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20号,星期六,上午。
“哭什么哭!”一个中年军装男站在阎解娣的面前,大声呵斥道:“你们是水二团的兵团战士,战士流血不流泪!”
阎解娣拿着一把尖镐,哭哭啼啼的说道:“我们是来当兵的,不是来挖水渠的。”
“当兵!你想当什么兵?宣传队的文艺女兵不用干活,你当不当?你有那个能力当吗?”中年军装男理直气壮地说道:
“我们是建设兵团,我们的任务就是搞建设!就像炮兵负责打炮,工程兵负责工程建设一样,各自分工不同!”
刘光福拿着一把铁锹,很是不服的质问道:“报名的时候,明明说好的,穿军装,拿钢枪!”
“那是执勤连!”中年军装男对着刘光福大声说道:“只要你们表现好,被评选为五好战士,就有机会进入执勤连,拿上钢枪,守护边疆!”Χiυmъ.cοΜ
棒梗拿着一把尖镐,在一旁沉默地挖着,似乎很认真的样子,实际上是在回忆他妈教的磨洋工大法。
待那个中年军装男转身离开,去视察其他工段,棒梗才停下来,贼眉鼠眼的查看四周。
中年军装男来时路,有两三个知青聚在一处草丛中抽烟,棒梗立马凑了过去。
尽管对方是魔都知青,说话有浓重的方言,却不妨碍棒梗凑过去借火点烟。
棒梗提起小母鸡的脖子,得意的笑着,仿佛在说,“就这?”
四人一路跑到南腊镇,赶在午饭前,从卫生院竹制门楼下的一个当地年轻人手中,花2角钱买到4个诊疗竹牌。
次日,星期天,放假。
然后,又在卫生院外,花4分钱买了4副竹碗竹筷。
事后,棒梗用他自学的手艺“叫花鸡”,证明了他可不止这点能耐。
结果,还不等小母鸡啄蚯蚓,棒梗一个飞扑过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压住小母鸡,并扭断了它的脖子。
“你棒梗爷爷抽的,你来滚给我看看!”
那3个魔都知青跑了,棒梗却不慌不忙的脱了裤子,叼着烟蹲在草丛中拉屎。
……
一只小母鸡被四人分吃,肯定没法饱腹,3个魔都知青遂决定带棒梗去南腊镇打牙祭。
人有三急,中年军装男见此,也不好说他什么,而是转头对那3个魔都知青一顿骂。
棒梗坐在食堂里的竹制饭桌旁,看着竹碗里的一两面,面上的一小撮酸菜炒肉渣,以及面汤上浮的一层油,心中有些嫌少,却没嫌弃味道,将面汤都喝得干干净净。
他们来到一个村寨外面,才躲在草丛中对棒梗说出此行目的,钓鸡!
然而,就在棒梗点上饭后烟,刚吐了一口浊气时,食堂打饭窗口响起一声怒斥,“谁在抽烟,滚外面去抽!”
只见一个魔都知青拿出一卷钓鱼线,以及一颗鱼钩,将蚯蚓穿到鱼钩上,然后用一根细竹子挑起鱼线,将鱼钩上的蚯蚓伸向地里的一只小母鸡。
一個女生忽然指着棒梗他们,大喊“有人偷懒”,将中年军装男引了回来。
这一碗面算下来,总共花了2角2分钱、二两粮票。
将竹牌竹碗竹筷一分,3个魔都知青就兴奋的带着棒梗进了卫生院食堂,买了4碗肉渣面。
3个魔都知青一大早,把棒梗叫了出去。
那3个魔都知青因为这件事,很是佩服棒梗的临场反应,当晚就拉着棒梗在一起打牌了。
张和平没想到,再次见到棒梗那小子的时候,竟然是在卫生院食堂里。
岩鼓指着食堂角落里,被一群拿刀、拿枪的卫生院职工堵住的4个知青,对刚走上木制竹楼食堂的张和平说道:
“院长,就是他们4个!在食堂里抽烟,李牛去阻止,却被他们打了一顿。”
张和平看了一眼满嘴是血的李牛,阴沉着脸从医院职工让开的缺口,走了过去。
在棒梗惊骇的目光中,张和平没给他任何开口机会,先卸了他的下巴、以及四肢,然后才如法炮制另外3个知青。
如果棒梗知道张和平在这个卫生院,如果他知道后续将要遭遇的医疗教学,打死他也不敢在这里耍浑啊!
南腊镇卫生院没有大体老师,没法做解剖实验,怎么办?
只能靠张和平手绘讲解。
当然,张和平没有残暴到用棒梗他们做解剖教学,只是把他们扒光了,丢在卫生院门诊大楼后的平坝上,来了一场骨科教学、一场针灸教学。
然后,让卫生院的9个医生、6个护工上手实践了几下。
骨科教学倒是很容易,多试几十次,就能找到接骨、错骨的窍门,只是这4个模特比较受罪而已,屎尿都被痛出来了。
这就让6个护工很生气了,因为需要他们打扫。
为了保证之后的教学正常开展,鼻青脸肿的炊事员李牛提议,不给他们吃喝,如此就不会拉屎窝尿了。
这建议果然很有效,第二天就没有再劳烦护工打扫卫生了。
只是,这针灸教学,就让张和平有些不满了。
“我用木头给你们雕的两个针灸穴位人模,伱们平时都没有用来练习的吗?”
“还是说,你们觉得针灸技术不重要?”
“要是遇到大出血的伤者,你们怎么办?用手去压住伤口,它就能自己好吗?”
“上生理盐水,开始练习输液。”
第三天,周二中午。
当一脑门针眼的棒梗,用他那满是针眼、淤青的双手捧着一个糯米饭团,带着同样遭遇的3个魔都知青离开卫生院时,他泪流满面!
终于解脱了!
“棒梗,下次多带几个人过来!”
听到张和平的声音,棒梗吓得浑身一颤,完全没听懂张和平是什么意思,也没注意到旁边3个魔都知青的惊疑眼神。
等他们4个离开战备公路,顺着小路走向南腊河上游的营地时,3个魔都知青把正在吃糯米饭团的棒梗围住了。
“棒梗,那个院长为什么认识你?”
“他为什么要你下次多带几个人过去?”
棒梗急忙将手上最后一坨糯米饭塞入口中,想要狡辩,却因口中有食物,说得含糊不清。
“我们3个好心请你去吃面,你却在医院食堂惹事!我们仗义出手帮你揍食堂的人,之后被医院的人抓住折磨,那是我们技不如人,我们认栽!但是,你一个人独吞糯米饭团是什么意思?”
“小赤佬不讲义气!揍他!”
“玛德!你还敢还手!揍死你!”
棒梗因为刚吃了东西,竟然有力气以一敌三,与3个魔都知青扭打成团,难分难解。
只是他们4个人都没注意到的是,鼻青脸肿的李牛,提着一根烧火棍,悄悄摸了过来。
话说,最近都是卫生院的医生、护工在帮他出气,他一直在旁边看着。
刚才,院长出门时,叫他拿根棍子跟出去,让他不要打脑袋,只打手脚。
起初李牛没明白,此时懂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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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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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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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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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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