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胜于雄辩。
自卸侧翻列车成功从滦平煤矿运回两千吨精煤,所有的质疑声都消失了。
铁道研究所老所长和刘国璋返回研究所,项目以全票通过立项。
铁道部在老所长的建议下,批准首批建造20组‘爱国’自卸车厢编组。
老所长深感‘爱国’自卸车厢意义重大,亲自到铁物(铁道部材料供应局),协调和调度生产材料。
四方机车车辆厂、大练机车车辆厂、朱洲机车车辆厂、搪山唐山机车厂等工厂全力生产自卸侧翻车厢。
用不了多久,‘爱国’自卸车厢就会奔驰在神州大地上。
李爱国此时所期望的.只是那二十斤富强粉。
带着邢段长的批条来到前门机务段物资科。
看到批条,老科长脸上的热乎劲顿时没了。
“总局每个月就拨发给咱们机务段这么点富强粉。
妇联和医院都朝我伸手。
段长不当家不知柴米贵。”
倒不是老科长小气。
他记得就在前几个月,面前这小子可是带走过半袋子富强粉。
要不是清楚段长的为人,倔老头这会已经到总局告状了。
李爱国清楚他的脾气,笑着递出烟:“王科长,妇联跟医院是怎么回事?”
接过烟,倔老头的脸色才好看点。
一边在批条上盖上章,让干事去库房取富强粉。
一边缓声说道:“富强粉是营养品,段里面有怀孕哺乳的妇女,每个月妇联都要给她们发放半斤。
医院那边的病号也需要补充营养。”
好家伙,面粉也成了营养品。
李爱国看着那白花花的富强粉,顿时有种跟孩子抢口粮的罪恶感。
“这次的富强粉,我就不领了。”李爱国真心实意的说道。
倔老头从干事手里接过袋子,塞进他手里,瞪着眼说道:“这是段里面发给你的,不领就是无组织无纪律。”
“咱们铁道部门,最注重的就是纪律!”
李爱国:“.”
他感觉到倔老头永远立于不败之地。
得,咱不能犯错。
李爱国只能将富强粉扛出物资科,放在自行车的后座上。
再看看车座上堆满了从林西矿带回来的东西,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每次行车都带这么多礼物回来,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算了,反正这些礼物来历清白。
李爱国骑上自行车,迎着淡淡的阳光,朝着四合院驶去。
四合院一切如旧,唯一不同的是,门口大树的叶子开始掉落了。
进到前院里。
刚下班的阎埠贵看到了李爱国。
“唉嗨,爱国你回来了还带回这么多东西。”
跟上次不同。
阎埠贵看到自行车上的礼物。
非但没想着凑上前,玳瑁镜框后的小眼睛眨巴眨巴,反而闪烁出一丝畏惧。
开玩笑。
上次因为李爱国带回的东西,贾家一家人被关起来了,至今没有放出来。
关键是还不知道关在哪里。
聋老太太跟易中海四处托人打听,想给贾东旭送点换洗衣服啥的。
非但没搞清楚地点,反而被街道办警告了。
李爱国的东西来历古怪。
有大危险!
李爱国看到阎埠贵表情不对,瞬间明白了。
也没有做过多的解释。
闲扯两句,推着自行车王后院走去。Χiυmъ.cοΜ
路过的住户纷纷停下脚步跟李爱国打招呼。
他们的表情跟阎埠贵差不多。
刘海中背着手哼着小曲,路过自行车。
挂在车子把上的两只大公鸡扑腾翅膀,刘海中被吓成了敏捷型胖子,跃起半米高跳到了花坛上。
李爱国嘿嘿笑:“二大爷,多大个人了,咋没点稳重劲头?”
“爱国回来了”
刘海中挨了训,讪笑两声。
他总觉得那两只大公鸡,是炸弹伪装的。
此时陈雪茹刚下班回来,正在收拾屋子。
听到李爱国的脚步声,小陈姑娘欢快的跑到门口。
看到朝思暮想的糙男人竟然真的出现在面前,她再也压抑不住情绪,两行热泪顺着面颊滑落下来。
“爱国哥,你回来了.”
“想我没?”李爱国脚勾上门。
冲过去将小陈姑娘抱在怀里,凑在她耳边在她耳边吐着热气说道。
“想了。”小陈姑娘也轻轻搂住糙汉子,眼神迷离深邃的望着他:“那伱想我没。”
“你说呢?”李爱国坏笑。
小陈姑娘愣了片刻,似乎感受到了什么,这才算是明白过来。
脑袋顿时发晕,脸刷地红了。
这会儿她既害羞,又觉得丢人,还有那么一点点期待。
黄昏。
天边的火烧云烧得正美。
“呼”
脸色苍白,脚步浮漂的李爱国揉着有些发酸的老腰,从屋内出来。
他身后跟着同样面色惨白,行动不便的小陈姑娘。
没办法,倒不是李爱国不给力。
而是这么长时间没有回家了,屋内落了一层浮灰。
打关上门开始,李爱国跟小陈姑娘从厨房灶台上,操劳到堂屋的缝纫机上;又进到卫生间忙活一阵子;最后才到火炕上整理被褥。
如此大的工作量,就算李爱国是铁打的火车司机也熬不住。
李爱国本想在床上多躺一会。
耐不住小陈姑娘心急那两只大公鸡跟两只野兔。
所以被小陈姑娘从炕上拉起来,给这些小动物们安排住处。
这年月京城并不禁止养小动物。
甚至街道办还提倡喂养母鸡,鸡蛋可以为居民补充营养。
李爱国拖着疲惫的步伐,骑上自行车去了一趟集体废品店。
询问王大奎经营状况,顺带着搞回来十几根钢筋棍。
又跑了一趟机务段整备车间,请了个四级焊工,焊制一个铁笼子。
一个多小时后,坚固铁笼子摆在门口。
小陈姑娘将大公鸡跟野兔放进笼子里。
李爱国蹲在旁边,看着因为乔迁新居而欢喜不已的小动物。
突然想起了一个问题:“今有雉兔同笼,上有4头,下有八足,问雉兔各几何?”
小陈姑娘翻个可爱的白眼,指指笼子:“查一遍不就清楚了?”
李爱国:“.”
当年他怎么没想到这个办法呢?
这个时候,何雨水听到动静从屋里走出来,看到那些小动物,顿时欢呼雀跃起来。
“爱国哥,以后我可以去菜市场捡白菜叶喂鸡和小兔子。”
那双无辜的大眼睛中泛着祈望的光彩,咱李爱国自然是一口答应。
最多到了过年吃全兔宴的时候,分给何雨水一个麻辣兔头。
何雨水第一次被委托如此重要的任务。
自感觉到被人重视了,重重点头:“明天早晨三点钟我就起床。”
“爱国,别欺负雨水。”刘大娘坐在门口晒太阳,慈祥的笑道。
“哪能呢!雨水就是我妹子。”
看到刘大娘,李爱国转身进到屋里,将武副科长送的两颗野山参递了过去。
刘大娘也是识货,看到大拇手指头肚般大小的山参,连声表示太贵重了,不能收。
“大娘,上次社区医院的丁大夫帮你检查,你气血不旺,正需要大补。”李爱国笑道:“你放心,咱不吃亏,这些东西都在小本本上记着,等天全和地全回来,我得连本带利的拿回来。”
“那你可得记清楚啊,这野山参估计是二十年的老参了。”刘大娘叮嘱几句,这才放心的收下来。
雨水还小,天全和地全还没有结婚,她还得把身体养得壮壮的。
李爱国另外还拿了一斤富强粉,五个咸鸭蛋,这些刘大娘当时就给了钱。
每个月刘天全两兄弟,都会寄钱回来,刘大娘不差钱。
这次从林西带回来的礼物很多,都是土特产。
李爱国将礼物分成几份,分别给陈家,大奎娘,周大伯家还有刘国璋家,都送了一份。
亲戚越走越亲,关系越交越密。
古人也知道这个道理,所以规定了许多节日,让人们有理由互相来往走动。
刘国璋因为忙着布置自卸车厢生产工作,下午的时候去了四方机车厂,李爱国没能见到。
最后一站是老岳丈家。
东西不值钱,也就是两斤牛肉干,五斤红薯粉,还有一些零碎。
陈家大嫂免不得又出去炫耀了一圈。
陈行甲也拿这个媳妇儿没办法,红着脸一个劲的给李爱国敬酒。
等李爱国回到四合院已经喝得半醉了。
陈雪茹进到屋里收拾床铺,李爱国则端了一搪瓷缸子浓茶水,蹲在门口的秋风里散酒劲。
看小陈姑娘那急迫的样子,晚上肯定要加班的!
啥?
酒劲越大,力气越大?
能说出这话的,都是生瓜蛋子。
请注意。
课代表敲敲黑板,要给你们划重点了。
喝醉酒是不会有什么冲动的(因为基本完成不了什么事情)。
*
*
*
夕阳西落。
四合院笼罩在夜幕的薄纱中,家家户户冒出炊烟,颇有几分岁月静好的滋味。
“梁拉娣,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不用你帮忙补衣服!”
一道声音打破了这份宁静。
李爱国抬头看去,只见梁拉娣被南易从屋里推出来。
梁拉娣还想说些什么,门已经紧紧关闭了,只能呆愣在萧瑟的秋风中。
围观的住户躲在窗户后看到这一幕,都唏嘘的摇摇头。
梁拉娣这姑娘挺不错的,知冷知热,干活勤快。
一个女人能主动到这种程度,确实不容易。
南易就是不知好歹。
易中海不知何时出现在月牙门口,嘴角微微勾起一丝阴险笑容。
自从贾家进去后,易中海这阵子一直在拉拢南易。
虽没什么效果,却也在南易耳朵边嘀咕梁拉娣不少坏话。
什么娶小寡妇不吉利。
带几个孩子生活艰难之类的。
南易不是个耳根子软的人,也禁不住有人使坏,这阵子对梁拉娣越发疏远了。
哼,只要我老易住在大院,南易别想娶梁拉娣。
易中海得意洋洋的收回目光,扭过头转身进了屋。
梁拉娣就算是脸皮厚,到底是个女人。
感受到住户们讽刺的目光。
眼眶瞬间红润起来,咬着嘴唇转过身往外走。
李爱国放下搪瓷缸子,笑着问道:“你这怎么哭了呢?南易欺负你?”
“没有,没有”
梁拉娣用力摇摇头,刚刚收回去的眼泪。
她也是个要强的女人,边笑边擦着泪珠说道:“李司机,你行车回来了,这阵子你不在家,雪茹可想坏你了。”
“我还得感谢你阵子经常来家里玩。”
梁拉娣是个兼职裁缝,跟陈雪茹这个正牌裁缝,有共同语言。
两人关系不错,经常来李家帮忙。
李爱国看着不开窍的梁拉娣,突然问道:“梁拉娣,你想跟南易结婚?”
梁拉娣愣了一下,重重点头,长叹口气:“南易人不错,就是看不上俺。”
“扑啊。”
“啥?”梁拉娣惊讶。
“直接扑倒!”
李爱国没有再解释,端着搪瓷缸子进了屋。
他要扑倒小陈姑娘了。
扑.梁拉娣也是个过来人,很快就明白是什么意思了。
办法听起来有些不正经,但仔细一想,对付南易这种磨磨唧唧的男人,却是个好办法。
梁拉娣嘴角微微翘起,下定决心。
在原著中。
南易跟梁拉娣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虽然经历了种种磨难,最终还是走在了一块。
李爱国当然要顺手帮一把。
回到屋里,插上门,进到里屋。
小陈姑娘已经坐在了床边。
身穿白色旗袍,露出曲线身姿,妖娆妩媚。
她见李爱国进来,仰着小脑袋,奶凶奶凶:“来扑吧!”
好家伙,这丫头耳朵怎么跟兔子似的。
李爱国扔掉烟头,大步走过去.
两个小时后。
身处圣贤时间的李爱国,斜靠在枕头上,目光复杂的看着躺在自己胸膛上,小脸红扑扑的小陈姑娘,心中一阵唏嘘。
小陈姑娘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可谓是贤妻。
唯一的缺点就是费汉子。
才几天不见,武艺就精进不少。
要不是李爱国常年开火车,身体健壮,压根就降不住她。
照此下去,夫纲不振啊!
难道真要想办法补一补了?
李爱国想起了武副科长送的灵龟展势药酒方子。
轻轻拉开拦在身上的雪白手臂,刚准备起床。
哪成想却惊动了小陈姑娘,雪白手臂再次紧了紧。
“爱国哥,我不是在做梦吧,你真的回来了。”
小陈姑娘抱着他的脑袋,咯咯直笑,眼眸中惊喜雀跃。
“没做梦,傻丫头。”
本想查看方子的李爱国,低头看着她美艳的小脸蛋,缓缓俯下身。
“爱国哥”
许久之后。
小陈姑娘的脸蛋儿变得潮红起来,妩媚动人。
她含情脉脉的看着李爱国,媚眼如丝:“扑啊!”
李爱国:“.”
作为全靠自己努力成功的人,此时自然要软硬兼施。
小陈姑娘很快就意识到了实力差距,讨饶了起来。
“爱国哥,不敢了。”
“叫什么?”
“巴巴.”
小陈姑娘将头扭一边儿去,嘀咕道:“你净欺负我。”
李爱国点上根烟,惬意的抽起来。
小陈姑娘这会缓了过来,钻进怀里,解释道:“刚才之所以会操之过急,是因为嫂子说了,男人出门就不老实,尤其是你们这些当司机的。喜欢钻半掩门子。”
李爱国:“那是卡车司机.”
经验主义害死人.
小陈姑娘也明白了。
对啊,火车司机压根就不能随便停车,更不可能去住招待所。
装作可怜道:“我错了,惩罚我吧。”
噗噗噗.李爱国低下头,对着那个鲜红的嘴唇,连续点了好多下。
“.”陈雪茹。
早知道,就多犯一点错误了。
两人嬉闹一阵,都累得精疲力竭,终于能说会悄悄话。
陈雪茹手指头在李爱国的胸膛上画着圈圈。
“爱国哥,最近前门街道办在招收临时工,我爹想让我去试试。”
李爱国坐直身体:“这是好事儿啊。”
“临时工才十五块钱工资.”陈雪茹有点犹豫。
李爱国捏捏她的小鼻子:“钱的事儿也不用发愁,有我在还能饿着你。”
“看事情不能只看眼前。街道办临时工工资虽低,将来说不定能转正,对以后的发展大有前途。”
陈雪茹最大的梦想就是开办一家全国知名的绸缎庄。
只是这年月,不允许私人开办商铺,这种希望也成了空想。
李爱国却清楚,要不了多久春风,就会来到。
介时。
已经在街道办工作多年的陈雪茹,将拥有足够的人脉关系,来完实现这个希望。
自古以来,关系网都是成功的必要条件。
陈雪茹并不清楚糙汉子已经算计到了十几年后。
不过不耽误她下定决心。
拉灭电灯。
疲惫的李爱国陷入了沉睡中。
随后的第二天重复了第一天的情况。
并且随着实操经验的增加,小陈姑娘的段位飞速增长。
李爱国要不是使出看家本领,还真降不住她。
他有点理解武副科长为何会临走前送了那张灵龟展势酒方子了。
随后的第三天。
李爱国从床上爬起来后,翻出那张方子。
嗯,咱李爱国当然不需要这玩意。
但是药酒造出来,可以造福群众嘛。
你瞧邢段长,刘清泉都是一副肾虚样。
没错,咱李爱国不需要药酒,只是为了帮助别人。
灵龟展势酒是千年古方。
需要的药材千奇百怪,虎鞭、牛鞭、羊鞭、龟壳、人参、灵芝、鹿茸.等三十多味中草药。
也就是在这个年代。
放在后世只是购买材料,就会被关几年的。
李爱国骑上自行车,在京城奔波了一上午,药酒终于配好了。
咕咚。
倒出一杯,李爱国一饮而尽。
嗯,别误会。
咱李爱国是神农尝百草,为了验证药酒的功效。
体内热气升腾、蠢蠢欲动,李爱国站起身,吼道:“媳妇儿,俺来了!”
*
*
*
翌日一大早。
李爱国早早的就起床了。
今天是行车的日子,身为火车司机,还是要干好本职工作。
吃完早饭,陈雪茹也要去前门街道办递交申请。
李爱国送她出门后,骑上自行车晃晃悠悠来到了机务段里。
机务段的今天跟昨天一样,永远充满了喧嚣。
看到副班司机重新归队,白车长显得很高兴。
倒不是代班的那个司机技术不好,只是遇到麻烦事情的时候,那货总是躲在后面。
哪个领导不希望能有一个扛大旗的火车司机!
火车司机的工作是枯燥而乏味的。
将旅客送到目的地后,李爱国照例下了列车。
站在站台上,一边吃老冰棍,一边盯着小黑胖子跟张雅芝送货物到列车上。
“李司机,我爹现在已经能下床了。”雪糕姑娘黄婧一边招呼客人,一边跟李爱国闲聊。
“那恭喜了,以后你就能轻松一点了。”
“等我爹能下地,我也不想卖冰棍了。”
“那你准备干什么?”
“当火车司机。”黄婧扬起小脸蛋。
李爱国愣了下,扭头看看雪糕姑娘,并没有当真。
这年月火车司机很苦,一般男人都受不了,何况一个小姑娘。
“.祝黄婧同志早日实现理想!”
李爱国见小黑胖子走过来,敷衍了雪糕姑娘两句,大步迎了上去。
黄婧看着李爱国的背影,一双大眼中闪烁出异样的光彩。
她一定要像李爱国那样,成为光荣的火车司机。
“叔叔,有阵子没见了,您老忙些什么。”
两人走到僻静的地方,小黑胖子掏出烟,给李爱国点上。
在救小黑胖子那次,李爱国“当上”他的叔叔。
这货是个记仇的,每次都那这事儿打趣。
李爱国倒是不介意。
“跑了几趟临时任务,最近情况怎么样?”
“好,形势一片大好,有了这条线,咱现在混得是风生水起。就是最近的风头有点不对,街道上开始查鸽市了。”
“幸亏您提醒得及时,我们的兄弟才没被抓到。”
小黑胖子感激的说道。
“以后会越来越严了,鸽市那边早晚得出事,应该尽早放弃。”李爱国提点道。
小黑胖子皱眉头:“可是那么多兄弟要吃饭。”
“你们这么多年来,积赞了不少老客户吧?”李爱国抽着烟,淡淡的说道:“以后只做老客户的生意就够了,钱挣得多,小心撑着。”
小黑胖子虽然不舍得鸽市,也明白‘挣钱得有命花’的道理,重重的点点头。
小黑胖子是个狠人,离开火车站后,立刻将鸽市上散货的小兄弟招了回来。
那帮兄弟一听说要放弃鸽市,当时就急眼了。
“师兄,鸽市可是咱真枪真刀拿下来的,就因为那人的一句话,就放弃了?”
“钢厂二柱子那伙人,早就眼红咱们的鸽市了,肯定会趁机抢走。”
“咱不是把钱白白的送给他们吗?”
因为小黑胖子保密,他们并不清楚李爱国的身份,却知道这人对小黑胖子有很大的影响力。
小黑胖子看着那帮眼睛红了的师兄弟,缓缓站起身,拱拱手道:“诸位,财货迷人眼,谁要是想发财,我不拦着,但是今天你们出了这个门,以后就别再回来了。”
小黑胖子的仁义是众师兄弟看在眼里的。
大家伙虽不愿意,却没有一个人想着要散伙的。
小黑胖子撤出鸽市后的第二天,津城展开清查行动,鸽市作为鱼龙混杂地带首当其冲。
不可一世的二柱子等人,被五花大绑押上卡车,送到‘小西关’。
小西关在解放前有个正式的名字,“津城习艺所”。
“习艺”并不是要学习艺术,指的是学习手艺和技术。
在这里罪犯可以学习手艺和技术,并给社会作贡献。
人群中。
小黑胖子看着卡车逐渐远去,心中一阵唏嘘。
要是他没能听从李爱国的建议,当机立断放弃鸽市,现在被送到小西关的人,恐怕就是他了。
一趟行车,收获满满。
根据王大奎的计算,在采取了‘量身定制’的策略后,每次行车李爱国能分到七块钱左右。
所谓的量身定制,就是李爱国根据后世的经验,对客户进行了分级。
那些大客户拥有‘点餐’的特权,可以提前预定货物。
当然,要实现这种特权,自然得——加钱。
回到京城,王大奎带人上了站台,装作乘客,将货物带走。
李爱国驾驶脱了挂的火车头,返回前门机务段。
刚将车头停在整备车间,阎解成就匆匆的跑了过来。
“爱国哥,教育室的领导找你。”
阎解成在意识到扛煤没有前途后,把工作重心放在拉关系上。
平日里喜欢给领导们拎开水瓶,传递消息。
当然,这些跟李爱国无关。
将在行车中发现的问题,交给检修组长后,李爱国跟刘清泉他们道了别,转身快步来到办公楼的二楼。
敲开教育室的门,教育室主任佘翠屏热情的站起身。
“爱国,快过来,将这份表格填了。”
李爱国见黄淑雅也坐在办公桌前,冲着她笑笑,快步走到佘翠屏跟前,打了声招呼。
接过表格,只是看一眼,整个人就呆愣住了。
“全国铁路总工会先进奖章申请书”
这种全国性的奖章,虽只是总工会颁发的表彰,却比机务段的先进铁路工作者,高好几个等级。
如此重要的荣誉。
是他这个刚进机务段不到一年的小火车司机能获得的?
佘翠屏此时也是一脸的茫然。
夕阳透过窗户洒落在她脸上,衬托得那抹疑惑的神情更加显眼。
身为教育室的主任,负责工人干部奖励的申请和发放,比一般的工人更懂得其中的‘规矩’。
像这种全国性的表彰,往往需要在全国各个路局,各个路段展开筛选,选出候选者。
然后还要评比几乎每次的评选,都是一场‘血雨腥风’。
这次却无声无息。
就在今天上午,佘翠屏突然接到了总工会的通知,接着就拿到了这张宝贵的申请书。
“李司机,你最近又立功了?”佘翠屏想来想去,只有这个可能性了。
李爱国想起老所长临走时的那句话,此时也明白了过来。
嘿嘿嘿笑笑。
确实没有亏待,老所长还挺能处的。
全国铁路总工会先进奖章的影响力,比李爱国想象得好要大。
填写了申请书离开教育室,李爱国就被周克还有刘清泉他们拦住了。
“李司机,今天你要是不请喝酒,那就说不过去了。”
现在新制度已经颁布。
行车不喝酒,喝酒不行车的大幅标语就张贴在客运车间的门口。
但是。
铁道职工工作条件艰苦,平日里休班除了睡觉,就是打牌、喝酒。
遇到了喜事,又碰到不行车的时间点,这帮家伙还是喜欢凑在一块整一杯。
李爱国自然不会推辞。
只不过只有机务段的几个大老粗喝酒太没意思了。
段长办公室内。
李爱国提议将在侧翻自卸车厢项目中,作出贡献的领导都请来,大家伙好好聚聚。
邢段长闻言赞赏的点头:“多条朋友,多条道,爱国,你又长进了。”
“都是您指导有方。”李爱国嘴上说着最谦逊的话,却毫不犹豫的拉开抽屉,将两包白盒烟揣进兜里。
看到邢段长一脸无语,他嘿嘿笑:“等会招待客人,需要用到。”
邢段长:“.”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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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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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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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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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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