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着夜色,南玥出了城……
树影下,停着一辆马车。
她对着车前的侍从颔首,一把推开车门……
昏黄的灯光下,公子微微阖眼,闭目养神。
他今晚喝了不少酒,身上淡淡的药香被醇厚酒香遮掩了部分,意外的好闻。
听到动静,姬怀安纤长的睫毛颤了颤,而后睁开了眼……
神女身披月光,出现在他眼前。
她头上的银蝶颤动着,流苏摇曳。
她今晚似乎还上了妆,描了眉,点了口脂。
多一分则浓,少一分则淡。
那一双漂亮的眼眸,让人见之难忘。
姬怀安就这样愣愣的望着她,入了神失了魂。
恍惚间。
心跳节奏又乱了。
“怀安兄?”
神女启唇叫他。
她的唇形本就很好看,如今上了口脂,看上去更加红润惑人。
让人想去尝尝……
察觉到自己在想什么,姬怀安一惊,骤然清醒。
他移开视线,耳尖止不住的发烫,所幸灯光昏暗,没人发现他的失态。
他藏在袖中的手紧了紧,压制住内心翻涌的陌生情愫……
他在想什么?
面前的可是楚钰啊!
他清楚自己没有断袖之癖,不好龙阳这一口。
怎么如今……
竟然对楚钰生了这种无法言说的想法。
一时间,姬怀安心乱如麻……
南玥关上车门,坐在了他身旁。
车内空间不算大,衣裳与胳膊不可避免的触碰到。
以往觉得很正常的事,如今却让姬怀安浑身不自在,矛盾不已。
一边渴望着接触,多看看她。
一边又想着离远点,他今晚太不对劲了。
正常男子看到日日相处的人女装,难道不应该感觉好笑吗?
南玥可不知道他现在的内心这么乱,见他的脸色不太好,顺手就抓住了他的手腕把脉。
姬怀安的耳朵更红,被她触碰到的肌肤仿佛在发麻,一路蔓延到心脏,让他心尖都在颤抖。
“怀安兄,为何心跳这么快?哪里不舒服吗?”
南玥微微蹙眉,从脉象上来看,他的身体恢复的还不错,可他现在的表现明显不太对劲。
她经常有事无事就给他把脉,毕竟身体归她医治。
应该早就习惯了才是。
姬怀安端正坐着,身姿依然如松,他垂下眸子,纤长的睫毛撒下淡淡阴影,看不清情绪。
他温声道:“在下无事,许是今晚酒喝多了,有点醉了。”
姬怀安觉得自己也许是酒还没醒,才会对女装的楚钰生出这种心思来……
他一直把楚钰当欣赏的对手,当效忠的主公,当好友,甚至是阿弟。
他承认,他对他从一开始就不纯粹。
掺杂着利益。
可再不纯粹再复杂……
也不能……
姬怀安无法接受。
姬怀安若是今晚勇敢一点,多看看南玥,说不定会发现她隐藏的秘密。
可惜他没有。
一贯谨慎敏锐的他,因为心乱,因为不敢相信,竟然犯了傻,错过了最好的机会。
……
信陵侯的死讯传遍江州时,南玥和姬怀安早已坐船回了文州。
没有理由,他们继续待在江州已然不太合适。
再加上,南玥公务忙得很。
反正,火已经点燃了。
信陵侯被人暗杀,他的党羽都惊了,纷纷要杀来江州。
毕竟人是死在了江州的。
江州官员们也没想到啊,宴会上都好好的,怎么第二天就被人发现信陵侯死在了江州别院。
他们清楚,这事儿必须要查清楚,不然平州更有理由攻打他们了。
几番调查下,终于有了线索。
房间角落里,被人遗落了一枚木牌,而那木牌……
没错,正是长广君的人才有的。
这下好了。
本来面子上还是和平友好,现在彻底撕破了脸。
信陵侯的党羽们爆了,叫嚣着一定要杀了长广君为侯爷报仇!
信陵侯在民间声望好,听说这样的大好人死了,不明真相的百姓们也被引导着,跟着讨伐长广君。
一时间,长广君在平州和江州部分地区可谓是人人喊打。
长广君怎么受得了这种鸟气!
本来听说信陵侯死了,他还挺开心,谁知道这屎盆子扣他头上来了。琇書網
是不是他做的他能不知道?
他又不是那种干了事不认的卑鄙小人!
长广君知道这事儿,一定要洗清自己。
虽然他没有信陵侯那么好的名声,可也不想自己莫名背锅。
于是他也派了人去,务必要调查清楚。
但事情就是指向他,信陵侯的人还格外排斥他的人。
信陵侯怎么死的没有查清,倒是让他们发现了信陵侯密室的秘密。
见屎盆子洗不清了,长广君干脆不洗了。
转而开始调查信陵侯密室的事,然后把他虐杀女子的嗜好散播了出去……
百姓们自然不相信。
可有理有据的。
再加上,传的人多了,总有部分人信的。
长广君虽然还是背着黑锅,但信陵侯死了也没好过……
江州的事闹得沸沸扬扬,倒没有影响到一江之隔的文州来。
……
岐县众人最近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
那就是,姬羽公子似乎在躲着楚钰大人。
要知道以往两人都是同进同出的,公务一起办,膳食一起吃,有时候还会抵足而眠。
因为最后一点,左易公子不止一次吐槽。
左易一直想当主公麾下第一谋士,可现在,第一谋士是谁显而易见。
左易倒没有多不甘心啥的,他就是单纯看不惯姬羽那个样。
可这些天,姬怀安虽然与主公一起办公务,却不再同进同出,每次都是主公先走,他许久之后才离开,饭食也是让人送入房中一个人用。
甚至有时候,主公要出去办事,他还会找借口把出去的机会让给左易。
这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左易实在憋不住,暗中问姬怀安,是不是时日无多了,这才想着放权,或者是觉得自己才是主公麾下第一谋士?
成功收获姬怀安一个鄙视的眼神,与一顿不带脏字的唾骂。
左易能惯着他?
立刻和他对骂了起来。
府中众人习以为常,摇了摇头就各忙各的去了。
姬怀安听他骂了会儿,觉得格外无趣,转身就回了自己的院子……
他其实也想和之前一样。
只是现在的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楚钰,他怕楚钰发现了他肮脏的心思……
姬怀安活了二十多年,怎么也没想到,第一个让他心乱纠结的……
竟然是一个男子!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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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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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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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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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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