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都忍不住抬头看这天色,难得宫中有不一样的热闹看,怎么天公不作美?
此时,皇帝也踏进了未央宫。
今日休沐,听闻这里热闹得很,大皇子和西凉的公主都在,甚至国师也特地进宫前来,魏明正心生好奇,也过来看看。
伞蓬下却不见公主和国师,他问魏清诀:“哪去了?”
魏清诀神情浅淡,道:“回父皇,方才阿肆不小心将茶水打翻在大人的衣袍,带他去处理了。”
魏明正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这两人,感情深得很呐……”
他落座之后,大手一挥,让场上因为他的到来而暂时中止的赛事继续。
另一边,泱肆拉着江衎辞进了寝殿。Χiυmъ.cοΜ
她先踏进去,找了块干净的帕巾,回身,江衎辞正望着角落里的剑托。
剑托的最底下的那一格,放着一把玄铁剑。
无妄。
泱肆将他拉回来坐下,用帕巾擦拭他的袍角。
“这把剑还是你送我的呢。”
第一次进鬼市,他将它连同雪灵芝一起送给了她。
“可是你将它赐给了你的侍卫。”
江衎辞略显冷淡地道。
早知道就不送她了。
泱肆轻笑:“吃醋啊?”
他没有回应,只是拿过她手里的帕巾,自己擦。
泱肆手肘搭在桌上,单手支着脑袋看他,“我昨日将它收了回来,你知道为什么吗?”
不想知道。
听到关于她那个侍卫的事情就烦。
看他只是一遍遍地重复着手上擦拭的动作,也不看她,泱肆就知道他又在闹别扭。
“我昨日给他机会坦白,问他为什么想杀我,他拒不承认,我一气之下,就把剑收回来了。”
昨日在长廊下,阿烈脊背挺直地跪着,一字一句,都一如既往,仿佛对她是多么的忠贞不二,仿佛她的质问只是无根据的猜测。
她气不打一处来,冷着声音让阿烈把无妄还给她,等她什么时候愿意承认了,再来找自己领回去。
江衎辞却听见了另一个重点,手边的动作停下,抬头望过去,“他也想杀你?”
泱肆被他这一个眼神顿时看得有些心虚,眼神飘忽,许久才“嗯”一声算是回答。
“魏、泱、泱。”
他第一次这样连名带姓地喊她,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喊的却不是魏泱肆,而是儿时她告诉过他的那个幼时的名称,听起来反而不凶了,倒有些令人想笑。
他叫这个名字,听起来为什么那么可爱啊。
她努力憋着笑,抿唇望他。
江衎辞沉着脸与她对视,小姑娘无辜地眨了眨大眼。
他觉得自己迟早被她气死。
几乎是咬着牙:“你胆子是真大啊。”
泱肆知道他什么意思。
养虎为患,还敢赐剑。
就差自己凑上去,让人来杀了。
她忙讨好地去勾他的手,“我错了嘛,你听我狡辩。阿烈是想杀我,但不是现在,我暂时没事的,而且我现在很少挨着他,还整日让他出去找人,他没机会动手的。”
江衎辞不为所动,拒绝再同这个人多说一个字。
她又继续往下道:“等我跟你成亲了,侍卫队就解散了,阿烈就不是我的贴身侍卫了。”
江衎辞像听到什么笑话一样,冷笑一声:“难不成你还想带进国师府?”
泱肆知道他是真的生气了。
喊他进宫来看狗狐狸蹴鞠,没想一进来就接连听见她说有两个人想杀了她。
特别是阿烈,她早就同他说过怀疑,却还一直留在身边,现在又得知这样的消息,怎能不气?
泱肆知道真人现在什么解释都听不进去,于是瘪着嘴,委屈巴巴地望着他:“你又凶我?”
明明知道她是装的,江衎辞还是不自觉柔了语气:“没有。”
小姑娘才不懂得见好就收,继续委屈:“你就是凶我,还没成亲你就开始对我不好了……”
“我何时待你不好了?”
江衎辞无可奈何,俯身将她抱进怀里,“你要是有事,我怎么办?”
他说过的,如果她有什么意外,他无法一个人苟活。
泱肆抱着他的腰,“我不会有事的,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两人再次回到伞蓬下,这天色从方才就一直阴沉沉的,虽然没有下雨,但是乌云就是无法散去。
因为皇帝的到来,愈来愈多的宫人也都跟着涌进未央宫。
白玉和沐佑配合得很好,一直在赢,皇帝看得高兴,允许大家可以停下手边的事情,来未央宫观赛。
当白玉纵身一跃,再一次将蹴鞠准确传给沐佑,而沐佑也顺势踢出,穿过风流眼,在另一方落地,再记一分。
人群里顿时掌声如雷。
泱肆一手指着白玉,一手扯江衎辞的袖子,“莫辞你快看,白玉好厉害!”
身旁的男人不知道看没看,只是应了一声。
一场比赛结束,自然是沐佑这一队赢得了最后的胜利。
帝王看得高兴,大赏白玉。
热闹看尽,众人散去,西凉公主周梓枂起身走过来,像泱肆辞别。
泱肆也客气回应。
陆绾儿送梅妃回梅阁。
泱肆问落染:“有没有什么发现?”
她不方便自己明目张胆地看,于是让落染暗中观察。
“殿下,奴婢走了一圈,每个走进未央宫的人都仔仔细细地瞧过了,并无一个有眉心痣的男人。”
她知道那个人隐藏得如此好,不一定会出现,泱肆今日办这个蹴鞠赛,只是想碰碰运气,同时让皇兄和梅妃过来散散心。
落染还要收拾残局,泱肆让她去忙,和白玉一起送江衎辞出宫。
白玉闲不住,在他们跟前跑,一溜烟就没了影,过了一段路又从另一个地方突然冒出来。
泱肆道:“你记得让凛寒去成衣铺拿衣裳。”
上个月定做的,如今应当做好了。
“等花朝节那日,我就可以和你穿一样的衣服啦。”
到时候看谁敢打莫辞的主意,哼。
江衎辞应了一声,牵着她的手。
出了宫门,上马车之前,他没有立马松开她。
两人站在恢宏的宫门前,他低头凝视她。
“我现在不能整日守着你,你在宫里小心些,有什么事第一时间告诉我。”
泱肆笑:“好,我知道了,你放心。”
江衎辞摸了摸她的脑袋,正要转身上车,地上传来几声嗷叫。
是白玉,在他脚边摇着尾巴,用脑袋去蹭他。
狗狐狸,又同她争宠。
泱肆抓住他的手,不让他摸它。
江衎辞望着她醋兮兮的模样,勾了勾唇,转而对脚边作乱的雪狐道:“白玉,不准胡闹。”
小狐狸向来最听他的话,立马安分下来,蹲在地上,狭长的狐狸眼看着他。
泱肆推他,“你赶紧走吧!”
国师府的马车渐行渐远,一人一狐还在望着那个方向。
泱肆最先收回视线,望向地上的狗狐狸。
她指着宫门里,试探性地下口令:“白玉,跑!”
小狐狸抬眼睨了她一下,无动于衷,站起身了,自顾自地踱步走了。
竟敢挑衅她!
泱肆三两步上前去,撸了袖子,一副要抓了它痛打一顿的凶狠模样,白玉察觉到有杀死,离开撒腿跑了,动作迅速,跳上了宫墙。
“你跑啊!有本事别回未央宫!”
泱肆指着它大骂,很是气急败坏:“狗狐狸,回去就让沐佑做个项圈把你栓起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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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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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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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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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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