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清晨。
孩子的吵闹声,锅碗瓢勺声,刘光天的哭泣声,拥挤着钻进李爱国的耳朵中,把他从睡梦中唤醒过来。
闭着眼,往床头摸手机,摸了一个空。
李爱国猛然睁开眼。
乌黑的顶棚映,墙壁上旧日历的鲜艳红字,屋内的破旧家具都在告诉他,此时依然身处那个激情燃烧的岁月。
李爱国轻轻的舒了口气。
来到这个年代有段时间,他已经从最开始的不适应,变得喜欢这个年代起来。
跟后世的无所事事、碌碌无为、醉生梦死的游艇生活相比,他更喜欢这个奋勇拼搏的年代。
会所嫩模,哪有改变后世有意思!
李爱国的目光坚定起来,掀开被子起了床,拎起床头的五六本本书放进帆布包中。
书是从女子文体商店借来的。
当然按照书店的规定,一本借书证只能够借三本书。
不过,这难不倒咱李爱国。
丁秋楠也有借书证嘛。
借用一下,不丢人!
穿上李父的旧铁道制服,李爱国端着脸盆子到中院洗脸。
刚出门就看到刘光天光着脚丫,就跟一团黑旋风似的从门前跑过。
他身后二大爷拎着火钳子追:“你这个小畜生,谁让你双脚跳的!”
刘光天跑得更快了。
许大茂站在门口刷牙,嘟嘟囔囔:“一大早打孩子,二大爷还真有点意思。”
看到李爱国,他呸呸两口,吐掉牙膏沫子,凑过来竖起大拇指:“爱国,今儿我得跟你喊一声哥。”
“昨天的事儿,伱办得实在是太利落了。”
“傻柱这次进去,恐怕得蹲几年。”
李爱国抬头看看聋老太太屋门露出一条缝隙,呵呵一笑,大声说道:
“那是傻柱自愿的,他要是把主谋交待出来,估计也蹲不了多久。”
“就是,你说这傻柱怎能那么傻呢?”许大茂一脸的惊叹。
许大茂本来不明白何雨水为何要跟傻柱断绝关系,还劳烦王主任开大会。
回到家,跟隔壁的王钢柱一打听,顿时下巴都惊掉了。
为了替别人顶罪,连妹妹都不管了。
要是他有这样的哥哥,早八百年就划清界限了。
“他是被咱们大院的那几位忽悠住了。”
李爱国见门缝中一道黑影闪过,笑着说道:“大茂哥,不多聊了。”
“对对对,你今天还得去报到,不耽误你的事儿了。”
屋内。
外面的对话,聋老太太听得真真切切的。
她一脸阴沉的坐在椅子上,小声嘟囔:“易中海实在太过分了,为了保住贾东旭,竟然害了我孙子!”
“这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
李爱国告别许大茂,到中院水池旁洗了一把脸,回到屋里。
早饭是油条麻花棍,外加一碗稀饭,一碟小咸菜。
清清淡淡的吃了一顿。
背上帆布包,带齐证件,骑上双人自行车往前门机务段赶去。
机务段那白底黑字的铭牌在金色阳光的照射下闪闪发光。
进出机务段的职工,脸上都洋溢着骄傲的神情。
这年代机务段待遇好,地位高,远不是后世可比的。
李爱国走到门口,紧了紧风纪扣,抖擞起精神,骑着自行车。
进到机务段里,浓密的树荫下,青砖的低矮房屋和红砖筒子楼错综耸立。
布满裂口的水泥路边,把楼和楼,房和房链接在一起。
按照原主的记忆,骑着自行车往办公楼驶去。
刚过拐角,一道身影从旁边冲过来,一屁股坐在了自行车的后座上。
“李爱国,我早听说你搞了一辆四轱辘的自行车。”
“坐上去真是舒服呀。”
李爱国感觉得车子轱辘一下子瘪了下去,扭头看看张大花。
“下去,你自个有多重,心里没点数?”
张大花不情不愿的跳下车,瘪瘪嘴:“胖又怎么了,又没吃你家粮食,我娘说了,我这叫结实,将来嫁了人,好生孩子。”
“那些向麻杆棍一样的姑娘,就是长得好看一些,压根就不中用。”
李爱国:“.”
李爱国平日跟张大花经常一块玩,对她这张荤素不忌的嘴,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张大花似乎很满意能让李爱国吃瘪,笑着说:“你今儿去报到?”
“是啊,只是不知道会分到哪个包乘组。”李爱国点头。
包乘组是铁道上的最小集体单位。
由同属一辆列车上的司机组的司机,副司机,司炉工;乘务组的列车长,乘务员,送水员和乘警组的乘警构成。
他们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曹文直已经收你当徒弟了,他是131次列车包乘组的司机组组长,你肯定也得跟过去。”
说道这里张大花一脸的艳羡。
“131次是直快列车,从京城到津城,只需要五个多小时,来回是十个多小时,不耽误回家睡囫囵觉。”
“我听我爹说起过,跑车最怕的就是睡不好。”
李爱国呵呵一笑:“咱是就是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
“你呀,就是得了便宜又卖乖!”张大花瘪嘴。
两人说笑着进到了机务段里。
张大花昨天已经报到了。
被分配到了352次普快列车上,那是一趟从京城到南凝的列车。
一个来回需要四天三夜,难怪她会如此的不忿。
咳,果然全靠自己努力的人,到了哪个世界都是人上人。
跟张大花分开后。
李爱国来到位于办公楼主楼二楼的劳动人事科。
劳动人事科的正间内坐着好几个办事员,敲了敲蜡黄木门,开口问道:“请问新工人报道,需要向谁报道?”
办事员们都各忙各的,像是没有听见。
一个年轻小伙子从文件中提起头,指了指里面的一个小房间:“王副科长负责这事儿。”
点头致谢后,进到里屋。
听到脚步声,坐在办公桌前的消瘦老头抬起头:“材料带了吗,哪里调转来的?谁批准的?”
这个时节,机务段并没有大规模的对外招人。
面前这小伙子出现在这里,要么是别的机务段调转来的,要么是领导的关系户。
李爱国也清楚这些,把材料递上去,笑着说:“我是接了父亲的班,我父亲以前是火车司机。”
“接班也得先从司炉工干起,材料上面的职位是怎么是火车司机。”消瘦老头一脸的疑惑。
“您往下面翻翻,能看到我的火车司机证,邢段长亲自颁发的。”
李爱国倒也没有扯虎皮。
司机证确实是邢段长亲手交给他的。
也能算得上是亲自颁发。
这话一出,外间的投来好几道目光。
刚才那些埋头苦干的办事员,此时都面带诧异。
没想到刚才那小伙子,跟领导还有几分关系,早知道刚才就该表现得热情点了。
消瘦老头并没有受到影响。
机务段的火车司机多了去了,邢段长哪能给一个小司机颁发驾驶证。
这小伙子,年纪轻轻的,喜欢信口开河,倒是做火车司机的好料子。
直到翻阅到李爱国的档案和那张介绍信,他的态度才发生转变。
刚满十八岁,就在考试中取得了双百分。
搞出了沙包,四方厂的工程师给予了高度评价,得到了总段的重视。
还在学校时期,就加入了组织。
这年轻人的前途不可限量。
机务段里从火车司机晋升到段领导,并不在少数。
消瘦老头的态度发生三百六十度转变。
“呵,不错,精通业务,政治面貌优秀,出身良好,立场坚定,是个好苗子,咱们机务段就需要你这种优秀人才。”m.χIùmЬ.CǒM
“来来来,坐下说话。”
消瘦老头扶了扶眼镜框,扯着嗓子,朝外面喊一句:“翠花,倒开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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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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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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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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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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