泱肆确实不清楚这婚嫁当中的细枝末节,前世落染出嫁时,正逢泱肆在外打仗,所以她只为其准备了许多丰厚的嫁妆。
也不知,落染那时的嫁衣,是谁给她做的。
思及此,泱肆又有些怅惘。
没错,落染最后嫁的人,是沐佑。
可是泱肆身边的这支侍卫队,是阿烈当初亲自挑选的,并不经她的手。
如果阿烈不可信的话,那么她该不该放心再次把落染交给沐佑呢?
可是上一世,据她所知,沐佑待落染是极好的。
唉,搞不明白。
只能等十四阁的消息。
于是,泱肆派人去公子府请陆绾儿进宫。
又差人去礼部南院,告知慕蔺,让他傍晚来未央宫接陆绾儿一同回府。
陆绾儿很快就来了。
泱肆莫名觉得她看起来虚弱了很多,也更瘦了一些,好像风一吹就能吹跑一样。
泱肆皱了皱眉,随口一问:“公子府虐待你了?”
陆绾儿却是摇了摇头,“并无。”
确实也称不上虐待,只不过是把她当成了一个女婢使唤。
她倒也没有指望过,公子府的人会待她好。
泱肆也没有往下追问,说实话,她与这人也不相熟,本来一开始只是听闻她是西北桃疆人,而自己好歹在西北打了五年的仗,既然她感谢自己的恩情,那她就顺水推舟帮一把,可是后来又知道这个人在国师府待过,泱肆心里就一直膈应。
可是陆绾儿又帮过她,黎塘时她故意支走了慕蔺,后来她被拐上云山,接着萧暮从她和那个叫霓虹的小姑娘口中知晓了火药被运往了西北缙川,泱肆知道这不会是巧合。m.χIùmЬ.CǒM
“你当时为何会在云山?”
两人也算是挑明了,陆绾儿并不同她迂回,直接回答:“我观察云山很久了。”
泱肆不解:“你又如何得知火药被送去了西北?”
“殿下恕罪,送往西北确实是我的猜测。”
只是猜测?
可是十四阁查到的,也是西北。
泱肆微不可察地轻蹙眉,“你到底什么时候来到的京上?”
“五年前。”
五年前,正是十四阁出现在京上的时候。
关于她的身世,以及她与十四阁究竟有什么瓜葛,泱肆并不知晓。
她也无心过问。
她此时想到的竟然是另一件事情。
陆绾儿既然已经在京上待了五年,江衎辞做国师也才三年,那岂不是说她极有可能在国师府待了整整三年?
一想到这,泱肆就很烦躁。
江衎辞凭什么背着自己收留别人!
泱肆命人领她前往尚衣局,自己则待在未央宫。
她懒得去。
走之前,陆绾儿同她道谢,语气诚恳:“殿下,谢谢您。”
谢谢她肯为自己撑腰,让自己这样一个没有亲人的人,也能有未央宫做娘家。
泱肆很淡地回应:“嗯。”
慕蔺来时,陆绾儿还在尚衣局没有回来。
大概做嫁衣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泱肆想,她自己也很快就面临了。
泱肆开门见山:“二公子查得怎么样了?”
慕蔺竟然轻轻摇头,“在京上查不到任何有关于殿下那个侍卫的消息。”
泱肆不知是该松一口气还是更加紧绷。
怕查不到,也怕查到。
“竟然有十四阁也查不到的人?”
闻言,慕蔺抬眸看了她一眼,“十四阁查不到两种人,第一种,他不属于大北,第二种,他出生在皇宫。”
窗外,云层稀薄,天色浅淡,今年的正月竟然没有以往冷,好像温暖和煦的春天早早到来。
所以,阿烈到底来自哪里?
泱肆不知道,她只知道,阿烈是一个孤儿,被遗弃在京上破旧的小巷子里,泱肆将其捡了回来,带入宫中。
见泱肆陷入沉默,慕蔺又道:“现在只能往京外查,但会废些时日。而且……如果他在京上都一干二净的话,恐怕出了京,也查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看来,是有人将阿烈的身世抹得很干净。
须臾,泱肆回道:“只能劳烦二公子再多费心了。”
……
陆绾儿从尚衣局回来,慕蔺就领着她离宫,马车上,两人相对而坐,中间像隔着一道铜墙铁壁。
他双眸看着窗外的景色,她则低头绞弄自己的手绢,两人都一言不发。
倏然,马车剧烈地颠簸了一下,似乎是车轮碾过了什么东西。
陆绾儿一个没坐稳,往前倾去,直直扑进慕蔺怀里。
对方一动也不动,并没有伸手扶她,陆绾儿抬起头偷偷瞄了他一眼,觉得他眉间似乎有些不耐的神色,赶紧坐回去。
低着头小声道:“对不起……”
对面的人并没有回应她,冷漠如斯。
直到马车在公子府前停下,慕蔺径直走下去,她也默默地跟在他身后。
以为回道公子府还会有许多事情等着她做,可是直到夜深,刘管家也没有到北苑来找过她。
.
初春的天气,昼夜温差极大,泱肆多披了件外衫,独自一人来到坤宁宫。
她先是停在正殿前,在母后的灵牌下,跪了一炷香的时辰。
磕了三个响头,她虔诚地看着上方的灵牌。
“母后,我如愿以偿了,父皇同意了我与莫辞成亲,下次,我一定带他来看您。”
泱肆唇边有浅浅的笑意,“可是现在,我还有一件事得做,我知道如果您还在的话,也一定不会不管不顾的……”
说完,她站起身,走出正殿,绕过宫殿长长的回廊,踏入夜色笼罩的院子,走到那个秋千之下。
她取下别在腰间的一把小铁锹,蹲下身来,凭着儿时的记忆,挖动秋千下的泥土。
没过多久,她就挖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
泱肆将它刨出来。
是一个铁匣,经过这么多年的埋藏,早已锈迹斑斑。
这是儿时,徐家没落的那一年,母后带着她一起埋下的。
那时她不甚懂得,只记得母后说过,这是徐家的全部。
她说,如果以后泱泱遇到了什么困难,就将它挖出来。
她还说,母后更希望不会有那么一天。
泱肆抱着这个铁匣回到正殿,再次在蒲团上跪下来。
“母后,您放心,我没有遇到什么困难,可是我必须救皇兄,我已经失去过他一次了,我不能再眼睁睁看着他像您一样离开我。”
她也不可能真的就白拿别人的东西,拿钱买货,她只想做一笔简单的买卖交易,关于鬼市,她不想牵涉太多。
她的潜意识里,总觉得那鬼市主不是好对付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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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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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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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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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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