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全有闻言揉了揉耳朵,一脸不可思议。
他身为机务段的保卫科长,是真正的正科级干部,手中还掌握着全段保卫干事。
这些人冲到机务段里,自己还没收拾他们。
他们还要把自己抓起来,这简直是蹬鼻子上脸。
可是下一秒,张全有的鼻子就被人蹬了。
老猫一指人群,卫兵队长第一个冲了过去,拽了张全有的脖领子就拉出了来。
一个拌腿就将人按在了地上,后面跟来的卫兵拿出了手铐子直接就给铐上了。
张全有还想叫喊,被卫兵队长一拳头怼在了肚子上,嘴里的咒骂只剩下“嘶嘶”声。
卫兵队长常年战斗在对敌第一线,下手是最狠的,这一拳头让张全有成了大虾一样,佝偻住了身子趴在地上,再也喊不出声音来。
站场上的几个保卫干事见科长被抓,下意识就要抽出手枪。
后来的卫兵们一直紧盯着他们,也没客气,几个保卫干事都拽出人群,被按在了地上带上了手铐子,有敢叫喊的都是一拳头。
就连一个机务段的领导也因为多说了句话,都被上了铐子。
人群里看见这些人被收拾,再也没有起哄的了,个个面带胆怯的盯着老猫。
“全都给我抱着头蹲下!”老猫大吼了一声。
只是一声,那些机务段领导吓得脸色一变。
这个时候的老猫,哪里是那个木讷的老头啊,简直就是杀神在世,花白头发竖了,眼神锐利。
他的气场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受到了强大的威势,个个乖巧的抱着头蹲在了大日头下面。
有不少人埋怨张全有,很明显这些人大有来头,你装个Dier啊。
要不然的话,咱这会能够蹲在树荫下了。
李爱国还是第一次看到老猫这种“状态”。
想来也是。
老猫这种人要执行各种各样的任务,怎么可能镇不住下面这些人。
李爱国相信,就老猫这种气势,在解放前拿着一张纸片,就能单枪匹马接管伪军一个连。
此时调查组组长张恒山和梁四成在办公室内商谈了之后。
决定将全段工人的档案先调出来,然后一个一个一个认真排查可疑对象。
走出来看到站场上的情形,整个人嘴巴都合不拢了。
江岸机务段的领导和保卫干事排成了四队。
每队中间间隔一个拳头,都老老实实的抱着头蹲着。
这才转眼功夫,自己的“副手”把人都抓来了.
只是这“副手”,并不是真正的“副手”。
咋管呢?
张恒山清楚老猫的身份,深吸一口气凑到老猫身边小声问道:“猫组长,您这是?”
“你来得正好,抓人吧,先把段里面的领导抓了。”老猫感觉自己好像替地方同志背了黑锅。
张恒山拿到名单后,没有任何犹豫。
“抓人!”
梁四成:“.”
感情他刚才给张恒山做了那么久的思想工作,是白费功夫了。
江岸机务段的那些领导们虽搞不清楚状况。
但是他们认识梁四成,顿时意识到这次的事情闹大了。
李爱国抬头看了看大太阳,提议道:“这位领导,等会咱们要调查的事情涉及保密,是不是把江岸机务段的这些领导带到会议室内。”
“行吧,就按照.这位小同志的办法办吧。”老猫点头同意下来。
水泥地上,那些被烤得跟大虾差不多的职工和领导们,猛地松口气。
前门机务段的这个火车司机,是个好人啊!
江岸机务段相关人员与其说是被抓,还不如说是被“带”到会议室内的。
他们在看到卫兵出示的证件后,没有任何的反抗,老老实实跟着卫兵离开了岗位上。
当然了,像调度之类的关键性岗位因为没有办法接触火车,所以并不在李爱国提供的名单上。
那些人被带进会议室内,看到段长和保卫科长两人也被抓了,顿时一头雾水,小声议论了起来。
大家伙都觉得应该是机务段里发现了炸弹,敌人准备把整个机务段都炸飞了。
孟段长虽然从老猫这些人身上感受到一些不一样的气息,心中有些恐惧。
但是为了全段职工,还是勇敢的站了出来。
“领导,我不知道你们是哪个单位的。
但是你们莫名其妙把我们抓起来,总该给一个合适的解释吧。”
说完后,他硬着脖子说道:“我现在讲完了,你们可以枪逼我了。”
老猫顿时哭笑不得,看向张恒山:“张组长,你要枪逼人家?”
“没有啊。”张恒山一脸茫然。
“那你为什么不给人家解释清楚?”老猫板起脸。
张恒山:“.”
他身为地方同志,自然要听钦差大臣的。
没有老猫的命令,怎么敢解释。
“是是是,我现在就去解释。”张恒山尴尬的笑笑,走到众人面前,将情况讲了一遍。
轰!
现场瞬间炸裂开来。
“什么,李爱国他们的火车被人破坏了?”孟段长脸色铁青,额头上冒出密密麻麻的冷汗。
这一次.江岸机务段要有大麻烦了。
江岸机务段其他的职工和干部则没有孟段长那么理智,纷纷表示绝对不可能发生这种事情。
有几位甚至还在枪口下站起身,挽起了袖子。
“我们机务段的工人都是千山万水脚下踩,一颗红心向太阳,哪可能干出这种事情。
你们要是硬要给我们扣上罪名的话,我们就算是被枪逼了,也不服气。”
一时间现场乱成一团。
李爱国倒是能够理解他们的感受。
能够进入机务段工作的人,都受过多年的思想教育,老猫的指控已经侮辱了他们的信仰。
信仰高过生命!
老猫并没有想到这些人的反应如此激烈。
开枪是不可能开枪的,他只能把目光看向李爱国。
得,还是得咱这个苦主“现身说法”。
李爱国缓步走过去,拿出一张图纸摆在那些人面前。
“大家伙看看,这是油杯的图纸,油杯使用的是用钢板制成,下方还有外壳防护。
现在莫名其妙出现了一根手指头粗细的洞,你们觉得这是意外吗?”
机务段的那些人大部分了解油杯,看着图纸脸色都变了,再也说不出话了。
李爱国将图纸丢在桌子上,目光在人群中巡视一圈,问道:“昨天是谁负责检修火车的?”
“我。”
“还有我”
人群中举起了几个手臂。
一个车间主任模样的人站起身说道:“李司机,我们是前门机务段整备车间的。
你们的火车由检修员詹才斌,蒸汽机车电工骆安群,燃料值班员冉重元,蒸汽机钳工晏永庆负责,他们由检修组长梁重赞管理。”
“梁重赞呢?昨天检修机车的时候,发现了什么异常吗?”李爱国问道。
一个身穿深蓝色工种的男同志站起来。
“没有,绝对没有。因为爱国型蒸汽机头是新机头,我们只用检查一些易损件,更换了一些外部配件。
没有动内燃机内部的零部件。”
他停顿片刻说道:“按照规定,检修的时候,我们采用的是双人监督的办法,绝对不可能有人暗中动手脚。”
所谓的双人监督,就是一个检修员工作,另外一个检修员盯着.
这是为了防止有人一时大意疏忽,忘记将拆下来的部件安装回去。
这种办法需要耗费多一倍的人力,所以平日里很少用。
老猫在了解了这个情况后,也皱起了眉头,追问道:“这并不能排除火车在整备车间被人动手脚的可能性。”www.xiumb.com
车间主任摇头:“那更不可能了,我们段里面对火车特别重视,在整备车间安排了保卫干事值班。
一旦整备车间大门关上,就连我们的检修员也没办法进入。”
“看来你们的工作做得很到位。”老猫难得赞叹一声。
那些职工们顿时挺起了胸膛,纷纷表示江岸机务段是被冤枉的。
李爱国突然问道:“昨天值班的是谁?”
“张科长负责值班的事儿。”孟段长举起手回答。
“张科长呢?”
“他还在外面晒着”孟段长道。
李爱国:“.”
这帮子卫兵倒是有仇报仇的性子。
他喊人把张全有带了进来。
此时张全有的脸庞被灼热的阳光晒得通红,汗水像河水一般从额头流淌下来,湿透了制服。
眼睛紧闭,眼皮因晒红肿起,唇裂口干。
喝了口水后,才算是活了过来。
这帮人都是活阎王啊!
张全有活了大半辈子,还没有见过下手如此狠辣的人。
张全有此时已经彻底老实下来了,听到问题后,连忙说道:“按照排班表是保卫干事老陈和小张,现在是白天,他们应该还在宿舍睡觉。”
“老陈和小张是吧?把他们带进来。”老猫朝着门口喊了一声。
片刻之后,一个小队长带着两个保卫干事走进来。
这两人很明显是被从床上薅起来的,头发凌乱,衣服的扣子没有系好。
这会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正一脸恐慌的四处张望。
李爱国看着两人问道:“你们别紧张,只是找你们了解点情况。昨天晚上你们值班的时候,发现了什么异常情况吗?”
“没有。我们机务段里治安很好,哪有啥意外啊。”老陈年纪大一点率先作出了反应。
小张这会目光游移不定,目光盯着地面,再挪到鞋子上,不知道该如何安放了。
这些人并没有受过特殊的训练,哪能瞒得住。
李爱国给老猫使了个眼色。
得罪人的活儿,就交给这个黑脸包公来办吧。
“你们是不是不老实!”老猫暴呵一声,花白头发抖擞。
“没有啊,领导,我们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老陈吓得打了个哆唆,连忙拉了拉小张的胳膊。
小张也慌里慌张的表示昨天晚上一切如常。
老猫的脸色一点点阴沉下去,很快就能够滴得下墨水了,拳头微微攥了起来。
就在他要喊人把两人带走的时候,李爱国走上前,看着两人,笑着说道:“两位,你们可能还不了解问题的严重性。
昨天晚上火车停在你们整备车间里,被人破坏了。
如果说那人是冲着庆典来的,到时候火车在上万观众前,在中外记者媒体的面前撂了挑子,你们觉得会有什么后果。”
随着李爱国的话,两人的脸色一点点变得煞白了起来,尤其是小张,浑身发起抖来。
李爱国接着说道:“是人都可能犯错误,关键是要及时改正错误。
如果说一味隐瞒,最终被查出来的,你们应该也知道后果。”
此话一出。
小张再也绷不住了。
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
“李司机,我们真不是故意的啊”
老陈低着头说道:“昨天晚上确实发生了一点小事儿”
李爱国松口气,他们就算是犯了错误,只要老老实实的交代出来,也能减轻不少罪责。
老猫赞赏的看了李爱国一眼。
这黑脸和白脸的把戏,李爱国玩得是越来越溜了。
既然李爱国已经铺垫好了,老猫也不客气了,他板着脸说道:“老实交待出来吧。”
“昨天晚上,刘大车突然来到了整备车间,想要熟悉火车。我们想着他也是为机务段挣荣誉,便答应了下来。”
听完了老陈和小张的话,保卫科科长张全有气得差点背过气去。
“我不是规定了,任何人在下班后,不能进入整备车间吗?”
“我我们”
老陈和小张无言以对。
张全有当时暴怒起来,抄起拳头就要收拾这两个不规矩的下属。
老猫嫌弃他鼓噪,喊人把他扔到外面的大太阳下面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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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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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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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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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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