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辩没有理会殿中众臣的表情,将铁盒子里的供词,账簿、书信都拿出来,摆放在身前,而后正襟危坐,道:“诸位卿家不说,那就朕来说。”
满殿朝臣,脸色紧绷,满目肃然。
刘辩能感觉到他们的恐慌,视若无睹,道:“自桓帝以来,阉党惑君,乱权干政,罪孽无数,此番被诛,也是罪有应得。不过,阉党一案已结,今天说的不是这件事。”
“大将军何进,”
刘辩声音抬高了一些,看着朝臣们跟着紧张的神情,心里暗笑,道:“也曾有功于国,不论是平乱黄巾,还是扶正朝纲,都有大功绩。但他侍功而骄,轻蔑君上,把持朝纲,以至于卖官鬻爵,培植私人,既有违臣子本分,也失去了公正为国之心。”
张奉跪在地上,听着心头狂喜。
小皇帝这是对何进动手了!
朝臣们屏住呼吸,刘辩的每一个字都敲打在他们心头,令他们呼吸压抑。
袁隗面无表情的低着头,静静听着。
丁宫,刘虞等人,则欲言又不敢言。
谁敢在这个时候为何进说话?不是自认党羽,自投罗网吗!
王允,杨彪等人相对镇定,只是有些些许担心。他们与何进走的并不近,大将军府没有去过几次。
荀攸,郑泰等人最为不安,跪坐在那,低着头,心里惶惶不定。
他们怎么都逃不过何进党羽的身份,即便能逃脱死罪,怕是也要被‘党锢’,终生不得入仕!
对他们这种有抱负之心的人来说,无疑比杀了他们还难受。
“即日起,”
刘辩声音更大了一些,吓到众朝臣心头一跳,更加认真的注视着刘辩。
刘辩环顾一圈,道:“罢黜何进一切官职,收回一切恩禄,永不叙用。”
朝臣们呼吸都停住了,脸角紧绷,双眼忐忑与恐慌交替,等着刘辩接下来的话。
这是何进的处置,对于何进的党羽呢?
一直神色不动的袁隗,都轻轻抬起头,目光疑色一闪。
刘虞有些忍不住了,想要起身说话,犹豫再三,又坐回去。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丁宫,刘弘,包括王允,杨彪就更不敢开口。
不论是党锢之后,还是前不久的一夜屠戮五千人,着实吓坏他们!
钟繇,荀攸,郑泰等人倒是想说话,可他们没有资格,人微言轻。
大殿之内,紧张的气息在流转,安静到所有人仿佛能听到他们的心跳声。
张奉禁不住的抬起头,左右四顾,想要看看这些人的脸色。他心里是愤怒又激动,恨不得怒啸三声。
“朋党,”
在满殿朝臣的煎熬中,刘辩缓缓开口,道:“在权臣当权,横霸朝堂,一些人被迫屈从,朕是可以理解的。朋党相争,一切都是为了打击对手,他们眼中并无是非对错,只有权力。这些所谓的罪证,朕认为,多半也是党争的结果,不尽其实,冤屈构陷在所难免。”
众臣听着刘辩的话,纷纷一怔。
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在满殿人的茫然无措中,潘隐端着一个火盆,静静的放到刘辩身前。
刘辩看着火盆,心里计较再三,还是将身前的这些书信,账簿,证词,统统扔进了火盆里。
遇火既着,刺鼻的气味随即而出。
这一个举动,惊呆了所有人!
张奉震惊的说不出来,他怎么都想象不到,这小皇帝,居然会一把火,将何进的罪证付之一炬!
袁隗看的出神,旋即猛的会意过来,双眼如渊,深深的看着刘辩。
丁宫,刘弘,刘虞,王允,杨彪等人反应的慢一点,但是看着那些书信证据被烧灭了,心里忽然松快下来。
更远处的钟繇,荀攸等人,先是愣神,继而心里大动,目光灼灼的看着火光后,身上红黄光芒笼罩的少年皇帝。
简直如神明临世!
曹操右手握着佩刀,死死握紧,脸角抽搐,双眼瞪如铜铃。
他曾经也想过无数的应对办法,但没有一个是妥善的。现今的朝廷,人心浮动,人人自危,一旦处理不好,人心四散,朝廷分崩离析!
曹操心头振奋不已,一脸敬佩的看着刘辩。
万万没想到,陛下居然会当众直接一把火烧了!
今日之后,必然会有很多人,死心塌地的效忠陛下!
曹操深吸一口气,猛的伏地而拜,沉声道:“陛下圣明!”
“陛下圣明!”
反应过来的朝臣们,继二连三的伏地而拜,声音隆隆,仿佛要掀开屋顶。
刘辩看着这些人的反应,心里是重重吐了口气。
‘既稳定了朝局,拉拢了人心,还赢得了威望,一举三得!朕他娘的真是机智!’
刘辩脸上浮现笑容,这一烧,算是彻底解决了眼前的困局,可以彻底摆脱阉党与外戚的羁绊,抽身而出了。
等他们呼拜结束,潘隐撤走火盆,张奉身旁的禁卫在潘隐的眼神暗示下,猛的制住要大叫的张奉,捂住嘴,硬生生的拖了出去。
刘辩视若无睹,俯看着一众朝臣,道:“不过,朕还是有几句话,要嘱咐诸位卿家。”
“臣等恭听圣训!”
一众朝臣本就激动不已,这个时候,刘辩说什么他们都会听。
刘辩见他们抬着手,低着头,看不清表情,但想必应该有些人是真心的。
心里不禁舒服多了,刘辩稍稍沉吟,道:“党争祸国,从周至今,这是有诸多血泪教训的,不论是阉党还是朝臣的朋党,对朝廷,对我大汉,都是百害无一利,不论打着什么的旗号,最初是为了什么,最终都会沉沦于权力争夺,不可自拔。”
朝臣们听着,心有戚戚。
大汉朝自桓帝开始的阉党,与朝臣的争斗就没有停止过,对于朝廷,大汉的影响,那是清晰可见。
袁隗低着头,枯瘦的脸色都是凝重之色。
他从刘辩埋伏了卢植在长安,就升起警惕之心,直到刚才那个火盆,他才彻底明白,这位少年皇帝,不可小觑!
丁宫,刘弘,刘虞等人,神情认真,一字不落的听在耳朵里。
钟繇,荀攸,郑泰等人,则是深以为然。
刘辩看着他们这般反应,暗自满意,道:“诸位卿家要切记,身为朝臣,食君禄,却也是民脂民膏,行政做事,须以公心遏私心,公家大于小家,切不可身居高位而自私自利,手握大权而忘乎所以。”
“家国家国,没有国,何以家为?国在家在,国亡家亡,只有国盛民安,方才有诸位的庙堂高座,锦衣玉食。”
“若是有一天我大汉式微,四周蛮夷可想而知,诸位还有什么尊严可谈?还不是任人欺凌,徒呼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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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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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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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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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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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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