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芸芸深刻体会到了什么叫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她生了一场重病,连床都下不来。
病重的时候,她看了看自己干瘦的手,心想这就是违背天道的惩罚。
任务还没完成,她如果死了,就是真的死了。
陈芸芸半倚在床头,夏兰端着药喂她。
“你说你,也不找个伴。”
“你家两个大的都上学去了,一个小的才两三岁,他怎么照顾你?”
“你看你这病得多严重,之前脸上还有点肉,现在只剩皮包骨了。”
陈芸芸清瘦的脸上挂着一抹笑,难得有人陪她,心情自然舒畅点,气色也好了些。
她开玩笑道,“谁说我没伴儿。”
“我还不知道你?之前给你介绍那小伙子上个月都结婚了。”
陈芸芸笑笑,她都快没印象了。
容琰的事,她不太想多说。
等容琰从香港回来,是时候找个机会,大家一起聚一聚,也跟朋友们介绍介绍他。
她视线落在梅花树的青枝上,突然好想他。
远在香港的容琰,摸了摸心口空荡荡的位置。
那里原本是一块坚硬的鳞片。
此刻,胸口隐隐泛疼。
他深邃眼眸中蕴着莫名情绪,薄唇微抿。
他要回去一趟。
这个念头一起,他直接让司机停车,只身去了码头。
身后车窗摇下,一个衣着鲜艳的女人露出头,“喂,你要去哪?”
路上行人纷纷注目。
这不是电影里面的那个女明星吗?
容琰头也不回,高大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人潮中。
电影明星收回白嫩的手臂,将车窗摇上,娇滴滴的抱怨,“这个男人一点都不懂怜香惜玉。”
不过,谁让她喜欢呢。
以她的魅力,不出一月,她一定要让他拜倒在他的石榴裙下。
徐家村,显眼的砖房门口。
一个身穿西装、眉目俊朗的男人叩响了房门。
陈芸芸的家,左右两边都住着人。
此时刚好是饭点,不少人家端着碗在大门口吃饭闲聊。
看到有陌生男子在陈厂长门前,有人问道。
“你谁啊?找陈厂长啥事?”
容琰上次昏迷回来时,没让村里人知道,他很久之前使用过记忆清除术,徐家村的人都不认识他了。
“扣扣。”
男人眉目冷清,像夹了霜雪,没有言语。
很快,大门开了。
是一张陌生的中年女人的脸。
女人看清他的样貌,痴了。
从未见过如此俊郎的男人。
这衣着,这气度,看起来就是达官显贵。
“让开。”容琰口中冷冷吐出这两个字。
夏兰不加思考,往后退了两步。
一阵檀香飘过,男人大步流星,走向堂屋。
“夏兰,是谁来了?”一道沙哑的声音从堂屋连着的房间传来。
气息微弱、声音嘶哑。
容琰心头一紧,脚步越发迅速。
他掀开帘子,光印在女人清瘦的脸上。
“容琰?”她失声惊呼。
随即她反应过来,捞起被子,将整个人彻底罩住。
瓮声瓮气的声音从被子下传来。
“你怎么突然回来了,也不写个信。”
陈芸芸心虚,容琰一定是看到了……
一股大力将整个被子彻底掀开,看清被子的她浑身骨瘦如柴。
容琰捏紧了拳。
“你就是这样照顾自己的?”
一字一句,咬牙切齿,可见他有多生气。
她干巴巴的笑了笑,伸手扯了扯被子重新盖住,“最近感冒了嘛,有点瘦了。”
无名火起,容琰感觉左心口的位置,有一把火在烧一般。
他捏住女人细细弱弱的手臂,指下脉搏极浅,毫无生机。
他双手掐诀,清点眉心。
这样精准的计算命数,是他千年来,头一次。
灵力极速流逝,他看到了结果。
“怎么会?”
他看着手指,喃喃低语。
“这不可能。”
他再次掐诀,被一双手拦住。
“不要算了!”陈芸芸语气略重,自己反倒咳了起来。
容琰双眼里含着冰霜,“你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还不告诉我,是想干什么?”
“我知道你不属于这里,你是想自己偷偷走么?”
他字字如冰,伶俐尖锐。
陈芸芸张了张口,最终垂下眸子。
“其实,我不想瞒你。”
“我确实来自另一个世界,我不属于这里的。”
“所以这里的一切对我来说,都是一场梦。”
“你知道吗?”
“其实我没多喜欢你,我只是闲的无聊,勾了勾你。”
“没想到,你竟然真的喜欢上了我。”
她嘴角牵着一抹苍白的笑。
容琰藏在西装外套下的手,微微蜷了蜷,“我不信。”
陈芸芸笑得更厉害,“信不信都随你,说实话真的可笑。”
“这里是一本书,你不会以为我会喜欢上纸片人吧。”
她笑出了声,脸上的嘲讽毫无遮掩。
容琰伸出手,冰冷的手指钳住她瘦削的下巴,冷笑,“好得很,你记得你说的话。”
他抽身离去,屋里满满的檀香味也渐渐淡了。
陈芸芸趴在床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夏兰进了屋子,“刚那是谁啊?”
“你怎么哭了?”
夏兰从未见过陈芸芸哭,她向来活泼开朗,遇到事也有自己的主意。ωωω.χΙυΜЬ.Cǒm
怎么会像今天这样,哭得肝肠寸断,哭得这么悲惨凄厉?
夏兰心疼坏了,“你到底怎么了啊?你跟我说说,出什么事儿了?”
陈芸芸哭得眼睛都肿了起来,哭得剧烈时,她疯狂咳嗽,竟咳出一大摊血。
“赶紧去卫生室!”
夏兰都慌了。
送去卫生室后,陈芸芸已经平静了情绪。
只有通红的双眼证明,她方才哭得有多剧烈。
卫生室的医生瞧了瞧,实在看不出陈芸芸有什么大病。
“身体太虚了,在家多养养。”
“我们公社医务设施也比较落后,要不还是去县里医院,或者去省城看看吧。”
医生摇了摇头,连药都没开。
陈芸芸闭上了眼,在心里问系统,“我还有多少年寿命?”
系统声音里带着悲伤,[宿主,不到一年了。]
上次她修改剧情的反噬太严重,直接扣除了二十年寿命。
原主的身体本就不算太好,更应她修炼锦鲤决做坏事的惩罚也会加重。
陈芸芸活不长了。
徐景甜和徐景生,一个7岁,一个3岁。
徐景润也才10岁。
她一死,孩子们还那么小,他们该怎么办?
还有容琰,今天她的话算是彻底把他得罪了,她死后,他会不会刁难孩子们?
头疼欲裂,陈芸芸想得脑袋都快炸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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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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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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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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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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