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张和平还没发现什么异常,奶奶他们都是趁张和平不在家的时候,才敢拿7号院的东西去6号院正房充门面。
但是4月10号周五这天下午,张翠山跟一个女工相亲,似乎挺谈得来,然后就没注意到时间。
待张和平回到家,感知到隔壁6号院的收音机响声,发现自家收音机不见后,张和平就黑着脸检查了一下每个房间。
少了收音机、缝纫机、座钟、手电筒,以及两台电风扇,还有一根腊肉,不知是吃了,还是哪去了。
他没急着去拿回东西,今天拿了,改天他不在家,指不定会少什么,必须让他们长长记性!
为此,他只是穿了战术马甲,揣了点钱票,丢下钥匙,关了院门,挂上门闩,带着狗来福,背着包从门房楼顶跳了下去……
当天晚上,马秀珍他们回来,敲了半天7号院大门,喊了半天没人回应。
最后,他们只当是张和平闹脾气,先回95号院将就了一晚。
第二天11号,马秀珍带着两个闺女来喊门,依旧没人回应。
中午,二姐张盼娣忍不住了,在6号院的西厢房与西罩房之间,搬了个柜子,搭了個板凳,翻墙到了7号院卫生间外的楼梯上。
然后,他们就发现家里空无一人,正房桌上留了一串钥匙,可以开家里存零钱、饭菜票的柜子。
“你是不是想故意气跑我儿子!”
嘚!好事、坏事凑一块了!
“小三肯定发现我们瞒着他,把家里的东西借隔壁了。”
恰在这时,媒婆带着女方一家人来了。
当她用钥匙打开存钱的柜子,看到里面多了一堆钱票、饭菜票后,一下子跌坐在地上,头皮都麻了。
“秀珍,要不等晚上再搬回来?”
马秀珍可没管张翠山的婚事,招呼三个闺女搬了东西,最后推走了她家的自行车,载着张盼娣找儿子去了。
马秀珍听到这话,那口怒气为之一滞,她一直以为家里只有一千多块钱!
“我说那些东西不借,不借!借之前要跟小三说一声,你爸非要借!”
马秀珍走进6号院,直冲挡在正房门口的谢二妹,推搡了两下,婆媳之间就干架了,惹得院里四家住户急忙过去拉架。
这多出来的几百块,应该是儿子张和平打猎、卖鱼的钱。
“妈,你先别气!”张盼娣将钱票整理好,锁回了柜子中,小声说道:“柜子里一共有2153块钱,你对一下账,弟弟有没有拿钱走?如果没拿多少钱,就可能是回学校了。”
马秀珍拿到那串钥匙的时候,心中就不由一紧。m.χIùmЬ.CǒM
一口气憋在胸口,让马秀珍难受得紧,“先去隔壁把东西搬回来!”
她俩先找到学校,没人!
“张老三!”马秀珍说着说着,忽然爆发了,对着沉默站在门口的张兵,柳眉倒竖怒吼道:“你明知道我儿子周五要回来,你为什么还要把东西借出去?”
张兵这话直接惹怒了马秀珍,只见她一把推开挡门的张兵,怒气冲冲的出门去了,“我儿子都不见了,他们连一句宽慰的话都没有,还想娶媳妇,娶个屁!”
也就是说,马秀珍也不知道张和平拿了多少钱走。
三姐妹出去了没多久,马丽莉跑回来说,隔壁奶奶不还东西,要等下午跟女方家长谈完彩礼再还。
张招娣和马丽莉把马秀珍扶到了一边椅子上,张盼娣开始清点柜子里的钱票。
再找了一圈认识的人,也没人知道张和平的去向。
赵建国还带着她们去了一趟西边的前山村,得知张和平昨晚拿走了一支枪和所有子弹,还换了火柴和盐,然后就往东回城了。
第二天周日晚自习,马秀珍守在初二(2)班教室外,希望看到她儿子来上课。
班主任黄老师在班里询问同学,有没有知道张和平去处的。
然后,刘媛弱弱地举起手,说张和平在她家给校长打了电话,请了个长假,期末考试才回来。
……
张和平去哪了?
这家伙从后海街道办顺了一张纸,盖了一个公章,自己写了一份出差西蜀的介绍信,就爬火车离开了首都,找他前世的爷爷奶奶去了。
话说,如果真能找到前世的爷爷奶奶,他前世的爸此时应该只有两岁,要不要胖揍他一顿?
想归想,但现实很残酷,没找到!
这就让他有些丧气了,有那么一刹那,他感觉在这个世界上举目无亲,挺孤独的。
张和平随后带着来福去吃了顿火锅,晚上找了个街道办,翻进去开了一份出差魔都的介绍信,然后就爬火车离开了蜀都。
等他在魔都玩了一圈,回到首都已经是6月21号夏至,离家出走两个多月。
蓝白相间的海魂衫、白色短裤,露着脚趾的棕色凉皮鞋,两个印有魔都字样的蓝灰色旅行包,以及一个军绿色的战术背包……
当张和平回到后海北岸7号院门口时,在东门房窗外屋檐下摆摊的大表姐马丽莉,傻傻地只认出了那个战术背包,连旁边胖乎乎的狗来福都不认识了。
“妈!”二姐张盼娣看到张和平的时候,也是有些难以置信,大声把院里的母亲马秀珍喊了出来。
“和平?”马秀珍来到门外,只是愣了一下,就急忙跑到儿子面前,拉着他的手,抹起了眼泪,“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你真是我弟?”张盼娣走过来,看着这个比她还高了一头的臭小子,双手扯住张和平的脸颊,像是要撕下一层人皮面具一般。
张和平将两个旅行包递给了二姐,拉着头发白了许多的母亲马秀珍,对大姐、大表姐招呼了一声,就进了院。
大姐张招娣分了一个旅行包,跟在后面有些责怪地说道:“弟,你这两个月跑哪去了?爸妈都很担心伱!”
“包上不是写了吗?”张和平随口说了一个去处。
他这两个月走走停停的,兜了一个大圈子,去了不少地方,发现这时期的贫富差距挺大的,多了不少感悟。
“魔都?”
张和平懒得解释,回到正房,将两个旅行包里的衣服鞋子拿了出来,“魔都最流行的衣服,海魂衫。还有其他衣服裙子,你们自己分一下,我去洗个澡。”
张和平说着,将战术背包里的衣服倒在了炕上,背包和脏衣服丢在地上,挑了件白衬衣、灰短裤和内裤,取下左手腕上的欧米茄手表放到炕上,就抱着脏衣服出去了。
马秀珍紧跟其后,想给儿子洗衣服。
张盼娣跑到炕边,拿起那块手表看了一眼,急忙拿到大姐身边,小声说道:“姐,你猜这块手表多少钱?”
还不等大姐回答,张盼娣就激动说道:
“420块!我上次在百货商店看到的,这个像字母n的牌子手表,是第二贵的进口手表。”
大姐张招娣没看表,而是提起4只尼龙丝袜,在张盼娣眼前抖了抖。
然后,就把张盼娣的魂勾走了一样,立马吸引住了她的双眼。
接着,就见张盼娣急忙抓住一只丝袜,从中倒出了一条白色珍珠项链,直接戴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我去喊丽莉姐收摊!”
“项链先取下来!”
“什么?你把6号院买下来了?”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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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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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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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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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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