操奋笔疾书,一连写了几封,而后递过郭嘉,道:“奉孝,你看是否可行?”
郭嘉接过来,仔细看完,道:“可。”
这些不是给那些叛军要员,是给濮阳城全体军民百姓的。
曹操闻言,道:“奉孝,濮阳并非坚城,若是掘土而进,是否可行?”
郭嘉对这种手段向来不信,喝了口,道:“可以一试。”
曹操从他脸上看出来了,放弃了这个想法,苦思冥想对策,同时将丁原恨的死去活来!
入夜,濮阳城东门。
夏侯渊率兵五千,一时敲鼓进击,刚到楼上箭矢范围,立刻又鸣金收兵。
来来回回,时断时续,令东门上一片紧张,不敢有任何大意。
另一边,夏侯惇带着兵马,环城而走,数百士兵齐齐大喝:“乱臣贼子,不得好死!降者不杀,概不追究!”
声音洪亮,震动如雷,在濮阳城上空回荡不休。
濮阳城内乱做一团,四处是喊叫声,更有火光在处处燃起。
濮阳城官衙。
臧霸浑身是血,冲到桥冒跟前,怒声道:“曹贼如此叫嚣,我等非要这般窝囊不可吗?”
桥冒与桥正容貌相似,只是更为沉稳,不慌不忙的道:“我已经得到消息,曹操的军粮撑不过十日。只要再等几日,曹操军困粮乏之际,便是你臧校尉立功之时!”
臧霸看着在座的其他人,冷哼一声,转头就走。
桥冒下手一个粗狂中年人,大声道:“桥太守,不如抽兵北上,与我黑山军一同攻破邺城,那时曹操追来,随我入幽州,自立一地,岂不逍遥自在?”
桥冒瞥了他一眼,道:“白校尉,黑山军真的能攻破邺城?”
白绕自信一笑,道:“汉室腐朽,民心尽失,如桥太守起事者,在冀州只多不少,攻破邺城,只是时间问题。”
桥冒深深看了他一眼,道:“曹操必败。”
白绕也不多说,反正他要想走,谁都拦不住。
“任城国那边有什么消息?”桥冒看向右手边的王肱。
王肱道:“任城国相举兵相抗,怕是已与曹操勾连了。”
桥冒思索一阵,道:“刘虞还没有回信?”
王肱摇头,道:“据说鲜卑寇边,刘使君亲自率兵去辽西了。”
桥冒皱眉,而后松开,听着外面的鼓声、喊叫声,神情厌躁一闪,脸上杀机浮动,道:“全城宵禁,违者杀!”
一众人心惊肉跳,连忙起身道:“遵命!”
白绕悠悠起身,径直离开。
桥冒没管它,这白绕只是个信使。
濮阳城外,丁原大营。
丁原还是忌惮曹操,并未与曹操合兵,自有营地。
站在一个高处,看着濮阳城下的热闹,丁原捏着下巴稀碎的胡须,道:“奉孝,你可有办法攻破此城?”
吕布望着,想了一会儿,道:“义父,想要攻破濮阳,非三万人不可。”
“三万?”
丁原看向曹操的大营,神情晦涩,目光幽幽。
三万人他没有,曹操有!
丁原撇过头,与吕布低声道:“你派人四处寻找娇媚良家女子,多找一些带过来。”
吕布一怔,义父不是好色之人啊?
为我准备的?
吕布神色一正,抬手道:“义父,大事在即,理当奋力。儿不是贪色之人,请义父无需为儿考虑!”
丁原愣了下,旋即摇头,道:“为父还信不过你吗?这些,为父是给那曹操准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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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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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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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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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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